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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谁会、会在那里抽烟?”
金田一耕助有些结结巴巴地问。
“我曾经看到早苗用这样的纸来卷烟,纸上写满了字,我问她卷烟要给谁抽……”
“她怎么说?”
“她说是伯父。”
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打了个寒颤。
“师父,早苗说的伯父,就是那个关在禁闭室的……”
“是的,就是那疯子。我特别叮嘱早苗说,给疯子抽烟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他火柴,早苗说她会小心的。”
天花板上的老鼠不知碰翻了什么东西,忽然发出一声巨响,了然和尚、金田一耕助和了泽都吓了一跳。
在冷风狂雨里,花子的身体全湿透了,在风雨中摇晃着。
了泽见状,一边发着抖,一边含混不清地念:
“南无……”
“师父,照你的看法,今晚来这里的叫‘小偷’是关在禁闭室里的本家主人吗?”
“我可没那样说,是因为你刚才提到烟卷的事……”
了然和尚大声否认着。
“可是你刚才说了些很奇怪的话哟!”
金田一耕助带着一副疑惑的神情,盯着和尚问。
“我?什么时候?”
“刚才在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
“发现花子尸体的时候?我说了什么?”
“我听到你说‘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这样的话。”
“咦?我这样说过吗?”
“是呀,你的确是这样说的。当时我还感到很奇怪哩!师父,你是不是认为这件事跟本家的主人有关?”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我有这样讲吗?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突然,了然和尚瞪大眼睛,神色狰狞地狠狠盯着金田一耕助,不久,他肩膀抖动着,嘴角强烈地痉挛着,然后张开双手,蒙住整个脸,摇摇晃晃地向后退了两三步。
“师父!”
金田一耕助有些着急地问:
“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了然和尚蒙着脸,双肩不住地抖着,之后,他慢慢把手从脸上拿开,眯着眼睛避开金田一耕助的视线。
“金田一先生。”
他小声地喊。
“嗯”
“你误会了,我说那句话,跟本家的主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可是,师父,你说那句话又是什么意思呢?那疯子指、指的是谁?”
金田一耕助一着急,说话又结巴了。
“金田一先生,我不能说,这……这太可怕了。”
这时,和尚又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过了好半晌,他才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
“金田一先生,这个世界上有许多普通人想象不到的可怕事情,也有一些是你无法想象的怪事。疯子……是的,简直就像疯子。但是,现在我不能说,这件事,总有一天我会对你原原本本说清楚的,现在求你什么都别问,问也是白问,我不会说的。”
和尚说着,从正殿的栏杆探身出去。
“我好像看到有人打着灯往这里走来了,大概是医生吧!趁他还没进山门的这段时间,我们先到禅房去看一下吧!”
前面已经说过,禅房跟正殿之间,有一条走廊相连。
禅房是一座宽六米、长十二米的细长建筑物,坐西朝东。打开走廊尽头的板门,左右两边各有一排长长的榻榻米,隔成一长条走道。榻榻米共有十张,第五张榻榻米刚好在走道中间,而两个走道的交叉点是禅房的中央,香案上面供奉着如来佛像。此外,禅房左右两边是粗直条的窗户,走道左边是禅房的入口,外面就是庭院,古梅树就在那里。
了然和尚拿着灯笼查看过禅房的每个角落之后,又到门边看了看,只见门是从里面闩住的。
“嗯,没有任何异样。了泽,住持房里有没有丢了什么?”
“师父,我还没仔细查验,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
“也许是我们寺院太穷了,没有值得他偷的东西。啊!幸庵应该快到了,我们去等他吧!”
金田一耕助始终想不透和尚为什么要那样说?谁都知道所谓的疯子就是鬼头本家的主人与三松。可是,话又说回来了,不管是与三松或其他任何人,凶手一定是疯子!不过这样一来,和尚应该说:
“是疯子做的就无可奈何了。”
然而,金田一耕助明明听到:
“不管是谁,都对疯子无可奈何啊……”
究竟这话是什么意思?
