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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防御作战还是有一定意义的,梁军中部分军头就有这样的观点,比如贺德伦等,他们也在积极效仿。但更多的人则认为,这种战法或许可以减少军队在箭矢中的伤亡,但对士气的间接打击很大,应该说是得不偿失。
燕军第一道战壕严格来说并不算战壕,是一道在山梁中腰上开凿的平整横道,道路前方摆放着各色木砦和鹿角,还有不少深坑,但此刻许多木砦和鹿角都被焚毁,还有一些则被敌军拖了下去,远远可以看到它们在梁下翻倒着。铁甲枪兵们于此驻守,居高临下与攻上来的敌人正面厮杀。此刻敌军已退,枪兵们卸了外层铁甲,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和吃食。
第三道战壕位于最高处,与第一道战壕相隔二三十步,挖至齐腰高度,是弓弩手驻守的地方。第三道战壕有几条向前的纵向连接通道,连着中间的第二道壕沟,任遂焕他们就部署在第二道壕沟里。
上阵之前队官就已经详细讲过,一旦敌军突入第一道战壕,他们就要抄家伙上,将敌军打出去;或者是当铁甲枪兵压力过大时,他们要从两侧出击,横向包抄敌军侧翼,打乱敌军的攻势;敌军撤退时,如果机会好,他们还要负责冲下去掩杀,以扩大战果。
壕沟内外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的泥土,零碎和残破的兵刃远近可见,几面木砦还在冒着浓烟,烟尘滚滚,闻之刺鼻。在木砦鹿角下,乃至山梁的坡下,倒闭着密密麻麻的尸体,还有一具尸体挂在一道石坎边,手腕上的红绢在风中轻轻摆动。
正在任遂焕打量着战场时,后方送来一批麻布方巾做成的口罩,人手一面传递到每一个士卒手上。一个陌生的军官踩在战壕之上,居高临下的向新兵们喊话,他的左肩皮甲已经整块掉落,肩膀上缠着白步,隐隐透着猩红的血迹。
“敌军上来时会发射火箭,每个人都要戴上口罩,以防烟熏……”
“队官和伙长们随时注意山梁上的旗号,时刻准备带队厮杀……圆旗是增援第一道防线,方旗是从两侧出击。这与之前告诉你们的相反,这是为了迷惑敌军……”
“号角一响,向下掩杀,没有听见鸣金之声,不得后退……”
“鸣金一响,立刻撤回来,有继续向前者,追究战责……”
正说着,山梁上传令台的大旗猛然抖动开来,军官立刻道:“敌军上来了。弟兄们,准备作战!”
紧接着,队官的声音嘶喊起来:“再次检束甲胄!”
任遂焕连忙紧了紧皮甲,检查绑腿,正了正头盔,又帮身边一个弟兄重新扎竖腰带。在伙长的口令下,每个人都将身后的盾牌摘下来,绑在手臂上,将横刀斜搭在脚边。
放眼望去。山梁下十多个小军阵向前缓缓逼了过来,每个军阵小则数十人、多则上百人。军阵的前几排,全部是朝天斜举的盾牌,离得那么远就组成了盾阵。看来敌军被己方的箭阵打怕了。
在这些小军阵的前列,推上来十多辆盾车,一直推到山梁根下才停止。
第一道战壕里的燕军铁甲枪兵开始列队,整列成两排队形后。向前迈了三步,抵到木砦和鹿角边为之,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任遂焕身边的许多弟兄们和他一样,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敌军盾车后面闪出许多箭手,不停的向山梁的斜坡上发射火箭。大部分火箭都无功而果,直至燃灭,但仍有小部分火箭将周围本就烧干了的灌木和草丛再次点燃。火势并不大,但烟雾升上来后着实呛人,引发连片的咳嗽声响起。好在弟兄们都以口罩护住了口鼻,受到的影响并不大。
山梁后面忽然飞出一片石弹,是燕军投石车在发威,任遂焕之前并没有见到投石车布置在哪里,此刻依然不知,但从石弹的飞行方向来看,应该是在前梁的东南侧。
燕军的石弹攻击目标就是这些盾车,第一轮过后无一中的,砸得最准的也不过是距盾车两丈左右,但这股威势相当惊人。第二轮石弹准头一下子提升上来,一枚石弹直接砸在一辆盾车上,顿时将盾车砸得四分五裂,盾车后面隐藏的火堆也爆裂开来,使石弹的攻击效果倍增。
几名敌军箭手当场身亡,还有数人在原地打着滚惨呼,看不清伤在何处。
除此之外,还有两枚石弹造成了溅伤效果,部分毁坏了两辆盾车,引发一阵惊呼。
梁军后阵中战鼓大作,十多个军阵加快了前行的脚步,抵达盾车周围。于此同时,一片黑森森的箭矢从山梁后飞了出来,撞进梁军阵中,再次引起一片死伤。这是燕军大箭正在发威,梁军的盾阵在大箭之下,显得非常薄弱。
十多个军阵猛然间发一声喊,化作十多股洪流,向着山梁上冲了起来。
又一**箭覆盖之后,第三道战壕的燕军箭手开始放箭放弩,任遂焕在伙长的招呼下赶紧埋头坐下,嗖嗖声从头顶上飞过,掠得任遂焕头皮发麻。
就听见爆喝声响起,一阵激烈的兵刃撞击声传来,任遂焕知道,这是敌军和自家这边的铁甲枪兵交上了手。他忍不住想要抬头去看,却被伙长赶过来一把推倒,任遂焕只能看见上方无数黑影飞过,在蓝天白云下划出道道轨迹。
也不知捱了多久,猛然听见伙长在高喊:“准备出击,攻敌两翼!”
