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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或许可以逃脱一死;可是他左丘明不能;他是首恶;若是首恶都能原谅;那皇上也不会来这道密旨;更不会来这么个廉州侯。
左丘明浑浊的眼眸瞥了柳乘风一眼;这个人……先是用雷霆手段杀人立威;令所有人心惊胆战;随即又拿出圣旨;趁着所有人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总览住宣府的军政大权;而现在;对刘福又打又杀;让人心里生出恐惧之心;可又是宽宏大量;轻易饶过了张江;对待两个人两种完全不一样的办法;用意很明显;乖乖听话认罪的有糖吃;不老实心怀鬼胎的;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两个选择;聪明人自然会选择前者;这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服服帖帖了;柳乘风的每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更无人敢轻视。甚至他的一个表情;一丁点的喜怒;都被人揣摩着;钦差的威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彻底地树立了起来。
“很高明的手段;输在此人手里;也不算冤枉了。”左丘明在心里叹了口气。
“左丘明!”左丘明一时恍惚的功夫;突然间;柳乘风的目光已经落在他的身上;深邃的眼眸盯着他;语气平淡;可是道出的三个字却非同可。
左丘明……左丘明是谁?那可是堂堂巡抚;朝廷二品大员;莫是柳乘风一个侯爵;便是内阁的大佬也绝不会直呼左丘明的名讳;而柳乘风这时候毫不气地喊出来;意味却是不同。
左丘明的身子打了个颤;坐直了身体;干瘪的嘴唇舔了舔;没有回应。
柳乘风冷笑道:“左丘明;大家都自告奋勇;道出了自己的罪名;你身为巡抚;难道就没有什么要的吗?”
左丘明双手搭在膝上;淡淡地道:“老夫堂堂正正;读的是圣贤……”
柳乘风没有给左丘明给自己立牌坊的机会;打断道:“你若是现在;本侯或许还可从轻发落;若是再这些没用的;那可别怪本侯不给你这巡抚一丁点颜面了!”
左丘明轻蔑地笑了;道:“老夫为官二十三载;从未被孺子儿戏弄。”
柳乘风淡淡地笑了;道:“你还是不肯?你不;那就让本侯来替你吧;你身为巡抚;任用sī人;参将赵武人等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你却以他们昏聩无能的名义;上奏兵部裁撤了他们的官职;而任用王芬等人;这王芬五年前以游击的身份驻守昌平堡;瓦刺人南下;他不能援军;便擅离值守;带兵撤退;弘治十年;被你保举为总兵;可是他上任之后;为你联络造作局;与造作局分赃;用粗制滥造的火器;没有箭簇的箭矢等物以次充好;这些;王芬都已经娇代了清楚;也录下了口供。还有;这一次袭击商队;也是你巡抚衙门的军令;是你在背后给王芬撑腰;这些;你难道不认吗?”
柳乘风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冷冽;深深地看着左丘明;继续道:“弘治十一年;兵部尚书想清查宣府的各营的人数;杜绝各营的空额;可是这吃空额最多的却是你和王芬;各部向你报来的军队实数是十三万五千六百人;可你和王芬相互勾结;所报的实数却是十七万六千人;左丘明;你好大的胃口;这倒也罢了;兵部要清查;你却是指使王芬让大同的几座兵营哗变;污蔑这是清查宣府的兵部官员惹来的天怒人怨;以至三军不满;各营已是**;若是兵部在彻查下去;势必会引起宣府动荡;最后的结果是兵部不得不召回清查的官员;朝廷也不得不对宣府进行安抚。这一切;都是你做得好事;左丘明;现在既然已经东窗事发;你仍是在装聋作哑;难道真当本侯是傻子?真以为你可以瞒天过海;仍旧可以在这宣府作威作福?”
左丘明的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无比;就如自己的衣衫被柳乘风一件件撕开;令他光溜溜地站在众人面前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他木着脸;一句话也没有。
柳乘风的语气变得高昂了几分;又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想抵赖?来人;拿下了;给本侯彻夜审问;明日;本侯就要口供。”
柳乘风完;目光又移向赵公公;赵公公已经彻底瘫了下去;柳乘风淡淡地道:“这位赵公公也一并拿下。现在;所有人听令;各部回营;不得擅动;一个兵卒出营都需本侯的印信;若是有人敢轻举妄动;格杀勿论!”
柳乘风完这些;又道:“钱芳何在?”
