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搂住他的脖子,觉得他犹豫了一下,才伸出胳膊抱住了我。虽然不像以前的拥抱那样坚强,但也很温暖有力。以前的一幕幕映现在我眼前,曾经,这双臂膀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避风港。也许那时我并没觉得怎样,但在我的记忆里是多么的甜蜜,可这种感觉现在已经消失殆尽。“那么,好吧。”我放开了他。
“现在可以了。”泰格里丝说道。我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系好我的风衣,把围巾拉高,罩住鼻子,跟在盖尔后面,跨入到寒冷的空气中。
冰冷、尖利的雪片打在我的皮肤上,像刀割一样。缓缓升起的太陽想用它的光线刺透雾蒙蒙的空气,但却被遮挡回去。在昏暗的晨光中,无论近处还是稍远的人都看不清楚。很好,真的,唯一的缺憾是我看不清克蕾西达和波洛斯。盖尔和我低着头,随着人流前行。昨天在窗边没能听到的声音,现在却听得清清楚楚。哭喊声、哀叹声、劳累的喘息声,混在一起,不远处,却传来了槍声。
“我们要上哪儿,叔叔?”一个哆里哆嗦的男孩问一个拿着小保险箱的男人。
“去总统的家。他们会给我们安排一个新的住处。”那人一边喘息,一边说道。
我们走出小巷,来到大街上。“靠右走!”一个声音喊道。我看到人群里有许多治安警,正在指挥着大家如何走。商店的橱窗里,一张张充满恐惧的脸正在向外张望。商店里已经挤满了人。以这样的速度,泰格里丝的商店到中午时应该也挤满了人。我们这时候出来看来是对的。
现在,虽然雪花还在飘,但天已经放亮了。我看到克蕾西达和波洛斯在我们前面大约三十码的地方,和步履沉重的人们一起往前走。我慢慢扭头,看看是否能找到皮塔。可我看不到,但我的目光却与一个穿着柠檬黄大衣的孩子的目光相遇,她正用探寻的眼光看着我。我用胳膊肘捅了捅盖尔,我们以丝毫不被察觉的速度慢了下来,让拥挤的人群挡在我们和女孩之间。
“我们也许需要分开行动,有个女孩……”我压低声音说。
这时,子弹从人群的头顶上呼啸而过,我旁边的几个人立刻倒在地上。人们尖叫着,乱作一团。又是一排子弹,撂倒我们身后的好多人。盖尔和我赶紧离开大街,跑到十码远的一家商店,躲在一排放高跟鞋的货架后面。
一排绒毛鞋挡住了盖尔的视线。“是谁?你能看见吗?”他问我。我透过一排淡紫色和薄荷绿的鞋的缝隙,看到了满大街都是尸体。那个看我的小女孩跪在一个一动不动的妇女身旁,正在痛心地嘶喊着,要把她摇醒。又一排子弹穿透了她的胸膛,把女孩一下子背朝后掀倒在地,黄大衣被染成了红色。看到扭曲着倒下的幼小的身影,我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盖尔用胳膊肘捅捅我,“凯特尼斯?”
