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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能理解她,因而面对现实无计可施。我很理解她的痛苦,懂得她内心正进行着一场爱情和自尊的斗争。她并不怕他揍她,却怕自己不能再尊重他,她希望通过自己满怀恐惧的等待会重新获得力量。她曾经制服过他,把他约束在轨道内,但也因此而使自己精疲力竭,她已不再相信自己还有力量这么继续做下去,这就是病根所在。现在她渴望回到他身边去,却害怕这次共同生活的新尝试万一失败,便会完全失去他。我现在看得清清楚楚,我那勇敢的爱情幻想何等盲目和无望,盖特露德爱自已的丈夫,她决不会投向其他任何男人的。
老依姆多总是避免谈到莫特,他也知道我是莫特的老朋友。但是他恨他,不明白他是怎么蛊惑住盖特露德的,但一想到他便好似想到了一个邪恶的魔术师,这个魔术师捕捉住一个无辜的人后便永远也不肯放手。如今,热情已成为一个谜,它永远都无法解释,而最令人遗憾的现实是:生活最不怜惜它最美丽的孩子们,往往让这些最最体面的人物陷于使他们灭亡的爱情之中。
就在这个阴郁的时刻里,我收到了莫特的一封短信,这使我如释重负。他写道:“亲爱的柯恩,你的歌剧现在各处都在上演,也许比这里演得更好。尽管如此,下一周你若能再度光临此地,仍然是极美妙的事,我将再度演出你歌剧中的男高音。你知道我太太病了,我现在是一个人独居,你可以毫无拘束地和我住在一起。千万不要带别的人一起来!衷心爱你的莫特。”
他这人难得写信,除非万不得已,因此我决定立即动身。他一定很需要我。有一瞬间我想到要去通知盖特露德一声。也许这是弥合裂痕的最好机会,也许她会托我捎一封信或者带上一句问好的话,也许会邀他来此,或者甚至和我一起前去。但是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并没有去做,只是在启程前去看望了她的父亲。
我抵达慕尼黑时,气候非常恶劣,正是潮湿和风暴频繁的深秋季节。有时候,人们可以从慕尼黑眺望到附近被初雪覆盖着的山峦。整座城市黯淡无光,阴雨连绵,死气沉沉。我驱车直奔莫特家。一切都和一年前一样,还是原来的仆人、原来的房间,家具也都放在老地方,可是看去却显得空荡荡无人居住的样于,那些以往盖特露德所珍爱的鲜花也不见了。莫特不在家,仆人带我走进为我准备的卧室里,帮我打开行李;我换了衣服便走进音乐室。主人还没有回家,我站在双层玻璃窗后一边倾听树木在风呷啸,一边回忆过去的事情。我又一会儿观赏墙上的画像,一会儿随意翻阅各种书籍,我觉得,越是坐得久,我的心也就越悲哀 仿佛这幢房子也无可挽救了。我满心不高兴地坐到大钢琴旁,为了让自己摆脱那种种无益的思想,我奏起了我的婚礼序曲,好似这样一来便能重新挽回过去年代的好东西似的。
终于传来了一阵沉重、急促的脚步声,海因利希?莫特进来了。他和我握手,神情疲倦地望着我。
“真对不起,”他说:“我在剧院里有点事。你知道我今晚要.演出。我们现在吃饭去,行不行?”
他走在我前面,我发现他变了,变得心不在焉和漫不经心’他只谈论戏剧,似乎不愿意谈任何其他内容。直到午饭之后,当我们默默无言地、几乎有些尴尬地对坐在黄色的藤靠椅上时,他才冷不防地对我说:“你真好,来这里看我!今天晚上我要好好地招待你。”
“谢谢,”我说,“你今天气色不好。”
“是么?嗯,我们别谈这些。我现在是个独身者,你知道吧!”
“是的。”他眼睛望着旁边。
“你没有关于盖特露德的任何消?”
“没有什么特别情况。她还总有点儿神经衰弱,晚上睡不好——”
“噢,这没关系!她在你们身边会安然无恙的。”
他站起身,在房间里走着。他好似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审视地凝视着我,但当他走到我面前时,又露出怀疑的神色。
接着他笑了笑,却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绿蒂又来过这里了,”他重新拾起话头说道。
“绿蒂?”
