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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二世说:“不会罢,我有这么坏?”太监说:“你坏倒也不算太坏,就是有些蠢。”二世想发怒,但一看已经没本钱发怒了,只好忍气吞声问:“我怎么蠢了?”太监说:“连指鹿为马都信,还不蠢?”二世道:“原来那真的是鹿?我第一时间就看出来了,只不过后来被赵高说昏了头,也不能算太蠢。”太监说:“嗯,我说的是有点蠢。”二世说:“不是全蠢,就有机会挽救,你为啥不挽救我?”太监说:“连前丞相李斯都被你杀了,要我怎么挽救你?我要是那时挽救你,今天连陪你死的人都没了。”
他们絮絮叨叨悲叹着,阎乐已经斩开门进来了,上前骂二世:“躲什么躲?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二世心中气苦:“你这奸贼,竟敢弑君,真是既无情又残酷又无理取闹。”
阎乐说:“你杀姊屠兄,诛戮贤良,你就不无情又残酷又无理取闹?”
二世道:“那些都是你岳父蛊惑我干的,我就算再怎么无情再怎么残酷再怎么无理取闹,也不会比你们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
阎乐说:“我岳父他是法学院高材生,知识分子,怎么会比你这暴君更无情更残酷更无理取闹,你才是我见过最无情最残酷最无理取闹的人!”
二世说:“哼我绝对没你无情,没你残酷,没你无理取闹!”
阎乐说:“好既然你说我无情我残酷我无理取闹,我就无情给你看,残酷给你看,无理取闹给你看!今天你必须自杀,还得快,慢了我不高兴。”
二世赶忙服软:“别价,我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吗?其实您又善良又仁义又很讲道理,您放我一马行不行?”
阎乐说:“不行,我岳父说了,一定要带你的头回去。”
二世说:“事情别做得太绝,我想和你岳父当面谈谈,签订一个《师生谅解备忘录》。”
阎乐说:“不必了,你马上就要死,什么都得忘掉,还备个屁忘。”
二世说:“那我退一步,能不能降格给一个郡让我当王?”
阎乐说:“想得美。”
二世说:“当个万户侯行不行?”
阎乐说:“做梦。”
二世说:“混同于一个普通老百姓行不行?哪怕是农村户口都可以。”
阎乐笑道:“你这回步子倒是让得够大。”
二世充满希望:“那你就是答应了?马上签约,不能反悔。”
阎乐头摇得像拨浪鼓:“谁跟你签约,别他妈一厢情愿。”
二世道:“哈,你骂脏话,好歹你是咸阳市委书记,得注意自己的身份。”
阎乐道:“别他妈装逼了,咸阳百姓都说咱们就一流氓政权,你还当自己是贵族呢。”
二世道:“可我十八代祖宗确实是贵族。”
阎乐道:“或许不假,但咱们做的这些事,比流氓还流氓。”
二世道:“流氓也有人权,也可以活,我要求走法律程序,备足十二个陪审团成员,公开审判,我不想被自杀。”
阎乐鄙夷道:“冯去疾、状绾他们可都是被自杀的,你喊什么冤。”
二世垂下了脑袋,嘟囔道:“可我真的不想死。”
阎乐道:“晚了,我受岳父的命令,为天下除害,你再罗嗦也没用,不被自杀,就得被杀,你选一样。”
二世无奈,勾了第一个选项。
阎乐回去报告赵高,赵高把大臣公子都召集起来,宣布已经将二世给弑了。可以想象当时大臣和公子的惊愕,但在赵高的积威之下,估计也不敢说什么。然后赵高开始分析国际形势,慷慨地说:“秦国原本是王国,领土只有关中,后来始皇帝统一天下,才称为皇帝。如今六国都已纷纷自立为王,我们还称皇帝,就有些名不副实了。我觉得,我们还是恢复称王比较方便。”
他终于承认关东不是群盗作乱,而是合法复国了。可是他们想不到,现在想闭关守住关中称王已经不可能,关东泥腿子们早就约定,谁能首先拿下关中,谁就当秦王。暴君在自己覆灭之前,总是不肯改弦易辙,而是变本加厉地屠杀以维持统治。当他们的贪心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像气球一样炸裂,那时就算想当个普通老百姓都不可能。当然,从中国的传统来看,大多数时候暴君也没有妥协的机会,因为推翻他的已经是一个潜在的暴君,前者知道自己即使投降,也没有活命的机会,于是只能孤注一掷,非将财富和文明毁灭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不可,这就是中国历史的常态。