显然,敌军对铁甲枪兵的进攻非常凶猛,自己这些刀盾手必须出击以减轻正面防线的压力了。
任遂焕猫着腰排到壕沟左侧的木门后,就听一声令下,木门打开,队官当先冲了出去。任遂焕跟在后面,弟兄们很快在奔行间排成一排,向着梁军猛扑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南北战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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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遂焕看见正对面的一名梁军正在转身,口中大呼小叫着听不清的话语,他的身旁聚集着数十名同伴。等任遂焕冲上去时,这名梁军持枪扎了过来,任遂焕挥盾格开,手中横刀搂头便砍。
老任家家传武艺,任遂焕下手快,角度还刁,满拟着一刀见功,却不妨敌人轻巧的向后跳开,让任遂焕这刀直接落空。
任遂焕有些惊讶,敌人身手虽然敏捷,但两军阵战,怎么能后退呢?如果是任遂焕,他肯定是抽枪上档,死活不能后退的——这也是教官的严令。既然敌人后退了,那么好吧,任遂焕也不客气,他刀式回收,直接斩向右侧的敌人,顿时砍下一条手臂。
首次参战便获功勋,任遂焕信心大增,来不及多想,趁正面敌人还没有重新扑回来,他又瞄向了左侧的敌军,伸手又是一刀……
在悬壶前梁高地上连续三日血战,任遂焕幸运的活了下来。这三天里,梁军的攻势越来越猛,到了最后已经是不顾伤亡的持续强攻。任遂焕亲眼目睹了补充六营甲都左队的弟兄们一个接一个倒下,然后是甲都右队、乙都左队、乙都右队……其间,他还亲眼看到,有四名弟兄忍受不了残酷厮杀的血腥折磨而转身逃跑,被教化官抓住,当场正法。
初步估测,梁军这三天损失了至少两千人,与燕军的战损交换比大概在四比一之间。战斗进行到此时,任遂焕已经不再是补充六营的士兵,实际上补充六营已经成了空架子,等待着按照序列重新到河北某地招募新兵。所有和任遂焕一起,加入战斗后还能活下来的补充六营弟兄们,被整体编入定州军左厢前团左营。这使左营的兵力重新恢复到了五百余人。
原来补充营甲都左队的队官被任命为左营乙都右队队副,任遂焕的伙长已经战殁,新调来一个伍长,是原补充六营乙都的一个伙长。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定州军左厢指挥部发来命令,左营所有官兵衔级全部升迁一级,并且原有军功继续保留,这道命令顿时让阵地上一片欢呼。
按照军事参谋总署教化司考功处的升迁规定,士兵初入军中为列兵,半年后为辅兵。再过半年可转为正兵。但如果军功累积到十二级,则不必考虑年限问题,直接超迁。任遂焕编入的是定州军左厢前团左营丙都,丙都如今已经累功多次,策勋十转,也就是说战后丙都可以记功一千级。
任遂焕是三天前刚编入丙都的,当然不可能与幸存的老丙都士兵一样分到最高功勋,但他手上独自斩杀敌军已经五人,与队友合计杀敌九人。虽说燕军军功不以首级数目为主要依据,但如此算下来,战后报功评议时,怎么也少不了他的。
因此。左厢的升迁令意味着,任遂焕的衔级提前两个多月从列兵升为了辅兵,同时还可参与瓜分丙都的一千级军功,就算不能立刻跃升正兵。恐怕也不会等太久了。于是,任遂焕更加期盼起后续的战斗来。
但任遂焕的期盼并没有成为现实,没过多久。又一道军令下达到前营阵地,前营立刻撤离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