“是的,就是当年去过你家、控诉过我的绿蒂。她在这里,已经结婚了,看来她对我还有兴趣。她到过这里,是一次正式访问。”
他又狡猾地凝视我,然后笑了,因为他看见我被吓住了。
“你接待她了?”我犹豫地问。
“噢,这是你对我的估计!但是,没有,我让她走了。啊,请你原谅,我讲了这些蠢事。我累得要死,可是今晚又要演出。如
果你不介意,我就到那边去睡一个小时。”
“好的,海因利希,你去休息、吧,我想到城里去转一转。你能代我雇一辆车来吗?”
我不想继续待在屋里当哑巴,呆呆地听着树林里的风声。我来到城里,毫无目的地漫步在慕尼黑的古代绘画陈列馆。我在灰黯的光线下欣赏着那些古老的绘画,才看了半小时,陈列馆就关门了,我别无他法,只好到一家咖啡馆去看报纸,坐在那里透过大玻璃窗凝望雨中的街道。我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打破这种冷淡,我要真诚坦率地和海因利希彻底谈一谈。
但是当我回家时却见他笑嘻嘻的,情绪非常好。
“我只是睡眠不足,”他愉快地说。“现在我又神清气爽了。你必须给我演奏些作品,行不行?倘若你愿意的话,就演奏那首婚礼序曲。”
他的情绪改变得如此迅速,使我又惊又喜,我按他的意思做了,演奏完音乐之后,他又同从前一样以幽默讽刺的语气讲了许多趣闻,他口才横溢,又重新完全赢得了我的心。我不禁想起我们初交时的光景。晚上我们又一起出门时,我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现在不养狗了?”
“不养了。——盖特露德不喜欢养狗。”
我们沉默无语地来到剧院。我向乐队指挥问了好,他让我在一个指定的座位上坐下。我又听见了那非常熟悉的音乐,但是一切都和上次完全不同。我一个人坐在包厢里,盖特露德不在了,在台上表演和歌唱的也就好象换了一个人。他唱得感情奔放.很有力量,观众似乎很喜欢他演这个角色,一开始场上的气氛就很活跃。我却觉得他热情得过火,声音也太高,简直过于粗野。第一次幕间休息时我下去找他。他又坐在他那间小屋里喝香槟酒,我们交谈了几句话,我见他的眼神象一个喝醉酒的人似的恍惚不定。后来当莫特换衣服时,我便去看乐队指挥。
“请您告诉我,莫特是否病了?”我请求他说:“我觉得他全靠香槟酒在支撑自己。您知道么,我是他的朋友。”
那个人怀疑地注视着我。
“他是否生病,这我不知道。不过他是在自己糟蹋自己,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他经常几乎喝醉了才登台,倘若他有一回不喝酒,他就演得很糟,唱得就更不行了。过去他常常在上场前喝一杯,而现在非喝整整一瓶不可。如果你能劝劝他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效果。这个莫特硬是要自己糟蹋自己。”
莫特把我带到附近一家饭馆去进晚餐。他又象中午时那样无精打采、难以亲近了,他毫无节制地大喝红葡萄酒,否则他就不能睡觉。看来他愿意为自己的疲劳和瞌睡付出一切代价,好似除此之外并无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马车驶到中途时他清醒了片刻,笑着朝我嚷道:“啊:年轻人,若不是我在这里,你的歌剧就要搁浅罗,这个角色除我之外没有别的人能够唱好。”
第二天上午他起得很晚,起床后仍然很疲乏,神志委靡,眼睛模糊,脸色灰白。早餐后我便开始规劝他。
“你是在作践自己,”我既难过又气愤地说。“你用香按酒振作自己,将来必然会自食恶果。我能理解你为什么这样。要是你没有太太,我也就不来向你噜苏这些。你有责任让自己的身心都保持纯洁和勇敢。”
“是吗?”他微微一笑,似乎我的激动使他感到有趣。“那么她对我有什么责任呢?她的行为是勇敢的吗?她去和父亲住在一起而让我孤苦伶什。为什么我要振作精神,而她就可以不这么做呢?大家都已经知道,我和她之间已经什么都不存在了,这一点你也知道。再说,我还要唱歌,给人们充当五角,这却不是从空虚和厌恶中产生的,这是我从一切美好的东西、大部分是从艺术中得来的。”
“尽管如此,你必须再重新开始,莫特!倘若你还想得到幸福的话!当然你这样做会很艰苦的。要是你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