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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软软地倒在我的怀中,我感觉到她无声地哭泣,泪水便也忽然涌出了我的眼眶。
贞儿她老了,总有一日她会离我而去的,那么以后的日子让我怎么过呢?
我知道当时我不该抱住她,这个动作使我在这场战争中完全失败了,再也没有与她斗争的可能性了。从此后,我的生命便操纵在她的手里。
如今想来,也许那真是我的错,但我却无法后悔,只要是看见她哭泣,我便再也无法恨她,只有悲伤占据了我的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去见那个姓纪的女子。
那一年,天现彗星,朝臣都以此事劝谏我,说是阴星克主。我笑笑说:“宫内的事,诸位大臣就不要操心了。”
阴星克主,所有的人都知道指的是她——贞儿,但我又能如何?我是一个皇帝,同时我也是一个男人,只是深爱一个女子的男人而已。
每天早上,在银镜的前面,万贞儿都会仔细地数数鬓边的白发。身后,有宫娥用舌头将她的头发细细地舔过一遍。然而再怎么努力想保持青春,都是不可能的,人老了,就像是花朵凋谢了一样,即使还挂在枝头,也曲卷了,枯黄了。
朱见深早上是最忙的,用过早膳便马上走了。
看着他依然年轻而健康的身形,万贞儿便不由得叹气。
纪氏怀了身孕,她按从前的做法,让太监张敏送去了一剂打胎药。
张敏回来的时候,却有些惊惶的神态,她问:“可办妥了?”
张敏连忙说是,她便不再深究。
心里不由疑惑,却觉得疲倦。随她去吧。
女子纪春红却是十分聪明的。张敏来时,便苦苦哀求,皇上至今还未有龙种,总是要为皇上留下一点血脉吧?
张敏也犹疑不决,这样的事情,他本也不敢做,但万妃的吩咐却又有谁能不遵?
便将药剂减了一半,对纪氏说:“这药,我减了一半,你喝下去,如果这孩子还能活,那就是天命,如果不能活,也不能再怨我了。”
纪氏无奈,只好喝下了药,谁想,居然没有把孩子打掉。她便悄悄地藏在冷宫,静静地养着身子,总算到了十个月,孩子生了下来,是个男孩。
她不由得笑着哭泣,这孩子活得可也真艰难啊。
因为吃过了打胎药,孩子生下来后便一直身体不好,但总算还是活下去了。到了长大后,头顶心没有头发,大概也是拜那药所赐。
孩子一直没有名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孩子才能得见天日。总是想着万贵妃,连睡梦中都会惊起,唯恐宫人忽然出现,夺走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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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成化年间的爱情故事(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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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却并不恨万贞儿,想着初见她的时候,那个女子默默地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睛中蕴藏着悲伤之意,那悲伤是如此浓重,连她见了也不由得酸楚。只是,这个悲伤的女子为何如此狠毒,连一个未出生的婴儿都不放过?
孩子慢慢长大,一直被关在冷宫里,吃的东西也是张敏偷偷送来的。
那时废后吴氏也住在冷宫,她是痛恨万妃的,因此就对纪氏特别照顾。两个女人一起看着孩子长大,吴氏经常把自己的东西拿给孩子吃。
但谁也不敢放他出去,怕一出去就会有杀身之祸。
有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窗前,悄悄在向外凝视,他会问她:“母亲,外面是什么样子的?”
她便忍不住悲伤,抱着孩子默默垂泪,那孩子便再也不问,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她从未奢望皇上会解救她们母子,只希望这孩子能长大,得享天年。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这孩子的头发长得都拖到地上了,也从来未曾剪。她自己也一样,镜中的容颜憔悴而瘦削。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呢?
