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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三个字还是颇有威信的;至少对亲军们来;那亲军看了柳乘风一眼;显然也像不到柳乘风竟是这样年轻;随即躬身道:“佥事大人少待;人这便进去禀告。”
飞也似得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衙门的中门大开;禀告的人回来行礼;道:“大人;都指挥使大人有请。”
柳乘风颌首点头;随即从中门进去;里头的格局其实和大多数衙门都差不多;中门对应着正殿;不过要穿过重重的仪门;还要绕过一道影壁;两边立有石碑;上书安邦二字;这想必不是出自太祖就是文皇帝的手笔。柳乘风琢磨着是太祖的可能更多一些。太祖皇帝最喜欢让衙门里留下他的墨迹;比如在宫里;会有个宫人不乱政的石碑;而寻常的衙门都会立下戒石碑;除此之外;还有触目惊心碑、圣谕碑、天语碑之类;来去;其实都是一些警句;偏偏老朱最怕什么就来什么。不许内宫干政;结果这大明朝内朝干政的事儿泛滥成灾;至于那什么剥皮填草的触目惊心碑;又有几个在乎的;还不是该如何就如何。
穿了还是那一句话;再崇高的理想;也抵不了人性的贪婪。
至于这亲军衙门的安邦碑;其实也是个笑话。太祖时期留下的种种制度。如今早已腐烂不堪;后世的皇帝;便是朱佑樘这样的勤政之君;也多弃之如敝屐;口里叫着祖宗制度震天的响;其实早已让太祖皇帝的制度修改的一塌糊涂。
卫所制彻底崩坏;太祖时期那如狼似虎的卫所军只留下了一个烂架子;至于亲军制。其实也早已千疮百孔;让这些亲军去安邦;鞑靼、瓦刺人做梦都会笑醒。
柳乘风此时想到太祖;也是感慨良多;只是这时候;却不是他感慨的时候;快步进入了正堂。在正堂里;所有的亲军和属官已经全部离开;只留下都指挥使大人在这儿等候;柳乘风进去;刚要行礼;这位都指挥使大人立即含笑道:“柳佥事不必多礼;来;坐下话。”
其实方才都指挥使之所以没有亲自出去迎接;也是有考量的;柳乘风毕竟是下官;而且和都指挥使大人不知差了多少个级别;亲自出迎道理上不过去;面子上也不过去。
不过柳乘风又是sī密的钦差;所以要和他议事;自然要屏退左右;这儿没有外人;都指挥使大人自然尽量和蔼一些;毕竟人家是驸马;是皇上的宠臣;又是这一次大行动的正主儿;闹僵了对他没有好处。
都指挥使姓娄;名娄封;在成化朝时就已是金吾卫指挥使了;新皇帝登极之后;作为成化朝禁卫头目之一;非但没有裁撤;反而高升至亲军都指挥使;可见此人在成化年间留给当今皇帝的印象就不错;柳乘风曾调查过娄封的一些背景;此人性子温和;对谁都不错;在朝里既没有后台;也从不参与党争;对内阁若即若离;便是东厂和锦衣卫;似乎也都保持着很大的距离。
穿了;就是那种左右不靠的主儿;这就使得他很容易被人遗忘;偏偏这么个人;却是主掌着整个内城的安全;不过这句话还是过了些;亲军这东西;主要就是撑门面的;真正的禁卫;却是由御马监统领的一支军马。
话又回来;亲军十二卫;全盛时有亲军七万余人;还是不容觑。
娄封和柳乘风明显是在相互的打量和试探对方;柳乘风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娄封一定也是很厉害的角色;在弘治朝;越是老实人;就越是老jiān巨猾;就如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别看他也是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柳乘风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
娄封心里也在揣摩这位近来炙手可热的指挥使佥事;心里不由惊叹;这么个毛头子;居然是锦衣卫佥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真难以想象。
他随即一笑;道:“柳佥事;咱们也少闲话;现在宫里催得紧;你我身为臣子;稽查乱党;是理所应当。宫里的意思很明白;是老夫协助柳佥事;所以怎么个章程;还得柳佥事拿主意;老夫呢;自然是从旁鼎力相助。”
他一句话就定下了调子;这调子定的很世故;查案的事儿你来;他只是做苦力的;出了事也是你担着;当然了;我也绝不会掣肘你;你但凡有什么需要用的地方;只要办得到;这京卫衙门都可以任他柳乘风调遣。
柳乘风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顿时对娄封有了些好印象;这种不越权的人是很难得的;连忙道:“下官年轻不懂事;还要大人多多指教。”这当然是气话;若是换了别人;不准柳乘风要这主意当然是老子拿;你乖乖听命就是。
不过对这种好话的人;柳乘风自然也要留他点面子。
随即;柳乘风便不气的布置起来;道:“定弦和尚的线索已经到此为止;现在最紧要的是盯着那几个可疑之人;这些人都是朝中的重臣;也不能盯得太紧;而且定弦和尚临死前的话;想必也让他们有了警觉;所以下官估计;那朝中的乱党最近肯定会尽量的收敛;因此;眼下当务之急;是把声势造出来;光打雷不下雨;做出一副非要揪出此人的决心;让这人自乱阵脚;等他急于要湮灭证据的时候;迟早会露出马脚……”
柳乘风所的话;都是他近来的考量;现在风声这么紧;人家肯定会收敛;可是做任何事都难免会有蛛丝马迹;所以若是把动静闹大来;对方不准要急于抹去证据了;越是如此;所以柳乘风打算从这里着手;毕竟现在他手里的线索实在是少的可怜;若是换了别的人;以锦衣卫的行事风格;早就把所有相关的嫌疑人拿去诏狱日夜拷打;总能把人找出来。只是可惜;这些具有嫌疑的人;哪一个都是极为重要的人物;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碰都不能碰他们一下。
娄封不由点头笑道:“柳佥事果然高明;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只是亲军衙门该做什么?”
