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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伸出自己的手,手指快速挥动,做出一连串动作。“我写了‘你好吗?天气很好,是不是?”’她向凯勒太太解释。她又转向海伦,“海伦只有一双手可依靠,她的手就是她的眼睛,她的耳朵。”
‘今天早上,我把’娃娃‘拼写在她手上,等她会拼这个字时,我就把注意力引到她手上抱着的洋娃娃身上,我要让她心里明白字和物体的相互关联。“”你看,她开始画了,她写出来一边,好,再加一笔。“安妮弯下腰,情不自禁地帮着海伦摸摸索索的指头并哺哺地说,”再加一画。“她指引完成这个字。
安妮看到凯勒太太脸上闪过一线希望。
“我们才开始呢!她还不懂得字所代表的意义。”她赶紧解释,“这个只是一种模仿动作,海伦写出‘娃娃’这个字,一定没有想到这个字代表了娃娃的实体。
宇和物体中,来来回回,直到她自己能够了解。海伦,你会了解的,是不是?“
安妮停了下来,她考虑下一句该说些什么。她慢慢接着说:“学习一些字以后,要会利用它,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不过我相信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
安妮回头向海伦说:“好吧!让我们多玩一会儿这个游戏。”她伸手拿开娃娃,要海伦在她手中拼写“娃娃”后,再把娃娃还给海伦,她要加强字和物的相关印象。
海伦并不了解这些,她只知道这个陌生人从她手里拿走了娃娃。她因生气而涨红了脸,喉咙里发出咆哮声,紧握拳头,转瞬间狂怒、凶悍地扑向安妮。
安妮快速地推开娃娃,免得娃娃遭受池鱼之殃。海伦的拳头如雨而下,安妮好不容易抓住她的双手,使尽全身力气,握住挥动的拳头。
“安妮小姐,安妮小姐,请把娃娃还给她吧!”凯勒太太央求。
“不,不行。”安妮回答,“她会得寸进尺,如果她常常这样撒野,我又怎么能教她?”
“不给她的话,她不会安定下来,会一直闹下去的。”
“不行。”她一边与海伦搏斗,一边拒绝,“她得听话,她需要服从。”
“可是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服从啊!我们没有办法教她懂得这些,安妮小姐,求求你给她吧!”
“看来我又多了一样工作。第一步要先驯服她,然后才能教她学习。”
海伦和安妮不歇手,继续扭斗,互不相让,最后海伦瘫在安妮怀中。
“哈!你总算放弃了。”安妮暗自称快。
没有这么回事,当安妮舒了一口气,松了手,海伦抽身飞快地逃出房间。安妮望着背影,怜悯之情油然而生。“好吧!这一次胜负暂且不必计较,也许我太心急,先要有坚定的信心,不能操之过急,不能用太强硬的手段。我需要_段时间,一步一步来!就是这么简单。”
海伦却一点也不“简单”。几天过后,事实—一证明,安妮慢慢心领神会了。
第二回合功夫较量,安妮豁然开朗破涕微笑起来。“老天,我当她是谁?”她期盼海伦像萝拉一样温柔、哀怨、苍白,从黑暗寂静的彼岸频频感恩。海伦不是萝拉,她生龙活虎,像一头小野兽,不时窥伺反击的机会。
安妮知道她被宠坏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家里每个人都同情她、呵护她、让着她,5 年来,盲目的怜悯、宠爱增长了海伦无往不胜的任性,她生起气来俨然像个小暴君,大家都得乖乖听从她。
海伦一直对安妮耍脾气的另一个真正原因是出于惧怕,海伦对这个陌生人产生了畏惧,她感觉得出来,安妮慢慢蚕食了她5 年来的生活习性。也许是微不足道的芝麻小事,但这是她惟一的生活方式,没有人打开她的心扉,引导她走向黑暗世界外的灿烂、多采多姿。海伦小小的生命独自在黑暗中探索,在空寂中奋斗。她年幼无知,不懂得如何排遣无法与外界沟通的绝望感,只有用挥拳、踢脚、尖叫、躲避来发泄她焦急不安的情绪。
一天,凯勒太太交给海伦一叠干净毛巾,示意拿去给陌生人。海伦顺从地拿了上楼,半途,她把毛巾丢在地上,自己爬上楼,蹑手蹑脚地跑到安妮的房间门口。
她知道陌生人在房间,海伦的小手摸索着门,哈!她摸到钥匙插在钥匙孔。
她很快地转了钥匙,拔出它,连奔带跑下了楼,将钥匙塞进大客厅里的一个抽屉下,然后溜之大吉。
安妮在房中听到门口的卡嚓声,走到门边探个究竟。迟了一步!厚重坚率的门从外面被上了锁,安妮在房里大叫,凯勒太太和厨娘跑了过来。
“安妮小姐,发生什么事?”凯勒太太从外面喊。
“她把我锁在里面了。”
站在门外的两个女人,不用问也很清楚“她”是谁。
“她看起来挺乖的,怎么会做这种事?”厨娘半信半疑。
“就是她。”安妮抑制怒气,从房里冷冷地回答,“这个小孩该好好管教管教,请问有没有另外一副备用钥匙?”她们只好派人把凯勒上尉找回来,凯勒上尉很不以为然。
“我们每个月付她25块钱,她竟笨得把自己锁在房里。”
凯勒太太先缓和丈夫的火气。“你说得对,亚瑟,先不要生气,她的房间在三楼,现在我们应该想办法把她弄出来?”
