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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玉便拉起景星说道:“实实地不是舍妹。兄弟若果然定准,我也可效个五分劲儿。”景星就再三央及道:“我也通不管是什么人,总是贾府上的,总要求大哥实心实力,再不然我就跪下去,只等应了再起来。”
良玉便大笑起来道:“是了是了。人且慢慢告诉你,我只招架着在我身上便是了。”景星也大笑称谢。良玉就跑进来告诉喜鸾,喜鸾更觉喜欢得了不得,嫡亲姊妹两个配了同榜的两位鼎甲,只怕贾府上自先妃以下就是数一数二的人儿。良玉心中也想着,不料接这位小姨过来要探黛玉的亲事,一会子倒先定了她自己的亲事,实在是天定姻缘。这里喜凤与姜景星结姻后文再表。再说贾政,见王夫人带了宝钗搬到薛姨妈家去,连宝玉也不许见面,坐立不是的。探春就请同了李纨过去,贾政也说该去,这姑嫂二人立刻要去。宝玉哭上来说要跟着过去,贾政也说很该的。三个人连忙上车。到了薛家,一直进去。只见里面关上门,有人传
话说道:“等宝二爷回去了,三姑娘、大奶奶请进去。如若宝二爷在这里,便不用进去。若宝二爷一定的粘住,三姑娘、大奶奶通回去,并不用见面儿。”众人惊呆了。宝玉哪里肯回,就粘住了她两个。探春道:“二哥哥痴了,难道当真的太太总不见你,你快走,让我们进去,我不为你为什么来!”
宝玉没奈何,就哭回去了。坐在房内细细的想起来道:“这件事越搅越不好,论起理来,琏二哥说的话,追着老太太的治命,哪一个字儿是编出来的?我在先若知道林妹妹身上不好,逼着我同宝姐姐结亲,我原是抵死不肯的。虽则老太太听了凤嫂子的诡计,我的耳朵里到而今却也还记着那结亲的话儿。今日琏二哥自己翻转妻房的话儿,也是良心难昧。巧巧儿碰着了太太在里头,替宝姐姐评什么次序儿。有什么次序的,我从前同晴雯、芳官这班姊妹也不拘大小,有时候她们坐着躺着,我尽着地站定了服侍她也有的。不要说宝姐姐的年纪原长些,林妹妹也和她好,也让她。就算林妹妹坐在宝姐姐上头有什么奇的?我怎么小似宝姐姐,我也曾僭她。这云儿们算个客人不用说了,咱们家三妹妹、四妹妹也曾僭着宝姐姐坐过。谁还拘什么次序儿。到了正经的坐位上,谁又错了什么次序的。难道林妹妹、宝姐姐连这点小事情也要计较起来,我将来玩儿的时候,还要同晴雯、紫鹃也一块儿同着坐。若有人拿这个短,我就要说在先老太太玩的时候,怎么连鸳鸯也叫她坐在里头。若有人说鸳鸯不知大小。鸳鸯这个人谁还赶上她,连老爷也说过赶她不上呢。而今太太倒在这点子上要操这个心,我就不明白了。宝姐姐也不劝劝,难道你也要在这个上存心?宝姐姐,你若真个的在这个上存心,在先老太太说你凡事不存心就假了。我而今不知大嫂子、三妹妹进去怎么样讲,看来也不过将这番
话说了,太太就没有不依的了。”
宝玉走来踱去,总不过是这些孩子的想头。下午时候,李纨、探春也回来,宝玉进去,李纨、探春就笑着道:“来了,正有话呢。”宝玉问:“太太怎么说的?”探春笑道:“太太说全要问宝玉。宝玉便不许见面,却要问他的说话。”宝玉道:“这又奇了,这些事我全然不管,通是老爷拿主,有话要同到老爷上头回去,叫我说,我说什的?”