柳乘风道:“亲军衙门自然是监视宫中;盯着内阁;根据种种迹象;这些乱党在宫里头定有内应;所以马虎不得。”
娄封叹了口气:“这些人真是大胆;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皇城里头;柳佥事放心;宫里的事老夫自然会多注意一些。”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那就有劳了。”
娄封突然道:“是了;上次柳佥事下来的条子;里头写出的几个嫌疑之人;老夫以为;首辅大学士刘健对皇上忠心耿耿;是不是可以暂时排除;柳佥事;老夫没别的意思;其实也是为了节省一些事儿而已;刘公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和乱党为伍;他若是真和乱党有什么勾结;这天下早就大乱了;倒是这新任的内阁学士刘吉;一向没有操守;为人狡诈;此人最有嫌疑。”
他突然出这么句话;却让柳乘风有些好笑;方才还在要做甩手掌柜呢;谁知道下一刻就为刘健求情了。
其实他和娄封一样;心里头也是认为;这刘健是断不可能勾结乱党的;可是既然要查;凭的是证据;总不能自己不是就不是。
他想了想;正色道:“任何人都有嫌疑;若是大人认为刘吉就是乱党;那么岂不是让下官现在就去拿了刘吉学士?”
娄封忙道:“老夫并不是这个意思。”
“这就是了。”柳乘风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道:“所有人都要查个底朝天;可是要拿人;就得有证据;不是谁最可疑就直接问罪的;下官现在只是开了个头;这个乱党到底是谁;还得大人与下官同心协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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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三章:弑君
原娄封呵呵一笑;不再什么;道:“既然如此;那么老夫也不什么;廉州侯的不错;既要要查;自然是一视同仁
柳乘风心里松了口气;这个娄封在他的印象中还算不错;这样一来;要查起案来就轻易了许多。
他起身道:“那么下官就告辞了;娄大人若是有什么消息;尽管给下官下条就是。”
他从京卫衙门出来;这一次出奇的顺利;原本以为自己一个锦衣卫佥事调动京卫衙门难免会让人心生反感;而这位娄都指挥使似乎心胸还算开阔;至少不会惹来什么麻烦。
柳乘风走后。
娄封笑吟吟的喝了一口茶;一个儒衫纶巾的人从耳室里碎步出来;笑吟吟的道:“大人;这个柳乘风;似乎很有趣。”
几乎每个衙门的主官;都有几个幕僚;而这些人往往是亲信之人;从耳房里出来的这个读书人;年约三十来岁;做娄封的儿也都足够;可是举止气度;隐含着几分老成世故。
娄封撇了撇嘴:“这样的人性刚烈;咄咄逼人;和他顶撞落不到什么好结果;退一步却能海阔天空。是了;这柳乘风的背影;调查清楚了吗?”
“大人;已经调查清楚了;这个人的身世……有些可疑……”
“嗯?”娄封眼眸中掠过一丝精光;道:“你继续。”
这幕僚淡淡的道:“按理;此人的户籍应当是在京师;可是后来查了一下。此人原本是就南昌人;曾祖曾是南昌府名士。父亲也曾中过举;后来仕途无望;便在宁王府名下的田庄里做了庄。”
所谓庄分为两种;一种是佃户;另外一种却很是高级;白了就是幕僚。
娄封听了眼眸掠过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