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汝南袁阀四代人中有五人位居三公之列,纵横朝堂百余年,门生故吏遍天下,而今袁隗为上公,又参录尚书事,权柄之大,堪比汉初宰相,达到了汝南袁阀从未到达过的巅峰。
大将军何进既秉朝政,愤恨蹇硕谋害自己,便想杀了他。何进亲信,同乡张津是袁绍的人,袁绍使他规劝之曰:“黄门、常侍权重日久,又与长乐太后传通奸利,将军宜清选贤良,整齐天下,为国家除患。”长乐太后即灵帝母董太后。何进同意张津的意见,以诛阉人为名徵海内二十余人,这其中既有党人何顒,又有荀彧、荀攸、钟繇这种受到长辈牵连的人,还有郑泰这等地方豪杰以及东州名士陈琳……
自从皇子刘辩登基后,蹇硕便聚兵自守,不敢出南宫一步,然深在禁中,却有耳目在外,何进动作自然瞒不过他,乃写信给中常侍赵忠等人,说大将军兄弟控制朝政,独断专行,今与天下党人谋诛先帝左右,扫灭我曹,只是因我统领禁军,所以迟疑不定。诸位与其坐以待毙,何不联合一起,封闭宫门,捕杀何进,还朝堂一个太平。
接到蹇硕的信,赵忠、张让、宋典、郭胜等中常侍紧急进行磋商,由于他们在黄巾之乱时与敌勾通,又对立谁为太子的问题上摇摆不定,导致彻底失去汉灵帝的信任,以致汉灵帝驾崩后事事被动,随波逐流。
会议室气氛异常凝重,赵忠瞧瞧:“都别闷着,蹇校尉之意你们怎么看?”
众人不敢乱言,皆是目视张让、郭胜,前者儿媳乃是何进兄弟、何太后之妹,后者和何进同乡,何氏兄妹之所以宠信至此,多赖其力。
张让只好率先开口:“依我之见,将蹇硕交给大将军吧。”
“张常侍所言差矣。”宋典冷哼道:“蹇硕乃是何进眼中钉肉中刺,何也?无他,典禁兵耳。蹇硕固然与我等不睦,然终究是自己人,我等正要借助其力,护卫中朝,怎能自断臂膀。”
夏恽忧心忡忡道:“蹇硕图害大将军,两者矛盾不可调和,若不交出蹇硕,大将军说不定会连我们一块杀了。”
宋典反驳道:“难道交出蹇硕,我等就能保全性命了?你们也不看看何进近来的举动……”
赵忠看向郭胜,道:“郭常侍……”
“我附议张常侍。”郭胜见诸人眼神怪异,不满道:“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孰轻孰重我能分得清楚。正如夏常侍所言,蹇硕、何进只能存一,何进势大,我们暂且退一步。只要度过眼前危机,将太后、陛下牢牢掌握手中,这天下啊,还是我们说了算。”
诸常侍面面相觑,望向大常秋赵忠,等他拍板。
赵忠良久乃言:“就这么着吧……”
赵忠书与蹇硕,请来密谈,蹇硕不疑有他,半路被等候已久的黄门截杀,之后诸常侍将蹇硕头颅送给何进,后者悉收禁兵,不久又兵围骠骑将军府,逼迫董太后侄子董重自杀。董重历来和诸常侍走得近,诸常侍打碎牙和血吞,表面愈加恭顺。董重自杀的隔月,董太后不明不白死去,全天下的人认为何氏兄妹刻薄、无恩,由是不附——
盖俊是在庞德和郭氏的婚礼现场收到皇帝刘宏驾崩的消息,本来热热闹闹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庞德暗叫倒霉,婚礼已经举行一半,断然不能终止,惟有简化一道道繁琐程序,匆忙收尾。
盖俊夜晚回到家,坐在书房榻上翻阅《左传》,眼神恍惚,显是心不在焉。
“吱呀”一声推门响,峨髻宽袍、美**人的蔡琬端着一碗肉糜走来。
盖俊皱眉道:“这么晚了还做这些作甚,我不饿。”
蔡琬将肉糜放到书案上,跪坐盖俊面前,也不唠叨,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半晌,盖俊受不了蔡琬的软暴力,举手投降道:“是、是……夫人,我吃还不行吗。但我有一个条件。”
蔡琬获得胜利,展颜笑道:“什么?”