成化十一年,我已经二十八岁了。
也许是年少登基的原因,过多的国务和内务使我迅速苍老。我只有二十八岁,看起来已经像是四十岁的人了。
而贞儿却依然年轻,她的容颜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基本没有改变过,我不知道她是用什么方法来保持的,她仍然肌肤似雪,鬓发如云,状如二八丽人。
我自从悼恭太子事后,便少近女色,每夜都宿在宁贞宫,夜晚的时候只要静静地看着贞儿便已经觉得满足,只是同时我对她怀恨在心,我总是想着那些死在她手中的孩子,他们或者还未出母腹,或者中途夭折。
这样的爱与恨总是交织在一起,每日里都折磨着我,经常使我痛不欲生。
有时,在夜深人静时,看着她熟睡的脸,我便有一种想杀死她的冲动,这样我就可以从她的网中解脱出来。但每当看见她那样恬静的脸,我又无法真的去行动。我想,如果她死去了,我也活不长久的。
我的母亲虽然对此十分不满,但她也无可奈何。贞儿在景泰年间一直跟随着我,在那个最困难的时候,她都没有抛弃我,所以母亲也只能任由我们这样下去。
六月的望日,太监张敏替我梳头,那是在我寝宫里,贞儿并不在左右。
我看着镜中衰老的容貌,与日俱增的白发,忍不住叹气,“我已经老了,却还没有子嗣,也不知道死了以后社稷江山交给谁呢。”
张敏站在我的身后,有一刻他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他忽然跪在我的面前,说:“万岁,老奴死罪,万岁已经有了儿子了。”
我吃了一惊,审视着他的脸,“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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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成化年间的爱情故事(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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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万岁的儿子如今已经六岁了。”
我心里不由一喜,“我的儿子在哪里?我为何不知道。”
他回答:“皇子一直养在冷宫,不敢使人知道,怕会遭到毒手。”
我想起了贞儿,我说:“你带我去。”
张敏便引我向冷宫而去,一路上我却不停地想到万妃,如果她听到了这个消息会如何呢?
我想在我到达以前,一定已经有宫监去通了消息,一个穿着红衣的小男孩站在冷宫的门前焦急地张望。
我到了以后,他仔细地看着我,看了许久,忽然扑到我的怀里说:“父皇,我是您的孩儿啊!”
我抱着他,把他放在我的腿上。这孩子头发很长,也没有好好梳理过,他长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由得心伤,这孩子长得十分像我,真是我的儿子啊!
抬起头,纪氏倚在冷宫门口,她并没有跪拜,我也没有怪她。我看见她憔悴不堪的面容,双眸中盈盈含泪,我知道这些年她也受苦了。
我回头对张敏说:“传旨,封纪氏淑妃,移居永寿宫。”
那孩子却忽然拉了拉我的衣袖,我低下头,他说:“父皇,您救我母亲一命吧!”
我愣了愣,“谁要伤害你的母亲吗?”
孩子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的母亲刚才对我说,父皇来了,她就活不长久了。父皇,您救救她,不要让母亲死好吗?”
我抬起头,纪妃泪水夺眶而出,她跪下说:“皇上,请宽恕这孩子的无心之言。”
我愣愣地发了会儿呆,笑笑道:“你放心,这次,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
我给孩子起名叫佑堂,却未封太子,我总是怕贞儿伤心。我想,封太子的事还是缓一步再说吧。
傍晚时分,我回到宁贞宫,心里却有些忐忑不安。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背叛了贞儿,仿佛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并非她的过错,而是我的过错,这样想的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可笑。
贞儿仍然独自坐在窗前,宁贞宫像往日一样看不见宫人。
我觉得她坐着的样子,仿佛是灵魂已经离开了身体,她并不像活物,倒像是一个雕塑。
我坐在她的身边,抓起她的手放在我的手心里,那双苍白的手也同样是冰冷的。我记得在我小的时候最喜欢拉她的手,因为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但自从嫁给我后,她的体温就越来越低,有的时候,我觉得那样的冰冷会从她的身体传到我的身上,使我不由寒侵肌骨。
她并没有看我,说:“你找到他了?”
我沉默不语,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是瞒不了她的。她笑了笑,“现在你不用担心了,你不仅有了儿子,而且儿子都已经六岁了,还很聪明伶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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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成化年间的爱情故事(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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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仍然不语,她瞥了我一眼,说:“你不怕我再杀了他?”
我深深地看着她,“贞儿,为什么?就算你恨我,也不要去伤害孩子好吗?他们是无辜的。”
她有些疲倦地笑笑,“我不恨你,我谁也不恨。不过,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把他送到太后那里去养,以防万一。”
我笑了笑,道:“我已经这样做了。”
她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