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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太监惊呼道:“呀,这是蝮蛇,是有毒的!有毒的呀!”
众人吓得退开十数步远,怡贵人眼看那蛇越游越近,吓得几乎要晕厥过去。如懿心中慌乱不已,眼看那蛇一分分向怡贵人靠近,更是害怕。万一伤及怡贵人腹中的胎儿,皇帝才稍稍平伏的心情又不知要低落成何种模样。
她心下一横,吩咐身边的小太监道:“你们宫里有没有雄黄粉?”
那小太监忙不迭道:“有有有!这是宫里常备着的。”
如懿忙吩咐了他拿了雄黄粉来,照准那条蛇便泼了过去。那条蛇乍然受了雄黄的气味,一时行动有些滞缓,如懿忙伸手取过碧纱橱边一根宫人扫尘灰的掸子,挑起那蛇的身体一撂,照着门口泼了出去,即刻道:“快找人拿大石砸它的七寸,务必砸死为准。”
太监们原本吓得神魂未定,听如懿这样吩咐,忙抱过雄黄粉撒的撒,寻石头砸的砸,不过片刻便将那条蛇处置了。
怡贵人呆呆地看着如懿,片刻才放声大哭,扑入如懿怀中,神色败坏:“娴妃娘娘,娴妃娘娘,多谢您救了嫔妾!”
如懿忙拿锦被裹住了她扶进寝殿躺下,方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会忽然有条毒蛇在你暖阁里?
第七章 伏变
殿中沉水香的气味沉沉入鼻,如懿微微一怔,心里有什么念头还来不及起来,便已把它们死死地按了下去:“永琏是正宫嫡出,皇上立他为太子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饮了一口粥,不觉慨然:“朕自幼便知道自己不是嫡出,庶出的孩子身份到底不同,哪怕如今朕当了皇帝,坐拥天下,午夜梦回的时候仍是觉得心惊委屈。我朝自开国以来,从顺治爷、康熙爷、先帝到朕,都是庶出的儿子。朕真的很想朕的儿子是名正言顺的嫡出之子,身份贵重,无可挑剔。就当是替朕自己,完成一个幼年的愿望。”
如懿听他感慨万千,自能分辨出皇帝言下的失落与怅惘。皇帝是那样敏感的人,生性多思,幼年生涯的种种心酸缺失,即便是如今富有四海也无法弥补的。所以他才那样在意,那样执著,要去完成自己当年的小小心愿。
那么,她又怎肯去拂逆他的心思。她俯下身,伏在皇帝膝头,轻声道:“皇上想做的,那就一定要做到。那是对二阿哥好,也是抚平皇上自己的心意。”
皇帝抚着她新梳起的青丝,缓声道:“如懿,朕知道你疼大阿哥,大阿哥也争气,但他到底不是你亲生。哲妃的位次也不能与皇后相提并论。三阿哥虽然也可爱,但总笨笨的,被养得太过娇气,以后也只能做个富贵闲散宗室了。怡贵人这一胎是公主也好阿哥也好,朕都不想了,只希望他们母子平安就是。”
如懿低低答了声“是”,只是静静伏在他膝头,听着他呼吸声悠然绵长,感触他纷叠的心事如潮。
皇帝低低在她耳边道:“朕知道这样很不公平,朕和你还没有孩子。但朕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说出朕这么多年的心愿,让你明白。”
如懿翻过皇帝的手,将它贴在面颊上,轻声道:“皇上,臣妾都明白。以后臣妾有了和您的孩子,也只盼他一生富贵平安便是了。”
皇帝眼中有伏波似的动容与感切,仿佛是划过深蓝天际的流星,有那样璀璨的光影:“如懿,谢谢你这样懂得朕。朕也知道,这是在委屈你,可是有时候名分所在,朕也不得不委屈了。”
如懿颔首道:“那皇上要立太子之事,会告诉皇后么?若是皇后知道,一定会非常高兴。
第八章 前事
许太医来时,已然是无力回天了。他和赵太医忙碌得满头大汗淋漓,伸手去掐怡贵人的人中,拿艾叶拼命去熏,又灌入大量的汤药,到最后,只得摊手道:“娴妃娘娘,胎儿已经死在腹中,微臣也没有办法了。”
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和海兰依偎在一起,眼睁睁看着怡贵人身下的血越来越多,身体越来越虚弱,连昏迷中辗转的呻吟声也再发不出来。
她茫然地看着,痛楚和惊恸已经将心底最初的惊恐和畏惧湮然吞没。她只能发出无助的喃喃:“怎么会?怎么会?”
