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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由于王后玛丽·约瑟菲娜和卡洛·波拿巴的家眷失踪，华沙城内已经是满城风雨。国王最信任的由法兰西人、意大利人等外国人组成的王室卫队开始搜查城内的民居，城门也被现时开关，出城的马车也被下令严格检查。
今日，卫队将开始搜查华沙城中各贵族的府邸，然而，正当卫队敲响波托斯基家族在华沙的宅邸大门时，王后玛丽·约瑟菲娜、波拿巴家眷以及伊格纳奇·波托斯基夫fù等人已经乘坐马车奔驰于广阔的波兰大平原上。
三辆属于波托斯基家族的马车，其中第一辆上坐着的是伊格纳奇·波托斯基和他的好友神父胡戈·科万塔伊，第二辆上坐着的是卡洛·波拿巴的家眷，包括波拿巴夫人及他们的孩子约瑟夫、拿破仑、吕西安、埃莉萨、路易，第三辆上坐着的便是高贵的波兰王后玛丽·约瑟菲娜及其临时侍女波托斯基夫人伊丽莎白。
波托斯基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怀表，看到指针已经指向十点钟时，不由得松了口气。他随即收起怀表，对面前的好友说道：“我们已经走了三个小时，现在离华沙已经很远了，他们追不上来了。”
科万塔伊与波托斯基都是1750年生人，但也许是身为神父与学者的关系，他的脸总是绷着，认真起来像一个小老头。他面色凝重地望向窗外，幽幽说道：“我猜想国王陛下已经知道了是我们救下了王后陛下和波拿巴家族。”
作为一名神父和学者，他为了国家和民族而奋不顾身地介入到世俗之中，本就显示了他的勇气和高义。他并非是害怕被国王通缉，只是舍不得华沙和克拉科夫图书馆中那浩如烟海的书籍，以及窗外那美丽、诱人的祖国景色。
波托斯基悠然苦笑道：“即便我们没有出逃，他也会知道这件事是我们干的。否则，为何第一日搜查贵族府邸，就会挑上身为议会副议长的我？”
贵族议会设议长一名，副议长两名。议长一职先前由卡洛·波拿巴兼任，后由阿图瓦亲王担任。卡洛·波拿巴在世时利用议长的身份整合波兰贵族议员，阿图瓦亲王不及他的本事，故而便使得议会再度恢复到了先前的派系斗争状态。那两名副议长，分别由莫斯科党人和爱国党人担任，谁成为了副议长，谁就是两党现实上的首领。波托斯基身为爱国党人，又担任了议会副议长，便是现实上的爱国党领袖。
科万塔伊叹了一声，愁眉道：“逃出华沙后，我们应该去哪儿呢？波兰恐怕已经不能再待了，所以也不能去克拉科夫。”
他年轻时就读于克拉科夫学院，现在也在克拉科夫学院有着教师身份，若是去克拉科夫，他便有许多办法隐藏。然而，此时此刻，他也深知波兰已非久留之地。
波托斯基一时愣住，无以为答。他虽是爱国党人的领袖，但这个领袖“就任”才不过几个月，而且全是因妻子娘家的支持。他本人虽也是个年少有为的博学者，但各方面经验终究不足，突然遇上这么大的事，也缺少算计能力。
同日的西方，由于时差的关系，法军驻地才是九点钟。
路易早早地便起来了，他看着士兵们收拾好营帐。
虽已是九点，但往日常见的太阳今日却毫无踪迹。天并非是灰蒙蒙一片，却也不是晴空万里。白色的云朵填满了天空，仿佛是被棉花填充完的枕头一般，好似无一点空隙。
路易抬头望了望天，这是比普鲁士军队更令他担心的事情。
火枪在雨天便会得到效用，火炮在雨天亦是如此。前方已经探明了有一支人数不明的普鲁士军队存在，若是在战斗时天降暴雨，后果便不堪设想。
路易有自信麾下的法军能与普鲁士拥有一样的射击效率和纪律，却不认为他们能在肉搏战中取胜。
如今的战争与中世纪最大的不同不在于精准率极低的火枪，而在于杀伤力巨大的火炮。路易之所以不惧怕前方的普鲁士军队，其原因便在于麾下的欧洲数一数二并成编制的火炮部队。然而，一旦下雨，这最大的优势也就得到了。
正在这时，参谋长贝尔蒂埃骑马来到。他跳下马来，演讲道：“陛下，侦察兵刚刚回来。普鲁士人在前方二十公里处宿营，人数似乎有五万以上。”
“五万？”路易质疑一声。
贝尔蒂埃迟疑地说道：“另一个侦察兵说有六七万的样子。”
