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在他出现在村庄之前,显然比尔·马朵斯已经大肆为他宣传过了。当他和华特在傍晚一起出现在天鹅酒吧时,整个莎卡镇的人都迫不及待地想见见远道而来的帅哥。这个莎卡镇的外来客一点傲慢的神情也没有,不厌其烦地和每个人打招呼。托比·图利斯看了他一眼后立即忘了自己的身份、最近刚完成的一部喜剧以及即将开始的另一部喜剧。无神论的克里斯多弗·哈登则趁华特去倒啤酒的时候坐到西尔身旁.和他攀谈。
“我想我在拉薇妮亚的派对上见过你。”他用最客套的礼貌性言辞说道。
“我叫图利斯,是写剧本的。”这样谦虚的话让他很得意,就像一个拥有跨州际铁路的人说“我是开火车的”一样自负。
“幸会,图利斯先生。”西尔说,“请问您写哪一类剧本? ”
图利斯突然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了,直到华特拿着啤酒回来,他还想不出适当的字眼回答西尔。
“不错嘛,”华特说道,“我看你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了。”
“华特,”图利斯认真地转向华特说,“我真的见过他! ”
“见过谁? ”华特问。
“他不认识我,可是我见过他! ”
“感觉怎样? ”华特问道。
“非常棒,好哥儿们,真的很棒,很特别的感觉。”
“如果你想知道,他叫西尔,莱斯里·西尔。库尼.维金的朋友。”
华特看到图利斯金鱼般的灰色眼睛突然蒙上了一层怀疑的阴影。如果这漂亮的年轻人是国际名人库尼的朋友,那他怎么可能没听过更有名的托比·图利斯呢? 这年轻人是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华特把啤酒放下来,坐到西尔旁边的位子上,准备好好地放松一下。
穿过这个房间,他看到索吉·罗道夫正盯着他们。说起罗道夫,他跟图利斯可有一段不小的恩恩怨怨。他曾经是图利斯发表的《下午》一剧里打算力捧的男演员,在当时备受期待与瞩目。可是在戏剧的筹备过程中经历了不少风波,最后不但剧本由《下午》改名《拂晓》,更不幸的是连男主角都换人了。图利斯把罗道夫换掉,找了一个有着希腊人气质、奥地利人名字的新人接替他,至今罗道夫还无法从这个“换角风波”的打击中复原,他无法谅解这种“背叛”。一开始他喝酒是为了让自己在酒精里寻找到自怜的安慰,喝到后来则是为了逃避这无尽的自怜所带给他的痛苦。最后,他更因为酗酒而无法专心于彩排和表演,遭到剧场解雇。这样的恶性循环加速了一个芭蕾舞演员的堕落,他甚至连练习都放弃了。现在的他,一身肥肉,落魄消沉,只有那狂暴的眼神还依稀可见他过去的辉煌与热情,其他都已不复存在。
罗道夫后来甚至遭到图利斯的逐客令,他只得在村里商店旁边买了个小而旧的破房子,当做自己的别墅。没想到这样一来,他反而得到了意料之外的新生活。藉着住在商店旁边的地理之便,他摇身一变,从图利斯的贵客成为村子里的“八卦大王”,找到了生命的新乐趣。村民们被他伪装的孩子气质所吸引,改变了他们向来对那些外来者的保留与不善,把他当做自己人,给了他很多亲切与包容。现在,他竟然成为这里惟一可以在两边居民中自由往来的人。没人知道他靠什么生活,吃什么,甚至喝什么。
白天,他以惯有的优雅姿势靠在店里的邮局柜台前,傍晚则像村里所有人一样,在天鹅酒吧喝酒、消磨时间。
最近几个月来,他和托比之间好像出现了和解的迹象,甚至有谣言说他又准备开始复出练习了。此刻隔着人群,他正紧紧盯着这个莎卡镇的新访客——这个此刻正让托比虎视眈眈的美男子。撇开“背叛”与“堕落”不谈,托比到目前为止都还是他惟一的指望。华特不禁戏谑地想,如果此刻这个可怜的罗道夫目睹了他一心爱慕的托比正如何被轻视,他一定会疯掉的。截至目前,托比知道西尔是个往来于世界各大节庆日的摄影师,并且深深不解为何他竟然不认识大名鼎鼎的他。他很疑惑,但还不至于到受伤害的境地。起码已经整整十年多没人敢这样漠视他,但是他那种需要被喜爱的欲望压过他内心的愤怒,于是他使尽浑身解数,试图以他的魅力征服眼前这个无法预测的新对手。