疯子不是与三松,又会是谁呢?
在医生和村长到来之前,这个问题一直深深地困扰着金田一耕助。
..
第七章、死亡约会
。
外面雨势不减,医生跟村长冒着大雨进来,竹藏则回家换了件衣服之后,也赶了来,三个人浑身都湿透了,只见医生的山羊胡子黏成一团。
他们三人站在山门前,面对着了然和尚说。
“师父!”
医生喊了一句,然后就不再出声了,他大大的喉结一上一下滑动着,脸上的线条也挤成一堆。
村长则紧闭着嘴,默默看着了然和尚。
一种尴尬的沉默气氛在三人之间弥漫着,了然和尚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然后说:
“两位辛苦了,请过来看看花子吧!”
村长与医生因为已经听竹藏说过大致情况,所以了然和尚一说完,这两人马上就往古梅树那边走去。
医生摇摇晃晃地走着,而村长则跟在了然和尚的后面,依旧踩着沉稳的脚步。
“师父。”
竹藏在了然和尚的背后喊道。
“竹藏,辛苦你了,本家的情况如何?”
了然和尚回过头,阴暗的光线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的语气之平静,就像在寒暄时说今天天气很好之类的话。
“月代、雪枝已经睡了,早苗好像很担心的样子。”
“她很聪明,会不会已经发现了什么?”
“好像是吧!她说要跟我一起来,被我硬挡住了,我还拜托阿胜不要让她来。”
“竹藏,清水呢?”
金田一耕助有点急切地在一旁插嘴问。
“清水好像还没回来。”
“是吗?那真辛苦你了。”
金田一耕助略带失望地说。
到了古梅树旁边,大伙儿都僵住了,身为医生的村濑幸庵还不住颤抖着,倒是荒木村长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毫无表情地瞪着尸体。
了然和尚走到他们身边,村长看了和尚一眼说:
“师父!总不能让她一直倒吊在这里吧!能不能把她放下来?”
“金田一先生说要让清水勘验过才能放下来,既然清水还没回来,我看有你跟幸庵看过也就行了。金田一先生,能把她放下来吗?”
“好吧!我来帮忙。”
金田一耕助热心地说。
“不,竹藏,你来弄。”
了然和尚拒绝了金田一耕助的好意,转而对竹藏命令道。
“遵命。请问,尸体要放在哪里?”
“嗯,先扛到正殿吧!了泽,我们还有草席吗?去找一张铺在正殿前的地板上。”
竹藏和村长把尸体解下来,抬到正殿。
“幸庵,现在轮到你了,请仔细看一下”
了然和尚威严地对幸庵交代说。
医生对死人到底见多识广,当他看到躺在正殿草席上的尸体时,已经不再发抖,立刻用熟稳的手法检查尸体。
“幸庵死因是……””
金田一耕助非常关切地在旁边问。
“是被勒死的。你看她的脖子上有一圈类似手巾的痕迹,但是……”
医生一边说,一边把尸体稍稍扶了起来,指着尸体的后脑说:
“后脑有很大的裂痕,应该是被什么东西重击后造成的。从尸体只流了一点点血的情况来看,凶手是先打昏再勒死死者的。”
“的确是先打昏再勒死的吗?”
金田一耕助似乎不放心,又问了一次。
“嗯,从勒痕来看,我想他可能是用日本手巾勒花子的吧!”
医生又看了一眼花子的尸体后,非常有把握地说。
“大概死多久了?”
金田一耕助接着问。
“这必须经过详细检查才知道,不过从尸体的柔软程度来看,大概有五六个小时吧!对了,现在几点钟?”
医生问。
金田一耕助看看手表,正好十二点半。
“那是今天……哦,不,应该说是昨天晚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死的。”
医生所推测的花子死亡时间与金田一耕助所推测的大致相同,因此,他不禁重新正视这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医生。
金田一耕助虽不是医生,对医学知识却稍有心得。
在久保银造的资助下,他在美国大学读书的时候,曾经在医院做过类似实习护士之类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