虽然她和怡贵人的交情不深,可是这些日子,她几乎每天都陪着怡贵人,看着她的腹部一点点隆起,看着她初为人母的喜悦,连她也情不自禁地期盼,有朝一日,她会亲眼看着这个孩子出世。虽然,她从未有过自己的孩子,可是她可以亲眼看着一个生命的诞生,那种喜悦与企盼,是发自内心深处的。
可是连她自己都不能想到,已然这般小心,怎么还会这样,这样骤然目睹孩子的消逝。听着太医冰冷的话语,那个孩子,已胎死腹中。
太医小心翼翼地过来:“娴妃娘娘,已经没有办法了。微臣要用药打下怡贵人腹中的死胎,免得死胎在母体中留得太久,影响怡贵人的身体。”
她不知道用了多久的力气才逼出这一句话来:“为什么会死?孩子为什么会死?”
太医们吓得面面相觑:“这个……微臣也不知道,只能等胎儿拿出来才能计较。
第九章 无路
玫贵人再忍不住,跪在了地上抱住皇帝的腿道:“皇上,皇上,臣妾怀胎八月,突然早产,却产下那样的孩儿,以致被皇上厌弃。臣妾一直不敢怨天尤人,只以为是自己福薄命舛。如今细细想来,原来便是有人这样暗中布置,谋害臣妾和皇上的孩子。皇上,皇上,咱们的孩子死得好可怜。他一生下来连一句‘额娘’都没叫过,连眼睛都没睁开好好看一看,就这样平白无故断送了。皇上啊,哪怕是臣妾在雨花阁再念成千上万遍《往生咒》,孩儿他死得这样冤屈,也不肯往极乐世界去啊!”
玫贵人哭得伤心欲绝,在场之人无不恻然。怡贵人也背转了身,咬着绢子哭泣不止。
赵太医道:“玫贵人且勿伤心。依微臣和许太医看来,这个要害娘娘的人,一开始用药极谨慎,几乎是慢慢入药,所以娘娘才会拖到八月早产生下那样一个孩子。而对怡贵人,那人似乎放心大胆,用药也更猛,所以会害得怡贵人怀胎四月胎死腹中。”
怡贵人终于忍不住痛哭失声:“皇后娘娘既已查到这么多,那么烦请告诉臣妾一声,到底是谁在谋害臣妾的孩子?”
皇后看着神色阴郁不定的皇帝,气定神闲道:“不只你们,本宫也很想知道,后宫有如此阴毒之人留着,丧心病狂,谋害龙胎,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所以在请你们所有人到场的时候,本宫已让素心带了人遍查你们所有人的寝宫,想来很快就有消息了。”
皇后话音未落,素心已带了人匆匆进来,福了一福道:“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都已经做了,果然在其中一位小主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了一包朱砂,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将那包朱砂递到皇帝面前:“皇上闻闻,这包朱砂沾上了什么气味?”
皇帝取过轻轻一嗅,目中的瞳孔骤然缩紧,那种厉色,汇成一根尖锐的长针,几能锥人。他失声道:“是沉水香的气味!娴妃,宫里只有你一个用沉水香的!”
如懿心头大惊,眼见皇帝只逼视着自己,情不自禁跪下道:“皇上明鉴,臣妾真的不知情,更不知妆台屉子中何时会有这包朱砂!”
皇后闭目长叹一声:“素心,你实说吧。”
素心道:“皇上所言不错,奴婢便是在延禧宫娴妃娘娘的妆台屉子下找到的这包朱砂。当时娴妃娘娘的侍婢阿箬还左右阻挠,不许奴婢翻查。如此看来,阿箬也是知情的,所以奴婢也带了她来。”
皇后冷冷道:“先不必传阿箬。娴妃,你且看看现在进来的这个人,可是你认识的?”
如懿回首望去,却见素心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显然他们是刚从慎刑司出来,脸上还带了些许轻伤,看着倒不甚严重。
如懿摇头道:“臣妾不认识。”
皇后的笑意冷凝在嘴角:“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