坐在一旁看着他努力施展手腕,华特心里思忖着,“粗鲁”的特质在一个人身上是多么根深蒂固啊。他记得小时候在学校里小朋友们总是用“粗鲁”来形容那些打措领带的人,当然事实上这种说法并不够精确,它形容的其实是一个人心灵上的特质,一种心灵上无可救药的散光现象。就像托比·图利斯,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身上还是带着这样一种错误的“粗鲁”特质。非常奇怪的是,在这世界上没有一个门不是对着托比大大敞开的,他像个贵族一般四处游历,所到之处享尽各种特权与恭迎,他穿着世界上最顶尖的裁缝师为他缝制的衣服,优游于各个上流社交圈。
从各方面来说,他都是个人人艳羡的上流人物,但他还是甩不掉那种根深蒂固的“粗鲁”特质。玛塔‘哈洛德曾经说过:“托比所做的每件事看来似乎都有点不入流”她描述得非常准确。
如果换个角度,西尔又是如何看待托比这些奇怪的举止呢? 华特很高兴地发现西尔面对他似乎有点漫不经心,并且漫不经心的程度与日俱增,像一种无形的挑衅,随时都会让他的粗鲁难以按捺。托比所有努力显得徒劳无益,他就像个蠢蛋般自愚愚人。为了引起西尔的兴趣,他大概除了耍盘子以外,什么花招都使过了,他愈来愈焦躁不安。华特笑着注视着他的啤酒,莱斯里·西尔则自始至终保持着一贯的礼貌与风度,当然还有那一点点的漫不经心。
索吉·罗道夫继续从房间的另一端恶狠狠地盯着这里看。
华特开始思量离开的时间。他再喝两杯就差不多了,他打算在西尔被这些人纠缠之前赶快脱身。可是还没想完,盯着他们看的索吉还没走过来,希拉斯·卫克里却走了过来。
卫克里其实在吧台注意他们很久了,现在终于拿着啤酒凑过来敬酒。他过来华特并不惊讶,原因有几个:一是他天生有一种女性的好奇心,二是所有美丽的事物都会引起他的注意。卫克里憎恨所有表面美丽的事物是尽人皆知的,这种特性也为他赚进不少钱。他的憎恨出自一种天性,这世界上他惟一欣赏的——就如伊莉莎白所言——“那些热气腾腾的肥粪与狂暴的雨”,那是他的风格。
他在美国的文学之旅非常成功,这不是因为那些狂热的美国读者也喜欢“热气腾腾的肥粪”,而是因为卫克里可以完美地描述这些东西。他形容枯槁,又黑又高,声音低沉无力,是那种所有的女读者都想把他带回家喂得饱饱的,然后再赐给他一个全新明亮的外表的家伙。在这方面那些美国读者显然比他的英国同僚要慷慨得多,在这里大家视他为无物,像空气。拉薇妮亚每次提到他总说“那个烦人的家伙”,并且说他疯疯的( 同样,他在提到她时也是这样的语气“费奇那女人”,就好像在讲罪犯一样) 。
卫克里走过来,因为他无法不接近莱斯里那令他讨厌的美貌。华特觉得西尔也许已经感觉到了,而西尔好不容易用他绅士般的淡漠刚应付完烦人的托比,现在又被这个充满敌意的希拉斯逮个正着、难以脱身。华特看着眼前这些几近娘儿们的把戏,不禁在一旁估量着大概不出十五分钟西尔就会让希拉斯没戏唱。他盯着吧台后面的时钟,决定提醒西尔时间。
西尔用五分钟做准备,花了十分钟让卫克里努力奋战,就像一个犯人掉进自己设的圈套一样。结果,最后卫克里那双凹陷的眼睛流露出狼狈与自讨没趣,比刚刚托比那双金鱼眼所流露的挫败更为严重。华特看着,几乎就要大笑出来。最后西尔来了一段喜剧式脱身表演:当希拉斯和托比还在口沫横飞大展身手的时候,西尔突然插嘴道,“失陪一下,我看到一个朋友在那边。”然后迅雷不及掩耳地站起身走到吧台那儿去。他所谓的朋友就是修车厂的老板比尔·马朵斯。
华特则留在原地继续喝他的啤酒,并且尽情欣赏着周遭这些朋友的嘴脸。
这时他仔细回想刚才的一切,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刺痛了他。西尔的这些玩笑是如此明显,如此轻易地被他掌控着,以至于它们背后的本质——它们的残忍——一点也不着痕迹。这时西尔的两个受害者的独特反应让他觉得有点好玩。希拉斯放下他的啤酒杯,用一种非常自我厌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