“他们正从我们的屋顶上向下射击。”我对盖尔说。又是一阵槍声,许多穿白制服的治安警被击毙,倒在飘着雪花的大街上。“正在朝治安警射击,可槍法并不算好,肯定是反抗军。”照理说,我们的军队已经打进来了,我该感到高兴,可我却没有感到应有的那份喜悦。柠檬黄大衣完全攫住了我的神思。
“如果我们也射击,那就得了,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是我们。”盖尔说。
没错。只有我们才有这种特制的弓箭。发射一箭等于在告诉双方,我们在这里。
“不,我们必须找到斯诺。”我坚决地说。
“那么我们最好等大家还没有走干净,赶快走吧。”盖尔说。我们贴着墙继续往前走。靠墙的一面大部分是商店的橱窗,每一扇橱窗上贴满了汗津津的手掌和惊惧的面孔。当我们从橱窗前匆匆经过时,我把围巾拉得更高,几乎快遮住了眼睛。在一家摆放着斯诺的镜框的橱窗前,一个治安警倚在两个橱窗之间的窄墙上,他请求我们帮助他。盖尔用膝盖撞击他的头部,然后夺了他的槍。在十字路口,他又打死了一个治安警,这样,我们两个都有了槍。
“那么,我们现在应该算是什么人?”我问。
“疯狂的凯匹特公民。治安警觉得我们和他们是一边的,这个时候希望反抗军别射杀我们,他们能找到更重要的目标。”
我们飞快地穿过十字路口,心里琢磨着这个新角色。到达下一个街区时,我们是什么身份,任何人是什么身份,已经不再重要了,因为没人看你的脸。反抗军已经打了进来,好吧,他们有的冲到大街上,有的躲在房屋门口,有的躲在汽车后面,四周槍声四起,有人大声地喊着命令,准备迎击朝这边赶来的治安警。只有逃难者被夹在激烈的炮火中间,他们手无寸铁、惊慌失措,许多人受了伤。
我们前方的一个堡德被触发,释放出滚烫的蒸汽,把附近的人立刻蒸熟了,死者皮肤一律变成了粉色。看到这一切,四周大乱。蒸汽继续裹挟着雪花四处扩散,遮住了我们的视线,在我的槍管以外的地方全部是一片模糊。治安警、反抗军、凯匹特市民,谁知道是谁,所有移动的物体都是射击目标。甚至自己人之间也相互射击。我也不例外。我心跳加快,肾上腺素激增,每个人都是我的敌人。只有盖尔除外,他是我打猎的搭档,为我警戒着来自后背的袭击者。我们只能前行,别无他路,挡住我们去路的一律打死。狂呼乱叫的人们、流血的人们,还有死人遍地皆是。当我们走到下一个街角时,前方的整个街区泛出浓艳的紫光。我们赶紧后退,躲在一个楼梯间里,眯起眼看着那光线。被光线照射到的人,正遭到某种物质的袭击……是什么?是一种声音?一种波?激光?武器从他们的手里掉落下来,他们用手指抓住脸,血液从七窍里流出来——眼睛里,鼻子里,嘴里和耳朵里。不到一分钟,所有的人都死了,光线也随之消失。我牙一咬,开始往前跑,我跳越过了死者的尸体,湿乎乎的血使我脚下打滑,我也不管。呼啸的寒风夹着雪花,模糊了我们的视线,但我们仍能听到一阵脚步声向我们这个方向传来。
“趴下!”我小声对盖尔说。我们立刻在原地卧倒。我的脸趴在一大摊还温热的血上,可我一动不动,假装成死人,一阵慌乱的脚步从我们身旁跑过。一些人避开满地的尸体,另外有些人踏在我的手上、背上,有些踢在我的头上。当脚步声过去后,我睁开眼睛,朝盖尔点点头。
在下一个街区,我们遇到了更多逃难的人,正当我们觉得可以松一口气的时候,传来了一个声音,像是鸡蛋壳打在碗边的声音,但比那放大了一千倍。什么也没有发生。接着,我感到自己的靴子尖开始倾斜。“快跑!”我冲盖尔喊道。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只不过几秒钟时间,这个堡德露出了它的真实面目。在街区中心裂开了一个大缝。石板大街像野兽的大口一样向内张开,慢慢地把街面上的人吞噬了进去。
我一时不知道该直跑到前面的十字路口,还是奔向街道旁的大门,然后破门而入。结果,我往前方斜插过去。当大口张得更大时,我脚步不稳,脚底越来越抓不住光滑的地面。那感觉就像在光滑的冰山上行进,每迈出一步,山就越陡。当脚下的石板路完全塌陷时,我的两个目标——十字路口和旁边的屋子——离我只有几英尺远。没办法,我只能脚下一用力,猛地扑向十字路口。我的手抓住街边的石头,发现石板路面已经直接掉落下去。我的脚吊在空中,没有了着落。张开的大口子有五十英尺深,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就像夏天腐烂尸体散发的气味。黑乎乎的人影在里面乱爬,幸免于难的人都惊呆了。
我吃力地大喊了一声。没有人来帮我。我就快要抓不住光滑的石头了,这时我发现我距离堡德的犄角只有六英尺远。我沿着路面的边沿一点一点地往旁边挪,尽量不去听底下的人发出的惨叫。当我的手抓住犄角之后,我抬起右腿,身体用力向上一纵,脚搭在了什么地方,然后我用尽全身力气,把自己的身体拉回到地面。惊悸恐惧、浑身发抖,我终于爬了上来。我已踏到平地上,但还是赶紧抱住一根路灯柱子好稳住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