于是赵高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划,把二世的尸体随便用草席一裹,扔进一具简陋的棺材,埋到宜春苑里。又宣布立公子婴为王,让子婴先斋戒,然后到太庙受秦王印。子婴斋戒了五天,和他的儿子们商量:“赵高早想篡位,只是怕大臣们不听,毕竟他不是秦国王室。我听说赵高已经和楚国的刘邦商量好了,想里应外合,灭掉秦国宗室,然后自立为王。现在他要我斋戒庙见,大概是想趁机在庙中杀我。我如果称病不去,他一定亲自请我去,我就可以趁机杀了他。”
也不知道司马迁怎么知道子婴跟儿子说了这些话,估计是口耳相传的故事,但经不起推敲。赵高大概不会有和刘邦勾结的计划,秦国已经到了末路了,刘邦凭什么要和他签约?让赵高当秦王,刘邦自己往哪搁?赵高也不会在宗庙杀子婴,如果要杀,以他的能力,不必这么费事,从后面赵高肯亲自去请子婴入宗庙来看,他对子婴完全没有防备,如果他要杀子婴,这些错误不可能犯。
很快到了入宗庙的时间,赵高派了几拨人去请子婴,子婴都说病了,去不了。赵高果然亲自来请,说:“大王,这么大的事,就算强撑病体,也得去啊。”子婴突然拔出匕首,在赵高身上猛刺,赵高虽然身手矫健,毕竟年纪大了,在子婴的袭击下仓皇失措,他作威作福了好些年,从来没想过有人敢这么对他。很快,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四处是漏的水桶,仆倒在地上死了。
子婴马上宣告:“赵高犯上作乱,全族诛灭。”
赵高死了,族人群龙无首,只能任人宰割,他们三族全被牵到刑场上砍下了脑袋。末世的咸阳,市场真像屠宰场一般,一杀就是一大批,熙熙攘攘的,可是人肉又不能吃,围观的群众为什么那么快意?我想不明白。
37.刘邦攻入咸阳
杀掉赵高的时候,刘邦的军队都已经击破武关,沿丹水上溯到峣关了。峣关位于霸水之源的峣山旁,在今蓝田县(今陕西蓝田东北)东南,旁边还有座蒉山。我们也不知道子婴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估计很绝望,在长达三年的战争中,帝国的精锐部队早已消耗得精光,关中是秦国故地,民心也被赵高的倒行逆施损伤殆尽。如果能早半年杀掉赵高,放弃关东,紧缩战线,让章邯撤退守关,尽发国内屁民增援章邯,秦国可能还有希望。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子婴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地派遣一支军队急速堵住峣关,这支军队大概是他剩下的最后一点家当,它由谁来统领,史书上没有记载,从那个统领肯收受刘邦的贿赂来看,显然是个没有操守的人。看来秦国的人才也被赵高杀得精光,乃至只能让这么个竖子统兵。秦国简直是上辈子欠赵高的,所以有人附会说赵高是六国时赵国的遗属,他洗心革面,卧薪尝胆地在敌营中潜伏了近三十年,终于为故国报了大仇啦。
刘邦这时正志得意满,听说峣关已经布满了守军,洋洋得意地说:“最后一次了,哪个去给我拿下它。”张良赶忙劝道:“秦兵一向善战,不可轻敌,想当年周文打到戏水,被章邯一反击,顿时灰飞烟灭,你可不能重蹈覆辙啊。”刘邦一想也是,说:“那你说怎么办?”
张良道:“峣关两旁都是高山,不如派人爬到山上去鼓噪摇晃旗帜,显示我们有伏兵。同时派遣郦食其、陆贾两个嘴皮子特别厉害的家伙带着一箱金条,去游说秦将,诱惑他投降。”刘邦道:“他有那么蠢?如果投降了,到时还得由我处置,金条不是又回我这了吗?”张良笑道:“诚然如此。不过人性贪婪,一旦眼睛看见金条,就会患上专注性视神经紊乱症,哪会想到是替你保管了一下。”刘邦说:“你他妈的对人性了解得可真是透彻啊。好,我听你的。”于是马上派遣郦食其和陆贾马上出发。
秦将打开箱子,金灿灿的光芒立刻照亮了他的脸庞,好像被上帝的神光笼罩了。他沉浸在无比的幸福之中,闭着眼睛一个劲地进行精神享受,好一会说不出话来。郦食其和陆贾以为他还在犹豫,马上摇唇鼓舌,一唱一和,像说相声似的对他苦口婆心地晓以利害。秦将呆了半晌,终于清醒过来,拍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