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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华,并可藉此为生;我没有灰心,不过,如果可能的话,请您尽快汇给我二百五十卢布。吻您的手,其他待以后再叙。
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就给侄儿汇去了二百五十卢布。过了两个月,他又来信要钱;她把手头仅有的钱凑足数,又给他汇去了。第二次汇出款之后,还不到六个星期,他又第三次来
信要钱,说是要买颜料,替捷尔捷列舍涅娃公爵夫人画一幅预定的肖像画。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这次没有给钱。“要是这样的话,”他又给她来信说,“我想到您的村子里养一养身子
。”就在这一年的五月,安德留沙真的回到了小布雷基村。
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起初认不出他来了。从他的来信推想,她以为他是个瘦弱有病的人,但看到的却是一个肩宽体胖的小伙子,长着一张红润的宽脸庞,一头油亮亮的鬈发。瘦小
苍白的安德留沙已变成了一个壮健的安德列?伊万诺夫别洛夫佐罗夫。他不光是外表上变了。从前那种本分、腼腆、谨慎、整洁不见了。换成了马虎、蛮横和令人受不了的邋遢;他走起
路来大摇大摆,往安乐椅里一靠,往桌子上一趴,伸开四肢懒洋洋地躺着,大声地打呵欠;对姑妈、对仆人都很粗鲁。他说,我是艺术家,是自由的哥萨克!要知道我们是与众不同的!
常常一连几天不动一笔;一旦所谓灵感来了,便装腔作势,像是喝醉了酒似的,又难过,又笨拙,又吵闹;两颊烧得红通通,两眼朦嚎咙陇;大吹自己的才华、自己的成就,吹自己如
何发展,如何前进……其实,论能力,他只配勉强画画一般的肖像画。他十分的无知,什么书也不去读,艺术家还读书干吗呀?大自然、自由、诗歌——就是他的灵感之源。
只要晃晃鬈发,学学夜莺叫,吸吸茹可夫烟就行了!俄罗斯人的豪放固然是好,但它只适合于很少的人;而二把刀的缺乏才气的波列扎耶夫之流是叫人受不了的。这位安德列?伊万
内奇就赖在姑妈家了,白吃的面包显然很对他的胃口。他往往使客人感到';无聊得要命。他常常坐在钢琴前(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家里也有钢琴),用一根指头摸索着弹起《勇敢的三套
马车》;敲着琴键,配奏和音;一连几小时痛苦地哼唱瓦尔拉莫夫的情歌《孤独的松树》或《不,医生,你不要来》,眼睛下边肥得流油,脸颊如鼓一般油光光的……或者,猛地一声
狂喊:“平息吧,激情的浪涛”……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听了直发抖。
“事情真怪啦,”她有一次对我说,“当今编的歌怎么都是丧里丧气的,我们那个时候编的歌就不一样,悲伤的歌也有,可听起来总是很舒服的……比如.来呀,到草地上找我来
,我在这儿把你徒然盼待;来呀,到草地上找我来,我整天在这儿流泪……唉,待你真到草地上找我来,
我的朋友,恐怕我人已不在!
