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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了,除此之外,倒是有更合适的人选。”皇祖拍了拍手,道:“进来吧。”
提及齐睿,诸位族老面色沉了下来。
登基之日国殇之时,如此不吉利,就算举国上下皇族只剩一人,也不该立齐睿为皇。
众人寻思着究竟是谁竟让皇祖如此看好,一同望向门户。
殿门大开,一人步伐稳健,走了进来。看清来人面容,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在座所有人都不淡定了!
“拜见皇祖,见过皇上,见过诸位族老。”缓缓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从容不迫,眸光沉稳深不可测。正是齐枫!
器宇不凡,宠辱不惊!
不愧是齐皇朝历代声望最高的皇子,此人竟然没死,所有族老大喜过望,齐国后继有人,天佑我朝!
“齐枫听令。”皇祖嗓音慵懒,此话一出,却像钟音敲响在座所有人均脑弦一紧,屏住呼吸。
齐枫双膝跪地,万分虔诚地匍匐在皇祖面前。
“齐枫将为下任齐皇,登基之日重新纪年,赐年号开元。新纪元将不分祖籍辈分,举国上下以皇帝一人为尊,除了国之存亡的大事外,再也不必过问于我。切记一切以齐国为重,目光放长远些,不要被一时的怨恨冲昏头脑。”
说到此处,皇祖别有深意地看了齐皇一眼,叹道:“我将离开国土游历四方,日后就由齐枫替我掌管齐国,诸位尽心辅佐,听新皇命令,振兴齐国。”
新开纪元这是什么概念!此子将成为齐国历代地位最高的帝王,等于立始皇!
所有族老震悚到无以复加,顿时吵翻了天,大呼万万不可。举国听令于一人!一国危难之际,皇祖真打算弃古国于不顾,把重任全部托付给一个年轻小辈,会有什么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不要小看年轻人,事到如今,莫非诸位还没看清么。一战只在朝夕,准备却要多久?在我等看来,新势力要动摇古国根基简直没有可能,换做实力相当的大国,真要覆灭上古皇朝少说也要千年谋划。可齐木才几岁,他又用了几年。”
齐国虽未被灭国,却也元气大伤,把不灭的皇朝逼至此境的竟然是个年岁半百不到的青年……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竟是完全无可反驳。
可惜齐木最后没死,等于放虎归山,后患无穷。闻言想到同一点,不少人胆寒不已。
见皇祖示意,齐枫道:“还是和先前说的一样,齐木此人深不可测,不能交恶。”
皇祖微微眯起眼,赞许地看着他:“那孩子已成气候,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便只能善交,你与他相熟,日后定要牢记。过去的事无法挽回,今后当以大事为重。”
既然要善交,不知为何,齐木极其排斥魔族血脉,似乎并不愿身份暴露,那便如他所愿保密一时,日后需要的时候再佐证便是。
难得当面亲耳听到开国皇祖说这么多话,却是在分别之际,但皇祖去意已绝,留也留不住。
“无论我身在何处,只要我还活着,齐国上古皇朝的地位便不会动摇。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自古祸福相依,不必太过悲观。”
最后,面色苍白的男子只让齐枫送他最后一程,一众族老停在原地望他离开,面露悲怆之色,恨不得下一刻就直接跪下去。
护佑古国千万载的先祖,而今正值危难之际,却是要离开了么,前路昏暗,他们看不到未来。
离了所有人,齐枫才问了疑惑已久的问题。
“当初若是直接开启天地阵法,动用禁忌手段,有皇祖您坐镇,齐国根本不会战败。”
毕竟到后面皇祖根本没有再出手过,就算是为了长远打算,也不该……
“错过了时机。生平第二次见到至尊仙令却是这样的结果,我老了,难免会感伤。看着那孩子,有一瞬间我很希望他是我的后代。”皇祖面色苍白,看上去有种弱不禁风的病态。望向他,灰眸中却有种叱咤风云的霸气。
“此事已矣,不必再提。你心性虽不及齐木,却也不逊色多少。齐国交给了你,但愿你不会让我失望。”
“齐枫定谨遵皇祖吩咐,定不遗余力,不惜以死!立血誓为证。”
齐枫诚惶诚恐。除了不服输,更有些凛然寒意。
假死回归后他与齐木统一战线,既然身处皇宫定然逃不过皇祖的感知,国危之际径直找上他拿走了八卦古罗盘,偏偏放了他一马,如今更是绝口不提他叛变之事。
若是地府胜了,则齐木绝不能交恶,而身为唯一与齐木相熟,且有治国之姿的皇族……他才没死。而今能继位,并不是巧合!
