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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内容提要
×××小×说×网
我们来到人间,偶然诞生在一个地方,这无关紧要;久而久之,我们才在心中形成自己真正的出生地,因此,也许要回顾以往,我们才能知道,才能一天比一天更肯定自己诞生于何处。有些人精神上的出生地与护照上写的恰好吻合,能同外界达到如此的和谐一致将会是一种闻所未闻的幸福。
——r。m。里尔克①
1923年1月
凯瑟琳?曼斯非尔德于1888年10月14日生于新西兰的惠灵顿。这么说似乎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丝毫没有文不对题,总而言之,这是一种展开故事的方式,从而能进一步叙述她的生平、艺术以及生活年代等等。然而这不能表达实际上那个星期天早晨,哈罗德?比切姆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所经历的一切,因为凯瑟琳?曼斯菲尔德不过是她19年以后才采用的笔名。我们几乎不能说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是那天出生的,人们不能回避这么一个事实,即她的故事一开始就很复杂——包括姓名本身的问题。
谈到她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困难。哈尔?比切姆①是位雄心勃勃、精力充沛的年轻人,有着姜黄色头发,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红胡子,非常引人注目的蓝眼睛,他在一家老字号的进口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在惠灵顿码头有事务所和货栈,他18岁就开始为其效劳。尽管当时这块殖民地正因为轮船运输业的发达而日益繁荣昌盛,但公司业务却已处于停滞状态。经过11年的努力,他使公司恢复了活力,由于公司业务大量增加,老板让他成为自己的合伙人。当那大早晨他第三个女儿出世时,他还差一个月就满30岁了。
他那漂亮小巧、褐发褐眼的妻子身体有些病弱,风湿病时而发作。她比丈夫小6岁,对他充满爱情,但是讨厌每个月固定的日子里必须坐在饭桌旁丈夫身边,浏览所有的家务帐目,为每一个便士精打细算。她自己的野心是参加社交生活,尽管这个小城只有3万人口。
比切姆家在靠近港口的近郊桑顿造了一所木房子,同安妮的母亲戴尔太太以及两位姐姐凯蒂和贝尔②一起搬进了新居。此时他们已有了两个女儿,家中尽是女人,该要一个儿子了。男主人目前还不是沃?姆?伯拉廷公司的老板,还没有开始“挣大钱”,但是老伯拉廷在英格兰去世意味着合伙人位置的空缺,再有一人去世,他就大权在握了,到那时他就可以成为首都几家公司的董事、港口董事会成员,锦绣前程将在眼前展开。哈尔?比切姆生于澳大利亚的一个金矿上,其父亲生性喜欢东游西荡,但他绝不愿仿效父亲的榜样。也许惠灵顿上流社会永远不会忘记他的淘金者出身或比切姆太太出人头地的希望,但是最终他们将会拥有比弟纳柯里大道①上那所盒式木屋大得多的住宅,可观的财富,国内的金融权力,爵士封号和贵族纹章,而登峰造极的则是比切姆70多岁时出版的《往事与追忆》,这本书红皮精装,饰有金色盾① r。m。里尔克(1875~1926),著名的德裔奥地利作家。他对20世纪的德语文学有卓越的贡献,代表作有《祈祷书》《马利亚生平》等。——译注①哈尔?比切姆即前文哈罗德?比切姆。——译注②安妮系凯瑟琳?曼斯非尔德的母亲,凯蒂和贝尔则是她的姨妈。——译注①新西兰首都惠灵顿近郊桑顿一地名。——译注形纹章。虽然这一切在当时都尚属难以预测的未来,但至少从哈尔?比切姆的照片中能够看到一些迹象。1888年春天的这个星期日,全家人都焦急地盼望着一个儿子的出世。
一篇名为《生日》②的短篇小说,写于21年之后,其中描述的情形在某种程度上与那天早晨的事实相符。毫无疑问是那所房子,屋后的栅栏紧靠一条布满蕨类植物的边缘,吊桥在几步之外,是男主人去请医生的必经之路。
那天他紧张不安,连午饭也没来得及吃,这是第三个孩子的出生,好心的外祖母正准备当接生婆。小说中所有的角色都有德国人的姓名,这不过是一种掩饰,毫无顾忌地叙述事实才是她的目的。男主人来到医生家中:“啊,比切姆,”医生拍去珠灰色背心上的面包屑,快乐地说道,“儿子和继承人迫不急待地要出世了吗?”
比切姆立刻精神振奋起来。天啊,儿子和继承人!
