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祎之名父之子,谅知其才,著述颇精,履历无愧。师范王府,秉执相权,咸有能名,固惬群议。何乃失言于大隐,取金于万荣,潜见内人,私通嬖妾,使浊迹玷其清誉,淫行污于贞名。若言俗困滥刑,公行诬告,即又自昧周防之道,人非尽戮之冤。赐死于家,犹为多幸,临终不挠,抑又徒劳。
玄同富于词学,公任权衡,当为典选之时,备疏择才之理。但以高宗弃代之后,则天居位之间,革命是怀,附己为爱,苟一言之不顺,则赤族以难逃。是以唐之名臣,难忘中兴之计;周之酷吏,常谋并进之谗。玄同欲复皇储,固宜难免,死而无过,人杀何妨。
昭德强干为臣,机巧莅事,凡所制置,动有规模。武承嗣方持左相权,将立为皇太子,寻更所任,复寝其谋,咸由昭德之言,能拒则天之旨。又观其诛侯思止,法王庆之,挫来俊臣,致朋党渐衰,谀佞稍退。又则天谓承嗣曰:“我任昭德,每获高卧,代我劳苦,非汝所及也。”此则强干机巧之验焉。公忠之道,亦在其中矣。不然,则何以致是哉!若使昭德用谦御下,以柔守刚,不恃专权,常能寡过,则复皇嗣而非晚,保臣节而必终。盖由道乏弘持,器难苞贮,纯刚是失,卷智不全。所以丘愔抗陈,邓注深论,瓦解而固难收拾,风摧而岂易扶持。自取诛夷,人谁怨怼?
赞曰:政无刑法,时属艰危。裴炎之智,虑浅见迟。祎之履行,贷色自欺。昭德强猛,何由不亏?死无令誉,孰谓非宜。玄同不幸,颠殒亦随。
列传第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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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三十八
○韦思谦 子承庆 嗣立 陆元方 子象先 苏瑰 子颋
韦思谦,郑州阳武人也。本名仁约,字思谦,以音类则天父讳,故称字焉。其先自京兆南徙,家于襄阳。举进士,累补应城令,岁余调选。思谦在官,坐公事微殿,旧制多未叙进。吏部尚书高季辅曰:“自居选部,今始得此一人,岂以小疵而弃大德。”擢授监察御史,由是知名。尝谓人曰:“御史出都,若不动摇山岳,震慑州县,诚旷职耳。”时中书令诸遂良贱市中书译语人地,思谦奏劾其事,遂良左授同州刺史。及遂良复用,思谦不得进,出为清水令。谓人曰:“吾狂鄙之性,假以雄权,触机便发,固宜为身灾也。大丈夫当正色之地,必明目张胆以报国恩,终不能为碌碌之臣保妻子耳。左肃机皇甫公义检校沛王府长史,引思谦为同府仓曹,谓思谦曰:“公岂池中之物,屈公为数旬之客,以望此府耳。”累迁右司郎中。
永淳初,历尚书左丞、御史大夫。时武候将军田仁会与侍御史张仁祎不协而诬奏之。高宗临轩问仁祎,仁祎惶惧,应对失次。思谦历阶而进曰:“臣与仁祎连曹,颇知事由。仁祎懦而不能自理。若仁会眩惑圣聪,致仁祎非常之罪,即臣亦事君不尽矣。请专对其状。”辞辩纵横,音旨明暢,高宗深纳之。思谦在宪司,每见王公,未尝行拜礼。或劝之,答曰:“雕鹗鹰鹯,岂众禽之偶,奈何设拜以狎之?且耳目之官,固当独立也。”初拜左丞,奏曰:“陛下为官择人,非其人则阙。今不惜美锦,令臣制之,此陛下知臣之深,亦微臣尽命之秋。”振举纲目,朝廷肃然。
则天临朝,转宗正卿,会官名改易,改为司属卿。光宅元年,分置左、右肃政台,复以思谦为右肃政大夫。大夫旧与御史抗礼,思谦独坐受其拜。或以为辞,思谦曰:“国家班列,自有差等,奈何以姑息为事耶?”垂拱初,赐爵博昌县男,迁凤阁鸾台三品。二年,代苏良嗣为纳言。三年,上表告老请致仕。许之,仍加太中大夫。永昌元年九月,卒于家,赠幽州都督。二子:承庆、嗣立。
承庆,字延休。少恭谨,事继母以孝闻。弱冠举进士,补雍王府参军。府中文翰,皆出于承庆,辞藻之美,擅于一时。累迁太子司议郎。仪凤四年五月,诏皇太子贤监国。时太子颇近声色,与户奴等款狎,承庆上书谏曰:
