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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舱升起。一上一下的角度随着圆弧不断改变。
越来越缩小的他的人影。被淹没在阳光和玻璃盖的尘埃下。终于在角度的切换间,完全看不见。
宁遥觉得被什么顶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不能动弹。呼吸关在一米的地方。整个世界却又在转动中变得愈加宽广。
把视线放到远处,居然能够径直看向天边。摩天轮的高度比她想象的更宏伟。最远处的含混的天,浅到白色,又接过模糊的雾。王子杨在对面指着地面上的某个方向拉着宁遥看说是那她的家。宁遥随便应着。视线里扫进下方的吊舱。
自己像在他的天上。当经过最高点后,他又在自己的天上。
网起来。
都被〃轮回〃网起来。
随后的活动宁遥一直有些沉默,谢莛芮还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宁遥连说不是。可对方还是建议她接下来的过山车放弃吧。宁遥正为难着该怎么解释,听一边的陈谧突然出声
说〃我也不坐了,这个东西我不太喜欢〃,话便说不出口。
〃为什么不喜欢呢?〃等到另两人离开后半天,才鼓起勇气说话。
〃嗯?〃男生转过眼,〃也没有为什么。〃
〃这样……〃果然是很蠢的话题,不自觉地磋着地。
〃队伍好长。〃
〃什么?〃
〃她们排的队。〃
〃啊……得等上一会了。〃看去真是乌压压的一片。
〃这样等着会不会无聊?〃
〃啊?我?不会不会。〃
〃不过,去坐船么。〃
〃哈?〃
一船十二个人,在环绕游乐场的湖上转一圈。应该属于是观光性质的游乐工具吧。宁遥不知道为什么男生会提议这个看起来有些孩子气的活动。可她没有拒绝的理由。在陈谧对那两人打了声招呼后,就带她穿越几条小路后近到湖边。
马达在身下发动,船体传来象征安全感的声音,虽然并不安静,但却完全能被忽略。坐的人不多,大半空着。除了最前面的工作人员外,是爸爸带着小女儿,或者两对情侣,依偎在一起。宁遥看看他们,立刻浑身不自在。位置虽然很宽,可毕竟身边坐着的男生,腿长长撂过来。余光里怎么也除不去他的脸。有时挨得近了,手立刻神经质地发抖,血管也莫名其妙跟着地跳动。傻气!而这紧张一直持续。直到波纹在船下拖出越来越远,才渐渐平息。
水面分开。
一侧的夹竹桃低到擦过眉毛。低到临水。
打着转的叶子掉下来。
没有下雨。只有云在头顶。
一半的水面阳光,一半阴着。
宁遥想到了在电车上的梦。
梦里也有水,平静地在身边划开,阳光如水草扩散。透明的,又带点黄。一起一浮间舀走灵魂的小部分知觉。而在这里,也是水。做父亲安全第一地抱过小女儿,情侣们把手插在对方的口袋里,岸两边是游艺机的疯狂旋转,好象是在很近的地方。船的突突声落进湖去。湖不宽,也不深,阴和晴把他们各自丈量走了一半。
怎样才能提醒自己这次不是梦。
〃我叫宁遥。〃
男生转过头来。
〃宁静的宁。遥远的遥。〃看着他:
〃你能记得吗?〃
〃小孩子不要乱说。〃
〃妈。〃
〃啊?〃
第二部分: 第10节:丧失了粘稠的特质
〃我的名字是谁起模俊〃
〃什么?〃
〃宁遥,这名字。谁给我起的?〃
〃你爷爷。怎么了?〃
没什么。
早上骑车出弄堂的时候,城市俨然还没有醒,王子杨换了新的发辫,宁遥看一会才习惯。两人慢慢地骑,路边少年的花衬衫膨胀在风里。过了下一个红绿灯,王子杨逐渐精神起来,宁遥也终于听到了她对昨天外出的评价。
〃我吓了一跳。〃
〃什么?〃
〃我和陈谧是一个小区的呀!昨天顺路回去时才发现的!〃
〃……是么……〃
〃不过好象他是自己搬出来住的。好爽啊。〃
〃搬出来的?