李纨只抿着嘴笑,探春笑道:“我们怕不是这样说,太太说‘也不要牵扯什么老爷,你们回去只叫宝玉评个理我听。’”李纨笑道:“宝兄弟你第七名举人也中了,文章上朝廷还赞个好,你这个理评不出来?”宝玉道:“大嫂子不要笑话儿,叫我评个理我就评个理。”就把刚才这些想的话一字不改的都说出来,还说:“果真这样的去说,太太有什么不依的。”
这李纨、探春听见,都将手指头指着宝玉,连肚肠也笑断了。探春笑道:“好,真个的这样说去,太太就依定了。太太还有话问你说,你当真不拿主是呆呆的病在床上的,怎么样得了一个准信儿,好得这样快?也罢了。怎么林妹妹搬出去你就病,太太、宝姐姐搬出去你不病?叫你也评出个理来。”
李纨只拿眼睛看着宝玉尽管笑,要听他评出个什么来。宝玉道:“这益发容易了。人家谁会装出什么病来?就算病是个假的,那王太医的药难道假的?从来说对症发药,没有这个病,怎么受得这个药?若说是为什么好的,我若自己拿得住怎么样就好,在先为什么自己不拿定了不病?而今又说太太带了宝姐姐去也要病,这么着我们一家子连大嫂子、三妹妹也该病。就算比着林妹妹,印板儿似的单单要我病,我现今实在没有病怎么装的来?罢了,凭着太太帮着宝姐姐,真个要我病一场我也依了太太,装起病来,这王太医一定将前日的药方给我吃,我没有病如何吃得?不吃又不是的,你们想想,我就该怎么样了。只怕太太倒也不愿意。而今你们也将我这个话回上太太,请太太评评,再不然宝姐姐也帮着讲讲,太太难道还不依?”
李纨、探春益发笑坏了。宝玉还跌着脚说道:“人家正正经经的,你们反倒当做玩话儿。人家只有生气的分儿。”李纨笑道:“宝兄弟是极的了。”宝玉道:“到底是大嫂子明白。”
正说着,有人来回:曹师爷请宝二爷。宝玉就去了。探春笑定了,说道:“你看这个傻子!”李纨道:“我们原也要就过去的,到底替他编几句话儿。”
探春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大嫂子你不要糊涂了,太太难道不知道宝哥哥的为人,无不过过水筒儿,过到老爷耳朵就是了。今日原是替老爷过去的,怎么样也回明老爷才好。”
李纨道:“这却使不得,意思原来是这个意思,我们做女儿的却不好那么传话。只可编个谎,求他两位老人家开释了才好。”
探春也点点头。迟了一会,探春道:“话便是这个话儿,编这个也就难。你想想,要编除非替宝哥哥编,怎么样编法算宝哥哥揭老爷的短,再则凡百事情也要个出路儿,这件事到底打算个什么出路,你我也实在的为难。”
李纨道:“难则难,刚才回来的时候,你我通回明白,去去就过来,太太还我一句‘你们还不厌弃我,而今也是这个时候了’。到底怎么样回复去?”
探春想一想,笑一笑道:“有了有了。我们只拿宝哥哥方才这些言语一字儿不改通学与太太、薛姨妈、宝姐姐听,且逗了笑,将今日过去了再讲。”李纨笑道:“也好。”
李纨、探春就过去了。这里曹雪芹请宝玉出去,原来是林良玉托他先替姜景星求喜凤的意思,宝玉一向疏了他。只因他问着黛玉的话,心里也防他和林良玉好,要夺这个黛玉去,故此疏忌十分。而今听见他另选了一个人,也是自己的要好姊妹,放开的是黛玉,去求的是喜凤,心里头倒反快乐起来。便一力的担当,也许了五分的劲儿,又请贾琏过来一同商议。
贾琏见这府里,新得了个探花妹夫,接连又得了一个状元妹夫,心里头有什么不乐,也时常看出贾政敬服姜景星的意思,便横身出来许了十分。这曹雪芹就欢天喜地回去告知林良玉、姜景星,连喜鸾姊妹、黛玉通知道了。人人快乐,只等贾政应允了立便选日请媒。
却说王夫人、宝钗自从搬到薛姨妈家,三个人十分怨恨,通埋怨凤姐儿夫妻两个的,前前后后干些什么事儿。而今王爷通知道了,日期也近了,怎么样改转来。无不过见我们人财两败,奔着势利上去。我们只一辈子大家守着过,他们也不要上门上户的。到底还有冷眼的人瞧着他,凭着他无法无天,也有人暗地里揭他的短处。老姊妹两个只是个伤不了,又怕薛蟠知道,性子儿不好。从前发性的时候,也曾要赶过去打宝玉,不要碰着了再闹出故事来,两边不好看。先打发他下山东盐务里走一遭,等贾家的事过了再回来。又叫薛蝌不要应酬贾家的人,各人过各人的日子。这老姊妹两个只是把这事数说。宝钗虽则大方,也不免闷着,只闲闲地同香菱、莺儿、文杏、彩云、玉钏儿等做起针线活计来。正是:谁知绣闼金闺女,也作牵萝补屋人。
这边李纨、探春第二次过来,薛姨妈、王夫人也就请进去。宝钗、香菱也慢慢地放下针线活计出来,一同地坐了。李纨、探春只笑着,这边三个人也不来问她,探春只得笑着说道:“我们过去非但要问宝玉,也要回老爷。老爷只是不回来,等到这早晚还没有转,我们就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