臣闻太子者,君之贰,国之本也。所以承宗庙之重,系亿兆之心,万国以贞,四海属望。殿下以仁孝之德,明睿之姿,岳峙泉渟,金贞玉裕。天皇升殿下以储副,寄殿下以监抚,欲使照无不及,恩无不覃,百僚仰重曜之晖,万姓闻瀳雷之响。
夫君无民,无以保其位;人非食,无以全其生。故孔子曰:“百姓足,君孰与不足;百姓不足,君孰与足?”自顷年已来,频有水旱,菽粟不能丰稔,黎庶自致煎穷。今夏亢阳,米价腾踊,贫窭之室,无以自资,朝夕遑遑,唯忧馁馑。下人之瘼,实可哀矜,稼穑艰难,所宜详悉。天皇所以垂衣北极,殿下所以守器东宫,为天下之所尊,得天下之所利者,岂唯上玄之幽赞,亦百姓之力也。百姓危,则社稷不得独安。百姓乱,则帝王不能独理。故古之明君,饱而知人饥,温而知人寒,每以天下为忧,不以四海为乐。今关、陇之外,凶寇凭凌,西土编甿,凋丧将尽,干戈日用,烽柝荐兴,千里有劳于馈粮,三农不遑于稼穑。殿下为臣为子,乃国乃家。为臣在于竭忠,为子期于尽孝。在家不可以自逸,在国不可以自康。一物有亏,圣上每留神念;三边或梗,殿下岂不兢怀。况当养德之秋,非是任情之日。
伏承北门之内,造作不常,玩好所营,或有烦费。倡优杂伎,不息于前,鼓吹繁声,亟闻于外,既喧听览,且黩宫闱。兼之仆隶小人,缘此得亲左右,亦既奉承颜色,能不恃托恩光。作福作威,莫不由此,不加防慎,必有愆非。傥使微累德音,于后悔之何及?《书》云:“不作无益害有益。”此皆无益之事,固不可耽而悦之。
臣又闻“高而不危,所以长守贵;满而不溢,所以长守富。”是知高危不可不慎,满溢不可不持。《易》曰:“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敬慎之谓也。在于凡庶,参守而行之,犹可以高振声华,坐致荣禄。况殿下有少阳之位,有天挺之姿,片善而天下必闻,小能而天下咸服,岂可不为尽善尽美之道,以取可大可久之名哉!伏愿博览经书以广其德,屏退声色以抑其情。静默无为,恬虚寡欲,非礼勿动,非法不言。居处服玩,必循节俭;畋猎游娱,不为纵逞。正人端士,必引而亲之;便僻侧媚,必斥而远之。使惠声溢于远近,仁风翔于内外,则可以克享终吉,长保利贞,为上嗣之称首,奉圣人之鸿业者矣。
又尝为《谕善箴》以献太子。太子善之,赐物甚厚。承庆又以人之用心,多扰浊浮躁,罕诣冲和之境,乃著《灵台赋》以广其志,辞多不载。
调露初,东宫废,出为乌程令,风化大行。长寿中,累迁凤阁舍人,兼掌天官选事。承庆属文迅捷,虽军国大事,下笔辄成,未尝起草。寻坐忤大臣旨,出为沂州刺史。未几,诏复旧职,依前掌天官选事。久之,以病免,改授太子谕德。后历豫、虢等州刺史,颇著声绩,制书褒美。长安初,入为司仆少卿,转天官侍郎,兼修国史。承庆自天授以来,三掌天官选事,铨授平允,海内称之。寻拜凤阁侍郎、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仍依旧兼修国史。神龙初,坐附推张易之弟昌宗失实,配流岭表。时易之等既伏诛,承庆去巾解带而待罪。时欲草赦书,众议以为无如承庆者,乃召承庆为之。承庆神色不挠,援笔而成,辞甚典美,当时咸叹服之。岁余,起授辰州刺史,未之任,入为秘书员外少监,兼修国史。寻以修《则天实录》之功,赐爵扶阳县子,赉物五百段。又制撰《则天皇后纪圣文》,中宗称善,特加银青光禄大夫。俄授黄门侍郎,仍依旧兼修国史,未拜而卒。中宗伤悼久之,乃召其弟相州刺史嗣立令赴葬事,仍拜黄门侍郎,令继兄位,其见用如此。赠秘书监,谥曰温。子长裕,膳部员外郎。
嗣立,承庆异母弟也。母王氏,遇承庆甚严,每有杖罚,嗣立必解衣请代,母不听,辄私自杖,母察知之,渐加恩贷,议者比晋从王祥、王览。少举进士,累补双流令,政有殊绩,为蜀中之最。三迁莱芜令。会承庆自凤阁舍人以疾去职,则天召嗣立谓曰:“卿父往日尝谓朕曰‘臣有两男忠孝,堪事陛下。’自卿兄弟效职,如卿父言。今授卿凤阁舍人,令卿兄弟自相替代。”即日迁凤阁舍人。时学校颓废,刑法滥酷,嗣立上疏谏曰:
臣闻古先哲王立学官,掌教国子以六德、六行、六艺,三教备而人道毕矣。《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