路易深吸一口气，陷入了沉思：“五万？六七万？都在我的预料中。腓特烈二世只可能给布伦瑞克公爵这么一点兵力。无论是五万人，还是六七万人，都不是莱茵军团的对手，但是，这天气？”他想着想着便仰起了头。
贝尔蒂埃见着国王的样子，疑惑中也将头抬起，却什么也没有发觉。正当他疑惑疑惑时，却听国王问道：“军队中有航海经历的人吗？”
他疑惑地愣住：“航海？”
路易点点头，说道：“如果有过航海经历，那应该知道怎么只看天上的云朵就知道何时能下雨。”
贝尔蒂埃对此也若有所闻，听说老航海员通常都有这种能力，能预先看出暴风雨和其他天候的征兆。然而，突然要在茫茫陆军之中找一个老水手，这简直是强人所难。贝尔蒂埃再如何恪尽职守，也办不到此事。
路易只是随口说说，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在问完后便开始思索接下来的战略。
“二十公里，三个小时或四个小时便能够到达，若是普鲁士人也同时行军，那只需要一到二个小时。”他思至此处，眉头一皱，问贝尔蒂埃道：“阿尔卑斯军团的位置在哪里？”
贝尔蒂埃急忙答道：“按照计划，阿尔卑斯军团昨日的行军时间是我们的两倍，所以，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前方四十公里。若是算上纵向的二十公里，那直线距离应该更多。”
路易深吸了口气，下令道：“派出信使去追阿尔卑斯军团，令他们立刻回头支援。”在天气可能有变、火炮可能无法使用的情况下，他不敢再冒险。幸亏阿尔卑斯军团本就以行军速度著称，也有着长途行军后立刻加入战斗的实力。
贝尔蒂埃深深认同国王的这一决定，于是立刻口呼了声“是”。
波兰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波托斯基的三辆马车也停在了平原上的一间小旅店外。为了安全，由科万塔伊进店买些食物，后两辆车的女士、孩子们都留在车内。
波托斯基下了车，走到了最后一辆王后的坐车旁。王后自被救出之日便十分不稳定，似乎很累、很枯槁，但又一切正常，毫无病情。此次临时出逃，他最担心的便是王后，故而才令妻子伊丽莎白紧随王后身旁。
他不敢行礼，也不方便上车，便在车窗外朝车内点了点头致意。
玛丽·约瑟菲娜一脸枯槁，但在波托斯基眼中却比前几日好了许多，他也就放心了。接下来的旅程恐怕还会很长，他真怕在此之前王后便撑不下去，这样他的救国大业也可能中道崩殂。
玛丽·约瑟菲娜幽幽问道：“阁下，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波托斯基迟疑了一下，只能照实告知“不知道”。但在其后，他又说道：“沿着现在的路往西一定会经过普鲁士领土，也许先去柏林寻求普鲁士的庇护，而后再……”
话未过半，玛丽·约瑟菲娜便突然激动地喊道：“不去巴黎去找路易，只有他能够拯救我们”
波托斯基心中一怔，他虽崇敬那位法兰西国王，却也不由暗暗猜疑起来：“传闻王后陛下是法兰西国王的情fù，看来似乎是这个样子。”
玛丽·约瑟菲娜不知波托斯基心中所想，她也没这个心思去猜测。她缓了口气，轻声道：“卡洛·波拿巴曾经派遣了一支约三万人的波兰军团出征北美，临走时坐的是法兰西的船。请法兰西协助我们，召回那支远征北美的波兰军团。”
波托斯基强忍下心中的激动，他仿佛见到了救国的曙光。
玛丽·约瑟菲娜自顾自地继续说道：“那支军队的指挥官叫做塔德乌什·柯斯丘什科，是个土生土长的波兰人。只需要告诉他俄罗斯人正图谋不轨，他就会心甘情愿地率军回来。”
“俄罗斯人？”波托斯基一愣，不知所措。
“是的。”玛丽·约瑟菲娜眼神恍惚，但仍勉力说道，“阿图瓦和国王已经与俄罗斯签订秘密协议，俄罗斯将借道波兰进攻奥地利。”
波托斯基摇头道：“这是阴谋，俄罗斯人的目标是波兰。”
这时，他的脑海中已经将阿图瓦亲王和斯坦尼斯瓦夫三世视为了仇敌，也将正与奥地利开战的普鲁士想到了其中，认为普鲁士也是俄罗斯的帮凶，也不足为信。
玛丽·约瑟菲娜点头应道：“是的，这是阴谋。所以，现在只有法兰西和法兰西国王能协助我们、协助波兰，我们必须去找他。”
波托斯基还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