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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太过的矫róu造作;就像是对长辈的问候一样;既不显得太谄媚;又表达了自己的恭敬。
朱佑樘朝柳乘风微微颌首;道:“不必多礼了;坐下话吧。”
有太监搬来了椅子;柳乘风也不气;直接坐下;随即微微一笑道:“陛下的气sè比从前好得多了。”
柳乘风的xìng子就是这样;在他看来;大家都是平等的;就算二人之间有不平等;他也尽量地拉近二人之间的距离;所谓的拉近距离就是在言里言外都保持自己的尊严;敢这么和皇帝寒暄的人;他算是头一份;见了皇帝直接皇上的气sè;这胆子也忒大了一些。
不过柳乘风对朱佑樘话的时候;往往真诚流lù;起朱佑樘气sè时;能让朱佑樘深切地感受到一种晚辈对长辈的问候。
这么一来;反而让朱佑樘与他之间有一种若有若无的彼此亲近感;别看这一句平淡的问候;往往要比一百句的吾皇万岁还要有用。在皇上眼里;吾皇万岁这句话实在和碰到了熟人;别人问候一句‘吃了吗’差不多;而柳乘风这种独特的问候风格却是凤máo麟角;乍听之下;让人觉得很是舒服。
朱佑樘笑了笑;道:“这也是你开的方子好;你这一次从广西回来;朕一直没有召见你;想必你也知道朕的苦衷;这些话;朕也就不和你叙述了。只是这一次你回来;有什么打算?”
有什么打算……
柳乘风不禁无语;有打算又有什么用;还不得听皇帝的?不过他立即明白了朱佑樘的意思;朱佑樘这是先问问自己的意见;是要故意给自己一个选择;而君王给臣子一个选择;这就意味着自己在君王的心目中;档次已经提高了一个台阶。他深吸口气;道:“全凭陛下吩咐。”
朱佑樘又是笑了;话锋一转;不再安排柳乘风的事;而是道:“你押送来的那个赵先生;已经审问过了;靖江王勾结山蛮的事已经证据确凿;只是可惜靖江王已经畏罪潜逃;哼;朕待他靖江王不薄;想不到他会做出这种事;实在可恨。”
柳乘风深看了朱佑樘一眼;微微一笑;道:“陛下;微臣知道靖江王去了哪里。”
“哦?”
“靖江王无处可去;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唯一能收纳他的;只怕也只有藩王;靖江王乃是宗室的支脉;亲近的藩王不多;所以微臣断定;靖江王一定是去了南昌。”
南昌……
那就是去了宁王府了。
柳乘风分析得没有错;若是其他的藩王尚且还可以逃往其他地方;毕竟藩王们都是连着亲的;冒险收容一下也未必不可以。可是靖江王这一系不同;他们虽然也姓朱;却是太祖皇帝的侄儿一系;这百年来;本来就淡薄的亲情早就断了;靖江王和其他的藩王之间;若能有什么jiāo情;实在是有点儿牵强;平时大家都走得远;谁也不认识谁;那还有谁有可能收容朱约麟?
多半就是这宁王了;上一次朱约麟向柳乘风发难;就是这宁王最是热心;再加上宁王处处代表着藩王们的利益;朱约麟不会不知道投奔宁王;才能保全得了自己的xìng命。
(。。)
第309章 :朱佑樘的烦恼
第三百零九章:朱佑樘的烦恼
听了柳乘风的话;朱佑樘的眼睛眯了起来;道:“你的意思是;借着这朱约麟试探一下宁王?”
柳乘风笑了笑;道:“正是;陛下;宁王不可视;此人既是藩王;又如此处心积虑;一旦暴起;绝不是好玩的。为今之计;可以先对他做出试探;若是他肯乖乖把朱约麟交出来;藩王们会怎么看他?他不是一直打着维护藩王利益的幌子吗?这是叫他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要是他不交出人来;只怕朝廷就要随时做好准备了。”
随时做好准备……
这句话等于是告诉朱佑樘;要准备平叛了。
朱佑樘不由沉吟片刻;道:“宁王不过是个藩王;护卫不过五卫而已;人数只有一万五千人;就算暴起;只怕也未必能成事。”
柳乘风摇摇头:“陛下;您错了……”
敢当着皇帝你错了的人;只怕也只有柳乘风这家伙;不过柳乘风话的口吻;却是一副忧心重重的样子;反倒让朱佑樘觉得可靠。
柳乘风道:“陛下莫要忘了;明教一直与宁王不清不楚;北通州的事陛下忘了吗?连北通州的兵备道衙门居然都被明教暗中掌握;那么微臣要问;这天下有多少个北通州兵备道;又有多少人是那宁王的党羽;这些事;只有天知道。宁王此人;居心叵测;所图甚大;蛰伏了这么多年;实力绝不只是手头这点儿实力;依微臣所见;别的地方不敢;可是这江西一省;只怕早已被他牢牢掌控了。”
朱佑樘脸色变得无比的严肃起来;原本;今日诏柳乘风入宫;是想一些轻松的话题;谁知不知不觉;就到了宁王;他的眉头深深拧起来;本心;他是不愿意与宁王反目的;同室操戈;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是涉及到了皇权的稳固;朱佑樘也不得不留心了。
柳乘风见朱佑樘脸色不好看;继续道:“陛下;微臣受命调查宁王在江西的举动;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据微臣所知;鄱阳湖有水贼;还有江西林莽之中;也是山贼重重;陛下想必也知道;江西巡抚曾屡屡;剿灭这些山贼、水贼;可是最后的结果;往往是官军失败告终;这些山贼水贼在江西为患十数年;聚众何止万人;号称山水十三寨;对外宣称有十万之众。本来嘛;江西乃是鱼米之乡;那儿既没有流民;百姓也不至于太过困苦;这些贼人从哪里来的?”
