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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苦笑;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看了李东阳一眼;随即道:“陛下;现在还没有头绪。”
朱佑樘神色倒不上好坏;事实上;这个幕后之人老奸巨猾;真要揪出来自然需要时间;不过听了柳乘风的话;纵然是心里有所准备也不免有些失望;他沉吟片刻;随即道:“据你让人去查了刘学士?”
柳乘风道:“哪个刘学士?”
这句话有点儿犯浑了;朱佑樘有些无语;这家伙难道会不知道;肯定是装糊涂;他看了李东阳一眼;李东阳补充道:“是刘健刘公。”
柳乘风心里大致知道李东阳为何出现在这里了;他语气平淡;道:“确实是查了;那定弦和尚临死之前道了个刘字;这是极大的线索;在微臣看来所有姓刘之人都有嫌疑;倒不是刻意为难刘大学士。”
李东阳道:“既然如此;那么刘公是否有嫌疑?”
柳乘风摇头:“暂时还没有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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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七章 :朱门酒肉臭
李东阳松了口气;查不出就好;就怕查出什么线索来;到时候可不妙了。
其实李东阳深信刘健;倒是不怕柳乘风去查;只是这种事定必惹来麻烦;肯定会引来群情激奋;他是刘健的亲密好友;就等于是推到了风口浪尖。
而且一群锦衣卫盯着刘公;未免也太恶心了;让人看不过去;既然柳乘风没查出什么;李东阳忙道:“既然没有线索;刘公又是首辅大学士;为朝廷操劳了一辈子;锦衣卫务必开一面;撤掉刘府中的校尉;廉州侯以为如何?”
他发了话;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把握;事实上;柳乘风这个人的性子;他知道一些;柳乘风要是打定了主意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便是皇上求情;多半也没有效果。
所以此时;李东阳这堂堂大学士不自觉地矮了一截;一动不动地看着柳乘风;等着柳乘风回话。
谁知柳乘风却只是微微一笑;道:“这几日确实也没查出什么名堂;大人既然这般;自然也没什么问题;刘大学士府中的探子都可以撤销;不过话又回来;该查的还是要查;只是得从其他地方入手了;如何?”
李东阳心中大喜;原本他并不报什么希望;可是柳乘风如今点头首肯;选用了其他变通的法子;算是帮了他的大忙;只要探子不进刘府;就已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其实查到人尽皆知的份上;柳乘风早已知道;这般的暗查不会再起什么效果了;倒不如索性卖个人情出去。柳乘风当然也知道李东阳的难处;往后还要许多事要靠着他。从本心上;柳乘风是较为偏向李东阳的。内阁斗得厉害;给他减减压力也好。
只是李东阳的问题解决;柳乘风的麻烦还只是开始;刘吉那家伙把消息放了出去;这让暗查变得更加困难;自己必须从其他方面入手才能尽快把那个同党查出来;可是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确实有些沮丧。
朱佑樘见柳乘风松了口;显然也颇为高兴;道:“既然如此。朕心中也少了一块大石。李爱卿可满意吗?”
李东阳道:“臣无异议。”随即告辞道:“既然如此;微臣这便去内阁;今年粮赋入库的事儿还要张罗一下。()”
这朝殿里只剩下了朱佑樘和柳乘风;朱佑樘满是苦笑;道:“这案子当真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哎。因为这个闹得鸡飞狗跳;朕这个年也过不好;罢了;朕也不苛责你;朕也知道这事儿难如登天;一朝一夕是办不成的。”
柳乘风知道朱佑樘心里发急;朱佑樘的性子本就是如此;什么事都希望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所以才如此勤政;当日的奏书绝不留给次日;可是现在他是真正的束手无策了;定弦和尚留下来的线索只有这么多;这般找下去本就如同大海捞针;再加上又涉及到了不少高官。查起来难免畏首畏脚。
朱佑樘坐上御座;随即深吸了口气;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御案上捡起一份奏书;从丹陛上抛下来;道:“这份奏书;你可以看看。”
柳乘风将奏书捡起;奏书中具名之人居然是礼部侍郎王鳌;王鳌可是自己的恩师;逢年过节他都要去拜会的;虽这师徒只保留在名义上;可在外人看来;却是十分亲密的关系。
王鳌的字写得极好;只是奏书中的内容却带着几分杀气了;王鳌这奏书是来反对朝廷重商的;现在朝廷确实已经有了重商的苗头;事实上;不少人在尝到了甜头后已经开始逐渐转换立场;可是守旧的大臣仍是大多数;而这些人未必都是为了一己之私;也有是真正忧国忧民的;就比如王鳌这份奏书;就大力抨击了重商可能带来的后果;有理有据;甚至连柳乘风一时也不由为之动容。
反对重商;其实就是反对聚宝楼;事实上;在聚宝楼开到现在;反对的声音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可是到了侍郎这个级别提出反对意见的;这份奏书是第一次。
因为朝中的大佬大多知道这聚宝楼牵涉到了宫里;真要把这事儿闹大;肯定没有好果子。可是现在王鳌终于按捺不住;开始动手了。
问题的关键不是有人反对聚宝楼;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王鳌这个柳乘风的师父反对他;这样的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柳乘风抿了抿嘴;将奏书合上。
朱佑樘看着柳乘风的表情;道:“柳爱卿怎么看?”