钱芳昂首挺胸地站出来;道:“末将在。”
钱芳曾是宣府的老资格;这棚中之人自然都认得他;只是谁也没想到;钱芳如今已是一飞冲天;那身上的钦赐飞鱼服着实令人眼红耳热。
柳乘风抬眼看了钱芳一眼;道:“立即封锁四门;带人在城中搜索;本侯听这城中有个什么宣府八姓;这些人素来勾结鞑靼、瓦刺;罪无可恕;将他们阖家老悉数拿了;抄家吧。”
“遵命!”
柳乘风显得已经有些疲倦;抚着案牍;道:“今日的事就到这里;明日这个时候;所有人全部入城来见本侯;这宣府的变动;本侯另有吩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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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的九路大军;如háo水一般各自退回营中;柳乘风的军令很快地贯彻了下去;进了营的官兵谁也不敢出辕门一步;全部在等候大同城里的消息。
而在大同城里;大同四门紧闭;紧接着;穿着飞鱼服的学生军开始出没;几十天之前;是举报商队的商铺纷纷查封;而现在;最先查封的是开泰商行;之后;八大姓的府第、商铺全部围城了铁桶;学生军破门而入;到处拿人;一时之间;大同城里不禁人心惶惶。
不过这种紧张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城中的‘飞鱼服’们针对的显然只是八大姓;与普通的商户、百姓无关;虽然大街上可以看到一队队人在刀枪的催bī下在雪中跌跌撞撞;可是街道还是渐渐地恢复了平静。
当日夜里;柳乘风提起了笔;飞快地写了奏疏;将今日发生的事一字不漏地写入奏疏之中;命人快马送入京师。另一边;又让举报商队尽快出关;这一次为了收拾宣府的一干人等;柳乘风耽误了不少功夫;现在聚宝商队尽快出关已经刻不容缓;再过些日子;风雪会越来越大;天公若是不作美;就更不知要làng费多少时间了。
憩了片刻;柳乘风总算有了几分激ng神;此时已是夜深;窗外头雪絮纷飞;柳乘风身心都松弛下来;这时候却突然想到了北京城;此时此刻;京师下雪了吗?晨曦最近如何了?不知会不会受什么风寒;紫禁城里的皇上只怕今夜睡不着觉了吧;寒冬一到;朝廷又有得忙了。
他胡思乱想着;推开窗;任由雪絮飘进来;外头的腊梅含苞开放;柳乘风似乎闻到了一股腊梅的清香;他哂然一笑;心里对自己;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哪里有什么香气?
“咳咳……侯爷还没有睡?”
李东栋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继续道:“学生也是睡不着;天寒地冻的;被窝里总是不觉得暖和;恰好今日腊梅开;正要出来赏一赏呢;刚刚劳动了王老三;让他温点儿热酒暖和暖和身子;侯爷;学生进来了。”
李东栋和柳乘风各自住在这后院的东西厢房;估摸着是看到柳乘风的房子里亮起了灯;所以就过来看看;他倒也不是什么气的人;柳乘风在里屋还没吱声;他便推门进来。
李东栋跨槛进来;头上的方巾上还堆着一层雪花;扑簌了身上的雪;他不由笑道:“待会儿学生让王老三把热酒端到侯爷的房间里来;咱们喝几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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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还要模拟考试;先睡了;同学们;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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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破了天荒
李东栋感觉身子有些冷;便又叫人在房中添了炭盆;屋子里暖和了不少;温好的酒斟了上来;厨子居然又添了几样菜;李东栋是书生的性子;里头暖和和的;却又去把窗推开;让冷风灌进来;让这屋里的温度骤降;却是要隔窗赏梅。
好在几杯酒下肚;体内开始热和起来;倒也不觉得冷。李东栋尝了。菜;瞥了柳乘风一眼;道:“侯爷;这宣府的事打算如何收尾?”
柳乘风道:“要治宣府;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真要治本;那边镇的所有将领只怕都要换上一茬;因此不得不谨慎;可也不能一味的谨慎;该杀的要杀;该拿的要拿;整肃一下;至少维持住十年内不会再出一批八大姓的走sī商贾;以后的事;以后再解决吧。”
李东栋不禁点头;别看柳乘风做起事来不计后果;可也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水至清而无鱼;总不能所有的人都治罪;那谁来治理这边关;至少在没有人能替代这些人之前;柳乘风的做法也只能如此。
李东栋喝了。酒;又问道:“侯爷又打算什么时候回京?”
柳乘风笑笑;也喝了。热酒;咂咂嘴道:“你这家伙;既是来赏梅;又总是谈这些大煞风景的事干嘛?依我看;你赏梅是假的;想来套我的话倒是真的;怎么?想回京师去了?”
李东栋哂笑道:“侯爷取笑;学生也只是临时起意;故而有此一问而已。”
柳乘风换了个坐姿;把玩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