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调皮地微笑了一下。
“我痛——苦,我痛——苦呀。”侄儿在隔壁房间大喊起来。“你得啦,安德留沙。”
“别离之时心悲怆,”不肯安静的歌手继续唱道。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摇摇头。
“唉,这种艺术家真够我受的!……”
打那时候起已过去一年了。别洛夫佐罗夫至今还住在姑妈家里,并一直打算上彼得堡去。他在乡下更加发胖了。谁能想到呢,姑妈对他疼爱极了,邻近一带的丫头们都对他着了迷
……
昔日的许多朋友已不再来登塔季雅娜?鲍里索夫娜家的门了。
。。
猎人笔记18
我有一个邻里,是一个年轻的地主,也是一个喜好打猎的年轻人。在七月里的一个晴朗的早晨,我骑着马去找他,约他一同去猎松鸡。他答应了。“不过,”他说,“咱们就顺着
我家那片小树林去到祖沙;我要顺便去瞧一瞧恰普雷吉诺;您知道我的那个橡树林吧?我正让人在那边伐树呢。”“那就去吧。”他便吩咐备马。他穿上一件带野猪头像的铜纽扣的绿外
衣,带上一个粗毛线猎袋和一个银水壶,扛上一只崭新的法国猎枪,得意地照了一通镜子,唤了一声自己的猎狗埃斯佩兰斯,这只狗是他的表姐、一个有好心肠而没有头发的老姑娘赠
给他的。我们一起动身了。我这位邻里还带上两个跟班的,一个是甲长阿尔希普,是个矮矮胖胖的庄稼人,长着一张四方脸,颧骨特高;另一个是前不久从波罗的海沿岸省份雇来的管
家戈特利勃?丰一德尔一科克先生,他是个近二十岁的青年人,身材瘦削,浅黄头发,高度近视眼,溜肩、长脖。这位邻里是新近才掌管这块领地的。这是他的一位伯母留给他的遗产。
那伯母就是五品文官夫人卡尔东.卡塔耶娃,是个胖得出奇的女人,即使躺在床上,也难受得哎哟哎哟个没完。我们骑着马进入了小树林。“你们在这里空地上等我一会,,,我的邻
里阿尔达利翁?米海雷奇对自己的两个同伴说。那德国人鞠下躬,就下了马,从衣袋里掏出一本小书,似乎是约翰.叔本华的小说,在一丛灌木旁坐了下来;阿尔希普仍呆在太阳光下。
木然不动地待了一个小时。我们在灌木丛里转来转去,连一窝野禽也没有找到。阿尔达利翁?米海雷奇表示想到大树林去。那一天我自己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好收获,也就勉强跟着他去了
。我们,回到了那块空地上。德国人标了一下书页,站起身来,把书放回衣袋,费劲地骑上了他那匹淘汰下来的短尾巴母马.这匹马只要稍稍一碰就要乱叫乱踢的;阿尔希普振了振精
神,一下拽动两根缰绳,夹了夹两腿,终于使他那匹受惊的、被压得够呛的小马跑动起来。我们又动身了。
阿尔达利翁?米海雷奇的这片林子我从小便很熟悉。那时候我和我的那位极为善良的法国家庭教师德齐雷?弗勒利先生(可他每天晚上老让我喝列鲁阿药水,差点儿永远毁了我的健康
)经常到恰普雷吉诺树林里游玩。这整片林子大约有两三百棵粗大的橡树和卡岑树。它们挺拔而粗壮的树干在榛树和花楸树的金灿灿、亮晶晶的绿叶中黑乎乎地屹立着,非常之美;树干
高高地耸起,齐整地呈现在明朗的蓝空中,展开如帐篷般的宽阔而多节的枝桠;鹞鹰、青鹰、红隼在静止不动的树梢下飞来飞去,鸣声不绝,五颜六色的啄木鸟使劲地啄着厚实的树皮
;随着黄鹂的婉转的鸣声,突然在茂密的枝叶中响起了黑鸫的嘹亮鸣声;在下面的灌木丛里,知更鸟、黄雀和柳莺啾啾地啼唱着;燕雀在小径上敏捷地跑来跑去;雪兔小心地“一拐一
拐地走着”,顺着林边悄悄前进;红褐色的松鼠淘气地从一棵树跳到另一棵上,突然坐了下来,把尾巴翘到头顶上。在草丛里,在高高的蚁蛭旁,在蕨类植物美丽如雕的叶子的淡影下
,紫罗兰和铃兰在竞芳争妍,还长着红菇、乳菇、卷边乳菇、橡菇和红色哈蟆菇;在草地里,在宽阔的灌木丛里,长着红艳艳的草莓……在林子里荫凉处何等舒坦呀!在最热的时候,在
大中午,这儿就像夜间一般:寂静、芳香、清爽……我曾在恰普雷吉诺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所以,说真的,如今进到这片十分熟悉的树林,不免有些伤感。
四年那个毁灭性的无雪的冬天,竞没有饶过我的老朋友——橡树和栲树;它们干枯了、光秃了,只有几处披着病弱的绿叶,它们悲哀地耸立在小树木的上空,那些小树木是来“接
替它们的,可还接替不了”……还有一些下边长满叶子的树木,似乎带着责备和绝望的神情向上挺起自己缺乏生气的、折断了的树枝;另有一些树的叶子虽然不及昔日那么繁茂,却还
相当浓密,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