凯勒上尉从谷仓拿来长梯,爬到安妮房间窗口,他举起安妮,把她扛在肩上,两个人平平安安地下来了。
安妮羞得满脸通红,既尴尬又恼怒,院子里挤满了看热闹嬉笑的仆人和帮佣的庄稼汉。众目睽睽之下,一位淑女像一捆棉花般从三楼被扛下来,未免太丢人现眼了。
事后经过一段时间冷静下来,安妮心平气和地想:“其实整个事情就像一幕闹剧。”凯勒上尉想到安妮的窘态,忍不住嬉皮笑脸地问:“安妮小姐,你觉得海伦如何?”
“我想有一件我不必担心。”安妮酸溜溜地回答。
“什么事?”
“她的脑袋。凯勒上尉,不瞒你说,我刚来的时候,我还很担心她的病有没有烧坏她的脑袋。还好,小脑袋还是装备齐全,如果不嫌她刁蛮顽皮,她一个人可以抵10个小孩。”
说完,安妮拔腿就跑,逃开凯勒上尉的戏谑取笑。
。。
第四十六~五十节
第四十六节 早餐会战
安妮和海伦展开了斗智斗勇。她们有时针锋相对,有时各自保留,做些试探性的偷窥。安妮还是满怀希望:“再给我一些时间,我相信她会有一点良性反应。”
然后来了一场大会战,谁也不能再含糊装傻,不计较成败了。
饭厅是她们的战场。在饭桌上,海伦向来没有规矩。她明知如何使用刀叉和汤匙,却不肯如法使用。她宁愿用手去抓取食物,更糟的是,她也不肯安分守己,只抓自己盘子里的东西。她先吃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然后站起来,绕着桌子巡回各席。
她的鼻子十分灵敏,能辨别他人盘子里的不同菜肴的香味。对此安妮不得不佩服感叹。但她看到海伦污秽的小手伸到别人盘中,恣意抓起自己所喜欢的菜时,觉得很不是滋味。如果海伦没有侵犯她的盘子,事不关已,她也许不愿惹是非。
一天早上,海伦走到安妮椅子旁边,她闻到香肠诱人的香味从陌生人的盘子里腾腾四溢。肠是海伦最爱吃的,但那是陌生人的盘子,她不敢贸然靠近。
海伦动一动鼻子里绕了一圈,仔细闻一闻。嗅觉告诉她其他人的盘子,香肠已空,她又走到陌生人旁边。香肠令人垂涎,令人无法抗拒,值得招惹陌生人吗?她再嗅一嗅,戒心已经动摇,海伦飞快地伸出手。
啪的一声,安妮按住海伦的手,吓得她赶快抽回手。但为时已晚,安妮紧紧地把它按在桌上,无法动弹,安妮将海伦的手指慢慢地从香肠上剥开。
凯勒上尉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安妮冷冷回答:“我拿回我的香肠。”
“莎莉文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可怜的残疾孩子。我们总该有雅量容忍她一点吧!”凯勒上尉好像把安妮当作不通情理的白痴。
安妮深深吸了一口气,镇住将要爆发的怒气。为什么凯勒家里的人老爱插手管事?
“凯勒上尉,我知道海伦残障、受挫折、自暴自弃、可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被宠得无法无天了。让她这样子下去,会毁了她。”
凯勒上尉愤愤地站起来。“在我家里,不准剥夺我孩子的食物。”
安妮非常生气。她不甘示弱地顶回他:“我也不准在我管教下的小孩,乱动盘子里的食物。”
詹姆斯忍住笑,向安妮投以赞赏的眼光。
“詹姆斯,你有话要说吗?”凯勒上尉凶横地问他。
“没有。”这个年轻人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