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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一刻,梁固完全理解了盖俊,骠骑将军就是骠骑将军,目光深远,非常人所能及也。如果没有众多坞堡的保护,他不敢想象这次西凉叛军、卢水胡入侵,北地屯田区将会糜烂成什么模样。
廉城向联军骑兵投来惊惧交加的目光,后者何尝不是对面前坚城,抱以震撼。廉城乃是屯田区的军政中心,同时也是抵抗北方游牧民族的第一道防线,更是日后进取的***,盖俊于周围大修坞堡,怎么会忘记它呢。毫不夸张地说,廉城之足备坚固,更在北地治所富平之上。即便联军六万余人,全部变成善战步卒,并配以精良战具,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攻打下来。宋立遥望廉城,摇了摇头,轻声叹道:“但坐拥此城,北地无忧也。”
“是啊……”阴就也是感慨连连,河西诸郡,多是小城要塞,几无这般巨城。
麴光不以为然,认为此城未必强于金城治所允吾几分。
宋立、阴就相继陷入沉默,他们又不是没去过金城,与之相比,金城相差甚远。富平名声更在廉城之上,想来城市规模,亦在其上,那该是怎样的一座庞然大物。
联军本就没有强攻廉城的打算,亲眼看到后,更是彻底绝了心底仅存的一点心思,进攻这么一座坚固大城,除了付出惨痛的伤亡外,再难期盼其他结果,还是老老实实围城打援更可取。联军数万骑兵环城一周,耀武扬威一番后,当即后撤十数里,分别于城北、城东安营扎寨。
待营垒建成,已是日入时分,大部分战士一头钻入毡帐,吃喝拉撒,皆在里面,再不外出,另有小部数千羌人、卢水胡,吆喝着往南而去。北地坞堡群,大多处于屯田区内,他们是要深入内地各个治县看看,是否有利可图。至于自身安全,倒并无担心,不说北地此时无力威胁他们,就算有,打不过总可以逃,对于这一套,他们轻车熟路。
却说盖缭进入羌中,一路北上,不惜马力,入夜前,一座羌寨进入眼帘。
此羌寨之主即是比超,此人和零当、文房,堪称盖俊麾下三条忠犬,但如今比超混得越发风生水起,后二者已经难以和他比肩,这与他的自身能力全无关系,他只是有幸生了一个好儿子。不过话又说回来,能生厉害的儿子,也算是一种本事。
其子名叫超胜,乃近年先零羌中崛起的头号英雄,杨阿若视其为心腹,甚见器重,此番南下勤王,便把他带在身边,据说已经立下不少功勋。如果不出意外,他会和吾己等人一样,就此转变为大汉国将领,不再返回羌中。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比超自己老了,不愿离开故土,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走出去。毕竟,儿子是一头雄鹰,不应该困于先零这座山谷,大汉国这方天空,才是他展翅翱翔的地方。
比超对盖缭的到来大感意外,急忙携带全家老小,出寨相迎,比超每年都会去几趟廉城,有时甚至会住些日子,其中以鹰扬中郎府跑得最是勤快,自然认识盖缭,说认识其实有些见外,比超心里对骠骑将军有多忠心,就对盖缭有多尊敬。更何况,他儿子还在杨阿若手底下当差,怎能不对盖缭毕恭毕敬。盖缭也没和比超过多客套,一边随其入寨,一边问道:“大帅,兵马召集几何?”
比超心中有数,想也不想道:“老奴麾下四千骑,随时可以出发,零当和文房六千骑,想来明日就可到达,其他人则要慢一些。”
盖缭足下一顿,不禁感慨道:“危急关头,还得看老臣表现,其他人,待之再好,也是依靠不了。如果人人都如渠帅这般忠心无二,何用我一介女流前来?”
比超心里乐开了花,面上不动声『色』,问道:“我派出的探骑回报,敌骑阵容甚盛,不下六七万众,比之昔年鲜卑屠各,亦不遑多让,非老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以北地现今实力,恐有不济。将军此刻正当勤王紧要关头,不知能否抽出兵力回援?”