〃嗯,你没谢莛芮问他什么时候搬回去么。〃
〃没有啊……〃
〃但是陈谧是满复杂的。〃
〃什么?〃宁遥车笼头一偏,旁边的人骂了一句过来。她也不理,〃什么复杂?〃
〃19岁,只比我们大2岁啊。单亲家庭,父亲早前过逝了,跟着母亲改嫁到别人家去的。〃
〃……从谢莛芮那里听来的?〃她不像是大嘴巴的人啊。
〃她才没说那么多。只说是父亲过身。其余是那天我和他顺路回家时问的。〃
〃……你这都问?〃
〃你别瞎说,我才不会那么卤莽地去直接打听咧。不过他很简单地都说了,反而吓我一跳。〃王子杨露出一脸痛心的神色,〃看不出啊,挺好一男生,惨。〃
〃你得了吧——〃
〃那你呢?你和他一块坐船都没说话?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宁遥突然涨红了脸。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么?〃王子杨明显察觉了,〃一定出什么事了!〃
〃你看好前面的路先啊——〃一蹬车,把女孩甩在了身后。
〃告诉我!!〃
〃什么也没有——〃
〃瞎说!〃后面传来了接近的声音。
真的什么也没有。
男生转回头去,看着前方高高摆起的海盗船说:〃想到一个词。〃
〃什么?〃
〃宁静致远。〃
〃啊?〃
〃你的名字。〃幽幽地浅笑着,〃就是这么想到的。〃
太文雅了。
太文雅了点,但是……
〃嗯。〃
其实宁遥不知道在自己说出〃你能记得么〃这种诡异的句子后,发生的这些对话代表了什么意思。但是整颗心就这么快速地从一个眩晕的温度降了下来,没有再惊慌失措的迹象。只有彻底的平和在周身循环。被水冲淡了的血,渐渐丧失了粘稠的特质。
似乎这才是理想中需要的回答。
而理想就是在含混不清中才给人以希望。
像宇宙不需要确切数目的星星。才有在其中蒙混安生的温暖感那样。
同王子杨周旋了一天,似乎越解释她越怀疑,认定了绝对有过什么。宁遥不知该怎么才能挽回,干脆扳起冷脸。一堂数学课,王子杨在前面扔了几个纸团过来,宁遥都不理不睬,侧着头看窗外。刚刚入秋,天干得半透明,蓝色均匀地朝远处消失。楼下有学生在跳长绳,一个胖胖的女孩连绊住几次。一次次来。
1个、2个、3个、4个、5个、6个、7个、8个……
也许有很长一段时间就这样搁着了。怎么能见到?
20、21。断了。再重来。
自己真是太冲动了。
1个、2个、3个、4个、5个……
单亲家庭,么。
6个、7个。又断了。再来。
是不是该去问问谢莛芮。算了,她好象和王子杨更熟些。
1个、2个、3个、4个、5个……
结果却比宁遥预想中快上几十倍。
又一个周日的下午,宁遥坐在数学老师对面咬笔头,正对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两点零四分。空气里还未曾开始泄露了晚餐的秘密。不饥肠辘辘。却有些犯困。客厅垂着旧窗帘,房间在两层书的逼近下更阴暗了一些。数学老师大概和自己一样有怕光的习性。
一个根号,一条弧线,努力毁灭在鼻腔里的一个呵欠。时间变得像面条一样被疲倦拉长。长长地垂到深处的地方。
于是这一刻打开房门的人让宁遥错觉地以为谁开了灯。
右手侧突然亮起的一片橘黄色,鲜明得像灯光。
第二部分: 第11节:背道而驰的爱
四个人都吓一跳地扭头去看。
宁遥定了定神才确定原来不是什么灯,只是日光充沛地直泻进来。木头暖黄。
下一秒她看见陈谧从橘色里走进来。像从温柔中脱胎的具像。
他冲数学老师说了句〃张老师好〃似乎就要离开,如果不是宁遥忍不住喊了声〃啊〃,也许就径直去往书房了。可终究把视线聚焦在宁遥脸上。如果除去当时非常不恰当的〃他一定发现我是个数学差生了呀〃的懊恼,宁遥还是在他的一丝诧异里看到了让自己塌实的地方。
还记得自己。
真的记得。
〃宁遥和陈谧认识?〃老师挺好奇。
〃啊,有点认识。〃想了想,〃他也是老师的学生?〃
〃哦,是我爱人的学生。〃
〃这样啊。〃好象很久以前听说过数学老师的妻子是大学老师,〃好巧。〃
就算把话题结束。虽然心里多出的问号足够让面前的练习卷相形见拙。可怎么说,见到了。很快地就见到了。而且没有咖喱和土豆的味道。没有临到傍晚的浑浊空气。没有〃背道而驰的爱〃或〃抑抑先仰的爱〃。
分针缓慢移动。两人还处在一个空间里。
临到快结束的时候宁遥又有些紧张起来,自己又不可能厚着脸皮走进书房去打探,磨磨蹭蹭把橡皮和笔一件件放进背包里,突然听见那边关门的声音,有个模糊的男声说了句什么,赶忙和老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