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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州军毕竟成军短暂,和魏博军的这次战斗,也暴露出了一支新军存在的诸多问题。将军庙上,十多名虞侯参谋奋笔急挥,将这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一一记下。
侧翼,右厢阵地。
王思礼忍不住了,他乃将门之后,幽州王氏子弟,见皇甫峻如此骁勇,不禁热血沸腾,准备亲自上前接战。和他搭班子的右厢教化使严厉禁止这种行为,他拉着王思礼的马缰道:“指挥使,你是一厢之主,身负统领之责,怎可轻易上阵?此乃条令所不容!”
王思礼瞪着教化使道:“某晓得,回来必向军部老刘请罪,军棍或者降级某都领了,今日必去会会皇甫小儿不可!”
两人正在激烈纠缠间,一队骑兵自将军庙上下来,途径右厢阵地之中的开阔骑道冲了出去。为首的骑将冲正在争执的王思礼喝道:“王九郎,你不是皇甫峻的对手,退下!”
呼喝声毕,人已如同风一样卷向魏博军阵。
骑将正是李承约,王思礼是王思同庶弟,王思同与李承约有结拜之谊,算起来是王思礼的兄长。王思礼被呼喝了一嗓子,虽然不服气,可面对这位曾经关照自己有加的异姓兄长,还是只得缩了缩脖子,无奈的打消了冲阵的主意。
李承约不为营州系诸将熟悉,无论是军校期间,还是成军之中,他的武艺都没有得到展现的机会。卢龙军注重的是士兵的组织和纪律,讲究的是团体作战,个人武勇等等一概不予考虑。所以钟韶、刘金厚这等民夫、农夫出身的士兵才有机会身居高位,甚至爬到李承约头上。要是论单打独斗,十个钟韶再加十个刘金厚放到一起,也不是李承约的对手。
皇甫峻个人武力太强,当李承约主动请战的时候,钟韶考虑到减轻枪兵士卒的伤亡,故而答允了他的请求。当然,其中也不乏钟韶的一点好奇心作祟,李承约在卢龙旧将中名气太大,他也想看看李承约的本领。
李承约风驰电掣般赶到战场之上。单比骑术,就把身后配给他的沧州军老营百名骑兵给比了下去。只不过是短短的半里地,他已经将老营骑兵们甩到了身后,单人独骑直奔皇甫峻而去。
皇甫峻偷眼看到拍马而至的敌将,不禁大吃一惊:“李承约?”
心中叫苦不迭。
两名皇甫峻的亲卫见状,一个挺枪、一个挥刀,双双迎了上来。李承约马到枪到,矮身一屈,枪花一抖,从挥刀者身边掠过。一蓬鲜血自那名亲卫脖子上溅起。李承约顺势避过持枪者的枪尖,手中银枪急速反拍,砸在那名持枪亲卫的后背上,就这么一拍之力,那名亲卫便从马背上栽落。
皇甫峻这才堪堪从厮杀中抽出身来,和李承约战在一处,马槊狂舞、银枪吐芯。
李诚中如果知道这场战事中会出现这一幕,恐怕会后悔得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早知如此,就应该亲自来沧州看看啊!
两军之中。武将单挑,这是李诚中从来没有见过的场面,也是冷兵器作战中经常会遇到的情景。这种单挑并不是先秦时的“致师”而是两军混战时武将相遇后自然而然形成的战斗。有时候一击即走,有时候则会双马盘旋纠缠厮杀。
营州军注重整体作战,李诚中手下也没有武艺精湛的大将,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看到这样的场景。最接近的一次。应该算在白狼山外的那次作战,品部大郎君图利向李诚中发动冲锋,如果当时李诚中应战。那么就会自然而然形成武将单挑,当然,李诚中必死无疑。好在解里天外飞来的一箭,解除了李诚中的困境。
如果要算上另一次的话,鹿鸣洼一战勉强能够凑数。乌隗部俟斤乞活买攻击张兴重,张兴重虽然也是将门子弟,奈何身为旁支,武艺不精,故而被乞活买打成重伤。
而这一次大王庄——将军庙作战,李承约单挑皇甫峻,才是李诚中所部真正的头一回单挑。可惜李诚中无福得见。
皇甫峻虽勇,奈何左臂受创,碰到的又是李承约这位高手,战不片刻便支撑不住,被李承约杀得丢盔弃甲。多亏了皇甫峻的亲卫相救,连续死了好几个,才将皇甫峻抢了下来。皇甫峻单挑失败,顿时令魏博军士气一泄,本就勉力支撑的阵型眨眼间松动起来。
战场之上,不到万不得已,一军主将是不能轻易出马的,主将失败对全军的士气会有致命的打击。但此刻也不能全赖皇甫峻逞能,他出兵魏州之前便做足了功课,没听说过李诚中手下有什么猛士,他当然不会想到,卢龙旧将中的盐池兵大军头、整个河北都负有盛名的李承约会出现在敌军之中。像李承约这种将领,到哪里都应该是一军之主才对,怎么可能连面将旗都没有呢?