盖俊恬不知耻道:“你喂我吃。”
“不害臊。”蔡琬嗔道。不过还是端碗喂他,动作舒展轻柔,神态认真。
盖俊一边享受美人喂饭,一边道:“魏奴睡下了吗。”
“睡下了。”
盖俊确实不饿,或者说没胃口,勉强吃下小半碗,问道:“盐场那边形势如何?”所谓盐场,大体上天下百余郡有四十余处主要产盐地,而并州占七、八。盐铁之利,乃是天下一等一的暴利,秦统一全国后,盐铁开产为国有,汉初,稍开禁令,允许私人采盐、制铁,汉武帝时实行朝廷专卖。东汉光武帝沿袭旧制,然东汉乃是刘氏与豪族共天下,豪族如何能够放弃盐铁之利,屡禁不止,朝廷专卖遂沦为笑话。东汉历代主政者强硬一些的就禁,软弱一些便开,时至今日,正式承认私人经营、生产,国家负责监督、征税。当然,朝廷自己也经营盐铁生意,然而和民间相比,微不足道。
盖俊收复西河、上郡、五原、云中四郡,除云中外,三地皆产盐,尤以西河、五原交接一带的食盐质量最好。面对几座白花花的大盐场,盖俊毫不客气收为己有,而诸太守选择默认,他们不认也没辙,老虎岂会吐出吃掉的猎物?
蔡琬聪记强识,脑中无数的数据转化为语言,出盐多少,卖往何地,换回粮食几何,铁具几何,娓娓道来,使听者甚为明朗。
盖俊感慨万千,眼波传情。
蔡琬颊晕微頳,说道:“你看我作甚?”
盖俊握住蔡琬的手,动情的道:“琬儿,你美丽、善良、优雅、文静、有礼仪、强闻博记,还会骑马御车……太多太多了,一日一夜也说不完。我盖俊一介边鄙之人,竟能娶到你这等佳人,实在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夫君……”蔡琬垂下头,轻轻靠向盖俊肩膀,她起先和盖俊相处,他说的话很多不能理解,这也是当初他吸引她的原因之一。两人相识十二载,生活九载,蔡琬懂得了很多,比如盖俊这个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短短一句话,蕴含着百倍千倍的知识。
蔡琬动了动上身,寻一个舒服枕位,缓缓合上双眸,道:“夫君,我很担心……”大笔盐铁粮食交易,盖俊身旁之人都能看出他的异常举动,何况是聪慧的枕边人。
盖俊将脸埋进她的丛,轻轻嗅着、吻着,说:“不用担心,为夫心里有数。”
“嗯……”
第二百一十八章 刘备
第二百一十八章刘备
董太后死后十六日,孝灵帝葬于文陵。此时距离蹇硕之死已有月余,诸常侍认为何进警惕心大减,准备当场诛之,然而何进也不知是听到风声还是警惕类硕之谋,自称有病,拒不入宫陪丧,也不送灵帝棺椁到陵寝,令诸常侍恨得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汉灵帝下葬后,朝堂日趋稳定,袁绍开始规划诛杀阉人事宜,向何进进言道:“从前大将军窦武欲诛内宠而反被杀害,只是因消息泄露。北军五校一向畏惧宦官的权势,窦武反而利用他们,自取灭亡耳。今日大将军兄弟统领禁军,部曲将吏皆英俊名士,乐尽死力,事全在掌握,此天赐良机也。将军宜一举为天下除大患,名垂青史,不可错失良机。”
何进犹豫不决,他不是窦武,窦武出自扶风窦阀,世代仕官关中,光武帝时达到家族第一个巅峰,号称“自祖及孙,一门一公、两侯、三公主、四二千石”,窦武正是属于开国功臣的后代,不仅为外戚大将军,还是名传海外的大儒。窦武看不起阉人,才会被杀,何进不同,他前半生都在侍奉、阿谀诸常侍,对阉人有种根深蒂固的畏惧。
何进清楚杀宦官是正确的选择,因为只要诸常侍呆在陛下身边,他迟早会落得和窦武一样的下场。然一旦诸常侍下定决心和他玩命,会不会弄个鱼死网破?何进考虑良久,决定采取相对温和的法子,即劝何太后撤换中常侍以下,以三署郎官代替。
对于异母兄何进无礼的请求,何太后想也没想,一口拒绝了。她是太后,垂帘听政,当然不能和士人对坐共论天下大事,只有依靠宦官从中周旋。宦官再不济,那也是她的家奴,撤掉家奴换上外人,自己还能掌握权柄吗?大将军是不是企图架空我们母子,独霸天下?
何进本来就没有胆气和整个宦官阶层为敌,听了太后的答复反而放下心,打算诛杀几个最为嚣张跋扈的中常侍封住士人、党人的嘴。
袁绍不吃他那套,他说中官亲近至尊,百官奏章,皇帝诏书皆经其等之手,如果不尽快除去,悔之晚矣。何进咬咬牙,欲和妹妹再行商议,哪知太后根本不想和他谈。原来太后母舞阳君、弟何苗皆收了宦官财货,连连为宦官说情,这更加坚定了太后的想法。说到底她和母舞阳君、弟何苗才是一家人,大将军何进这个异母兄只能算外人。
看着何进又犹豫了,袁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