柳乘风道:“王侍郎奏书中所的话也有一些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朱佑樘近来也是为难;其实他心里清楚;王鳌确实是有道理的;这么下去;极有可能引发危机;历朝历代都是重农抑商;绝不是因为所有的统治者都对商贾带有仇视;来去;还是一个粮字。
中华不比其他地方;在其他国家;极少有大一统的王朝出现;各国分裂;相互攻伐;与战国并没有什么分别;战争频繁;再加上医术的落后;使得相当多的地方的人的平均年龄不过三十岁;也即是;大多数地方的人还没活到三十就已经死了;生了三个儿子未必能有一个活下来;就算活下来;多半也会在战争中死亡;因此;在同一时期;各国的人口都没有太大的增长。
而在中土却是完全不同;一旦大一统的局面出现;整个王朝就会迅速繁荣;肥沃的土地;相对完善的医疗体系和良好的卫生习惯;这就导致人口开始大规模的繁衍;而人口的规模也绝对是空前的。
在这种盛世环境之下;人口无休止的增长也带来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那就是对粮食和土地具有极大的依赖;历代王朝若是鼓励经商;后果确实是极为严重的;这也是聚宝楼的最大漏洞。
柳乘风深吸了口气;他当然清楚;相对于一个聚宝楼;朱佑樘更在意的明显是江山社稷;若是因为一个聚宝楼;而妨碍到了天下的稳固;以朱佑樘的性子定会选择壮士断腕。
众多的人口既是一个优势;同时也是极大的负担;朱佑樘现在的心思明显地动摇了;撤销聚宝楼;他未必舍得。可是放任自流;又怕引发粮荒;这时候若是柳乘风不给他一些信心;只怕聚宝楼要危险了。
柳乘风心里苦笑;其实在聚宝楼建立的最初;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在这个古老的王朝玩重商主义实在有点儿像是在玩火;可是他也知道;有些事自己非做不可;任何一项国策都会有无数的艰难险阻;若是这般放弃;不但损害了他的根本利益;也放弃掉了这个王朝最后的希望。
柳乘风正色道:“王侍郎虽然得很有道理;可是微臣以为;这奏书中的关键却是大错特错了;大明朝的粮荒自来不是多少的问题;而是土地多寡的问题;微臣斗胆一言;在坊间有一句俗语;就怕皇上听了不喜。”
朱佑樘专心地道:“你便是。”
柳乘风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话;是微臣在廉州的时候听来的。”
其实这句民谣;真正出现的时期是明末;的是土地兼并的事;那些大地主和权贵们家中的谷仓堆积如山;可是在他们金碧辉煌的府邸之外却是衣衫褴褛;既没有土地耕种;失去了生计的流民;此时自然没有明末时期矛盾那般尖锐;可是柳乘风出这么一句话来;也实在是大胆至极。
要知道;柳乘风所的朱门;不但影射的是各地的藩王;还包括了乡绅的阶层;而乡绅阶层的再难听些就是大地主;这些大地主的背后却是整个文官系统;可以;朝中的所有的官员都是地主中的一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王鳌虽然谈及到了粮食问题;却规避掉了田地不均的问题;其实天下并不是缺粮;就是在粮食减产很严重的情况之下;整个大明朝的粮食只要合理分配;也不至于会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真正的原因是土地兼并;是藩王和大地主们无节制的兼并土地。
朱佑樘顿时变色;虽是一句民谣;可是他也知道柳乘风要什么。
柳乘风看了朱佑樘一眼;随即淡淡地道:“陛下;天下人都;农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