他很高兴再次和男人打交道,这是个聪明人,每天都碰上这种事。
“但愿如此,大夫,”他笑着回答,拿起帽子,“母亲一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拖起来,催我立刻来请您去。”
“马车很快就回来,同我一起乘车去,好吗?”
故事中是个男孩,但是那天坎普大夫举在手中的婴儿却是个女孩,像父亲一样结实健康,有着母亲一样的褐色头发和双眼,当然不能取男孩子的名字,于是被命名为凯什琳?曼斯菲尔德①。曼斯菲尔德是戴尔太太娘家的姓,代表着一种孩子后来感到自己从小就享有的爱。
安妮?比切姆不会照料婴几,孩子从一开始就由戴尔太太照看,成为奶奶的凯丝②。她一周岁时母亲就随哈尔去英格兰公事旅行,这并未怎么影响她。安妮回来后又怀孕了,1890年10月11日给丈夫生了第四个孩子,又不是男孩,这个孩子染上了小儿霍乱,需要戴尔太太全力照看。1891年1月9日孩子死了,而此时凯丝已开始夜间做恶梦。她外表胖乎乎十分可爱,但却渐渐形成一种对外界缺乏安全感的性格,哪怕不睡觉时,对夜晚也怀有一种恐惧。
接下来的5年比切姆一家一直住在弟纳柯里2号,房子正对着一座光秃秃的高山,山上过去曾覆盖着一片树林,但现在却拉拉杂杂地长着荆豆,散布着羊群。上世纪90年代的摄影家们曾拍摄过绿树成荫的桑顿全景,远处是码头和轮船,凯瑟琳的出生地隐约可见。事实上这条路顺着土地的一个大裂缝延伸,裂缝是一个巨大的地质断带层,凯瑟琳?曼斯菲尔德就出生于这个断带上。
桑顿的房屋全是木质结构,坐落于树丛中,彼此隔开一定距离,以免火灾蔓延。比切姆的房子比别家更为简朴,正方形,上下两层,唯一的装饰是门廊四面安装着玻璃。哈尔?比切姆每天从这儿徒步去海关码头的事务所办公,惠灵顿的晨风使他神清气爽。为了谋利,他十分重视对这块殖民地的货②凯瑟琳?曼斯菲尔德所著短篇小说之一。——译注①凯什琳是幼年时的名字,以后改名为凯瑟琳。——译注②凯什琳的爱称。——译注物供应,诸如:诺贝尔的炸药,享有“时代光明”之称的煤油,德累斯顿①的钢琴,埃及香烟等等,总而言之,是所有为开发这片新殖民地,为那些远离中产阶级舒适生活所需的物品。这种生活本身也正在被渗透,这一点他女儿的观察更为细致入微。
近在咫尺的码头和轮船总在召唤人们离去,凯什琳半岁时就已熟悉了那儿的景色和气息。1889年,也许是复活节那天,家人携她渡过库克海峡②去皮克顿小城拜访祖父母。祖父亚瑟?比切姆躺在床上,“像一只非常衰老、毫无睡意的鸟。”这个形象后来出现在她的故事《旅行》中。
他是一位非常重要的长辈。亚瑟?比切姆的某些性格特征丝毫不差地传给了他这位有名的孙女儿,她在自己写的最后一封信中还无可奈何地提到这些特征。
亚瑟年轻时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流浪汉,到处寻求殖民地所能提供的种种坏运气,写些滑稽可笑的西部打油诗来嘲笑它们,如果对得上号的话,还用些拜伦③式的诗句。他从不在一个地方呆上几个月,总是卷起铺盖搬家,家里人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常常苦笑着说,他养的鸡听见打点行李的声音,也会立刻仰面朝天躺下,乖乖等着主人把自己绑起来带走。如果帮工们此时有些怨言,他总是引用几段《唐璜》中的诗句来回答,毫不在意别人是否感到尴尬。
他是某个约翰?比切姆的儿子。此人儿子多得不可胜数,在伦敦有一家祖传的曾经兴旺发达的银匠作坊,这位祖先写些打油诗,从而赢得了“霍恩赛街①诗人”的称号。然而他写诗和做生意的才能都有限,尽管他似乎发明了一种新的仿银器,却并未获得专利;他能滔滔不绝地背诵拜伦诗作(这种天赋也传给了亚瑟),或者骑马纵狗打猎,等到“饥饿的40年代”来临时,已没有什么留给亚瑟和他的兄弟们了。
他们的母亲同艺术关系更为密切。她是画家c。r。莱斯利②的嫂嫂,曾给他当过模特儿。后者是约翰?康斯太布尔③的朋友和传记作者。
康斯太布尔在一封信中曾写道,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