柳乘风淡淡一笑;继续道:“经过微臣派人四处查探;才发现;这些山贼草寇居然粮草充足;平时并不热衷于哄抢货商;反而与官府作对的时候更多一些。陛下;试想一下;山贼、水贼们若是不去抢掠;这么多人靠什么为生;若是无人给他们支用粮食;只怕这些人早已饿死了。除此之外;每次官军围剿;似乎这些山贼、水贼都能及早得知消息;似乎官军的行动都在他们的掌握;那么微臣还要问;官军的行动;为何会被山贼水贼们掌握;而且一举一动;皆是了如指掌。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私通贼寇;甚至是养贼自重;这些贼人;只怕是宁王布下的暗棋。”
朱佑樘的眼眸掠过一丝冷色:“他倒是真敢”
这个他;自然是宁王。
柳乘风笑了笑;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道:“陛下;微臣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能一口咬定宁王就是幕后主使;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江西不比别处;这儿水田纵横;也算是大明最富庶的地方;可是为什么盗贼比西北等省竟是更多一些;而且如此难缠;总是死灰复燃;想来想去;微臣只能;江西这地方;一旦出事;就肯定要出大事;陛下总是局限于宁王府的护卫;微臣却以为不足取;宁王若是当真有反心;台面的护卫;反而只是作为掩人耳目用的;只怕真正的力量;绝不可能会摆到台面来。所以微臣一直劝陛下;要及早谋划;以防万一。”
在历史;谋反的是下一代的宁王朱宸濠;可是柳乘风这时候已经不敢相信历史了;因为自己的到来;已经将这历史改的面目全非;天知道宁王惹急了;会不会扯旗造反;柳乘风觉得;现在的宁王比之那朱宸濠何止聪明十倍百倍;朱宸濠造反时都能闹的惊天动地;聚众十万人;四处出击;甚至想夺下南京;与朝廷南北对峙;那么现在的宁王朱觐钧若是逼得急了要动手;会弄出什么动静那也只有天知道。
柳乘风随即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密信;向朱佑樘道:“这是微臣派去的探子在南昌府打探之后送回来的密报;请陛下过目。”
朱佑樘接过了密信;快速在这密信中用眼睛扫过;只见信中写着:“江西患非盗贼。宁府威日张;不逞之徒群聚而导以非法……礼乐刑政渐不自朝廷出矣……”
朱佑樘看的不由呆了;礼乐刑政不出自朝廷出矣这句话;足以明事情的严重;他沉声道:“可是为何江西巡抚时;不敢提及此事。”
柳乘风正色道:“江西巡抚虽然没有依附宁王;可是江西下官员;虽然得知宁王恶政;却也未必肯轻易揭发。陛下;揭发就是冒险;而若是隐瞒;尚且还能苟延残喘哪。”
柳乘风别有深意的出这句话;朱佑樘顿时醒悟;这宁王若是颗定时炸弹;可是对江西下的官员来;他们玩的就是击鼓传花的游戏;揭发宁王;势必会引起宁王的报复;况且朝廷也未必肯信;这里头任何一种情况出现;都可能为此丢了自己的官职甚至是性命。可是不揭发呢;日子尚且还可以继续糊弄下去;反正都是流官;今天他们在江西;过一些日子;不准就调去了江浙或是山西;这些麻烦;自然可以留给下任;就算出了事;也可以和自己撇清关系。
试问一下;在这种情况之下;那些官员会做出何种选择?
朱佑樘铁青着脸;狠狠一巴掌拍在案牍;怒道:“若此事当真;那些瞒报的官员都罪该万死;朕以国士之礼相待;他们就是这样报答的吗?”
柳乘风心里却是在笑这朱佑樘天真;什么国士之礼;什么报效;其实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