从头至尾皇祖都是泰然自若,他似乎算好了这些,无论胜败无论何等变故,都有后路可走。何等强大的气魄!判断力惊人,运筹帷幄,就连胆气也绝非常人能及。
这便是开国老祖,齐国当之无愧第一人!
齐枫望向他,毫不掩饰敬畏崇拜,暗叹魔域魔尊想必也莫过于此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皇祖脸色变了。
“日后这种想法不必再有。这片天已经变了,再不复万古辉煌,浩劫将至,我冒险走出这一步也不知是对是错,但这只是我的事,由我一人承担。记住,但凡事关仙尊魔皇等,避而远之更不要深究。”
无所不能的男子面色苍白说出这番话,竟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魔尊亦是博弈者之一,和我等并不在同一个层面。”
真正的上位者,洞悉法则本源,以整个大陆为棋盘,进行博弈。
自身境界越高修为越强,越能感受到上位之人的压迫,生死不由己,若不能克制好奇心从中脱出,一旦深陷,在你还未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一枚棋子,一步走错便有可能粉身碎骨。
直至这一刻皇祖醒悟顿觉毛骨悚然,或许从当年开始整个齐国便是一枚棋子,他在谋划的同时,其实早就被博弈者盯上,这便是因贪婪而不小心陷入了棋盘,而今这枚棋子被另一方吞食,便是所谓因果真谛,齐国的下场。
破而后立,也许如今才是新生。
但皇祖害怕了,他的算计和上位者相比不值一提,前路已然模糊不清。
好在这时候的齐枫并不了解,那些离他太遥远,他只需顾好眼前,其余一切与他无关。
齐木也好,齐枫也罢,年轻一辈还有胆气勇于拼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没有束缚才能随心所欲,或许才能创出奇迹,从死路中脱出。
浩劫将至,前途断绝,齐国遭劫,尽是悲观,甚至逆天推演也尽是一片空白。然天无绝人之路,博弈者也非真正无敌,尚有一线生机。
如此危难关头,皇祖把整个古国交给这个百岁不到的小辈,是赌上了一切。
这时,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武断的抉择,改变了整个齐国的命运,甚至对整个大陆的未来有了举足轻重的影响。
……
魔域,玄天殿内殿。
寝宫内一片狼藉,桌椅砸地,玉瓶粉碎的声音清晰可见。侍女及长老焦急地等候在门外,想进又不敢进,只得把尖锐的器皿全部移除,升至屋顶,让那人够不着。
这事他们也不好说,任谁重伤昏迷半月,一朝醒来,却发现自己一身修为全无,再度沦为废人,不疯也会崩溃。
更何况那人是齐木。
前一刻几乎整个魔域还在为他的辉煌战绩倾倒,地府府主之名再度被神化,曾经的弃子其实是天生皇者,给了整个修真界一记响亮的耳光。可现在……
齐木闭门不出,府主出事的消息整个内殿都传遍了,至于原因却只有少数人知晓。
正值多事之秋,前不久有不速之客到访轰动魔域,而今丹神都被请来为那人疗伤,不少太上长老都去看望,这儿相对冷清。
尊上向来对此子宠爱有加,内殿众人也都和他相熟,他要闹腾那就闹,砸碎了东西顶多只是防着让他别被割伤。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不准进来!全都不准看我!“
青年长发凌乱,狼狈不堪,他抬臂挡着自己的脸,手掌按着额头,指缝中能看到惨白的脸色。
镜子呢,镜子在哪!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修为没了,魔纹呢,血眸是不是也没了……
四处翻找,光洁的脚踩在地上被碎屑割出道道伤痕,门大开着,却没人入内。
下一瞬阵阵惊呼声,门外跪了一片,殿门轰然紧闭。
有人进来了。
“不要过来,别过来。”
齐木猛地蹲下抱住头,蜷缩在角落,嗓音沙哑,浑身颤抖。像极了十多年前,漆黑密室下茫然无助的废子。
“多久没见过你这个样子了,本尊能想象那时你一定很害怕。”渊落握住他的手腕,并未拉开。
“别怕,本尊来了。”
很温柔的语调,曾经不止一次幻象着尊上能用这种口吻来关心他,而今听到,哪怕只是最后一次,便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怕的不是这个,他真正怕的是……他缓缓抬起头,正对上那双静如止水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