皇甫峻想不透、猜不出,又眼见局面艰险,所以欺负卢龙军无人,便干脆亲自上阵,结果出了岔子。
这就要胜了?刘金厚有些想不透,钟韶也愣住了。两个人都是李诚中一步步培养起来的军官,接受的是李诚中的军事教育,在他们的认知里,即便主将出了什么问题,也不会令全军即刻出现败象。主将出现意外,还有副将,一样能指挥作战。比如沧州军,钟韶要是出了问题,还有刘金厚指挥,刘金厚要是也战殁,李承约会接过指挥权,下面还有冯术等等,顶多会让士气受挫而已。
当年鹿鸣洼一战中,张兴重被乞活买追击,整个指挥部都经受了重大损失,但营州军仍然没有崩溃,由王义簿接手指挥全军,最终还是令乞活买含恨逃亡。
想不通归想不通,但魏博军阵行将崩溃却是事实,钟韶绝不会错失良机,他立刻下令全军反击。
鼓声震动天地,令旗招展,左厢、右厢尚未接战的各营都投入到反击之中,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魏博军阵瞬间溃散。
上千名骑兵自将军庙后的树林中出现,向溃败的魏博军卒发动追击。
第五卷 鹰扬卷中原
第一章 魏州血夜(一)
天复二年的深冬;令河北行辕招讨使袁象先感觉格外寒冷。魏博军于盐山以南的大王庄——将军庙惨败的消息并没有带给他多少喜悦;相反;却令他如坠冰窟。
因为皇甫峻并没有死;活着逃回魏州的;不止是皇甫峻;还有“二公”将军中的程公信;同时逃回来的有两千多名魏博牙兵。德州被卢龙军彻底占领了;占领德州后;卢龙军继续南下;兵锋直抵贝州青阳和博州博平;大有将贝州和博州一并席卷之势。
卢龙军南下并不是让袁象先最惧怕的事;卢龙军在战争中获胜;必然谋求地盘的扩张;这是正常的军事行为;袁象先完全能够理解。大不了将贝州割让给卢龙便是;袁象先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反正都是河北诸藩的土地;他们自己内部争来争去;跟宣武毫不相干。
但博州还是要想办法拿回来的;博州紧邻宣武所辖的济州;博州若是丢失;自己在河北搞的那么多事情必然会泄露;王爷知道后恐怕饶不了自己。
当然;这些问题都是后面要考虑的;当务之急是怎么解决皇甫峻的问题;这才是袁象先最害怕的。
皇甫峻逃回魏州后;连连发布各项命令:向魏州将门世家征募新的子弟、要求各家工坊打造一应兵甲军械、命令卫州、相州向魏州提供粮草;他甚至打破了魏博镇固有的征兵传统——征募外州青壮!
一时间;魏州城内风声鹤唳。
这些举动看上去都很正常;但心虚的袁象先却整宿整宿无法入眠。当他鼓起勇气想要到皇甫峻的府上“探视伤情”时;却被无情的拒之门外;于是袁象先彻底怕了;他感到天寒地冻;如坠冰窟。每次闭上眼;他都会想起驻守在皇甫峻府邸外那些魏博牙兵的眼神。眼神中透出的怨恨和愤怒;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一般;令人心惊胆颤。
河北招讨行辕在魏州共有一千驻军;这是梁王朱全忠交给他的部属;象征意义远远大于实际意义。但更加不妙的是;其中还有五百人被袁象先派到了南边的内黄一线;用于封锁皇甫峻的信使。现在尚未回来。
袁象先将招讨使行辕本部的一百兵卒集中到行辕内;枕席旦戈;rì夜防备。还有四百兵卒在城外驻扎;军营周围也早有魏博牙兵虎视眈眈。如今的魏州便仿佛一座沸腾的烹鼎;一点油花溅入;就会立刻引起连锁反应。故此。袁象先不敢出城;更不敢将城外的魏博牙兵招入城内。
但就算城内城外的五百行辕兵卒合流;他也明白;一旦事发;就凭这么点人;想要保护自家顺利的离开魏博;无异于痴人说梦。而提前逃跑的话……这是一个相当诱人的想法。但他却不敢这么做;逃离了魏州;似乎暂时安全了;可回到汴州后;怎么面对王爷的怒火?只要躲过这一劫;河北就仍在自己掌控之中;王爷的大计就没有败落;至少明面上仍在维持……还有办法!必定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