盖缭点点头,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韩遂主力尽丧,一月半月之内,阿兄就能克定西都,恢复汉室。今援兵以镇军将军统领,精锐步骑三万,不日即可赶到。”
“哦,是马将军亲至?如此一来,北地无忧了。”比超闻言顿时安心不少,马腾是盖俊麾下数一数二的大将,特别是当年马腾率军于廉城城下力挫鲜卑、屠各联军八万之众,斩杀鲜卑大王和连,给羌人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盖缭随比超进入一间汉人风格的雅室,两人又谈片刻,后者见她疲倦,知趣的告退。
盖缭懒洋洋躺在榻上,小时候,她粘腻兄长盖俊,深受后者影响,颇喜《左传》,及长,兴趣稍广,史籍兵书无不涉猎,常常对沙场心生向往,恨不能为男儿身,和阿兄并肩作战。待成婚生子,心思便渐渐淡了,没想到老天给了她一次难得的体验机会。说心里话,期间艰难,远超想象,她若早知这般辛苦,打死她也不会去碰兵书,这时,也就不用劳心劳力,只管躲在富平城中,静静等待战事结果就行了。『迷』『迷』糊糊间,盖缭陷入梦乡。次日醒来,天际微清,她才刚刚下榻,便有两名披发羌女进来,伏地叩拜后,为她净面梳发,动作异常轻柔,一看就是经过悉心调教。盖缭示意她们把青丝束起,用簪定住,不一刻,铜镜中浮出一张带着英气的清秀面庞。盖缭满意地点点头,挥退婢女,走出房门,外间十名瞪着赤红眼睛的侍卫齐齐施礼。赶一日路程,夜又未眠,真是难为他们了,乃叫他们回房休息。
盖缭带着两三名侍从,兴致勃勃地逛着羌寨,其实说是寨子,只是传统上的叫法,毕竟三万人同时居住于此,规模已经不下汉人中等城市。盖缭曾于两年前和杨阿若来过羌地一趟,不过那时仅粗略观赏,并不仔细,这时定下心来,周游观赏,倒别有一番异域风趣。
时间匆匆流逝,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比超火急火燎地行至盖缭身边,满脸尴尬地道:“许是老奴年纪大了,近来特别嗜睡,呼之不醒,怠慢之处,还望见谅。”盖缭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目视左右,说道:“大帅这羌寨是一年一个样啊,记得前年来时,尚没有今日气象。”
此正是比超的得意处,当即满面春风道:“还不是托了将军之福!想老奴本为一介小酋,在这羌地,谁曾把我比超放在眼里过?自得将军另眼相看,恩宠赏赐,与日俱增,老奴若是不拿出几分成绩,自己丢脸事小,丢了将军脸面,万死难辞其咎。”
盖缭笑笑,她深知比超为人,三句不离马屁,早就见怪不怪了,说道:“对了,听说超胜这次立功不少,等到阿兄扫平***,大封群臣,说不得要讨个中郎将当当。”
“托吉言、托吉言……”比超面上的喜『色』,却是怎么掩也掩盖不住,儿子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就将坐到中郎将,想想任中郎将的都是些什么人物,盖缭之夫杨阿若、先零大将吾己等人也不过中郎将而已。儿子若是汉人,也许名声未必及得上“白马庞令明”,但亦为河朔屈指可数的少年将领。这也是他一力赞成儿子脱羌入汉的根本原因,只有不受外族身份所累,他才能飞得更高,飞得更远。两人边聊边往回走,用过早饭,盖缭漱过口,用手巾轻轻擦着牙齿,轻描淡写道:“大帅,你派出快骑,通知诸位酋帅,加快赶路,明日中午不至,就不用来了。”
比超听得心里一惊,盖缭的潜台词再清楚不过,点头应命。
未及数个时辰,零当、文房一同赶到,听说盖缭亲至,急忙拜见。
盖缭笑容可掬,一一安抚,三人兵力相加,不下万人,且屡屡受到盖俊征召,甚是精锐,远迈诸部,而今丈夫杨阿若麾下羌骑,便有半数来自三人势力。盖缭手中有了这一万骑,心中安定不少。
次日午时,羌中各部陆续抵达,人数一举突破两万,达到两万三千余骑,举目望去,人喊马嘶,牛羊遍野,喧闹非常。据比超称,有三部未到,盖缭默默点头,简单举行誓师,旋而率军向南,当真是不再等待剩余三部。而他们的命运将会如何,不问已知。诸羌酋无不战战兢兢,特别是那些踩着点到达的人,冷汗淋漓,暗道侥幸。
京兆尹,长安。
“咚咚咚咚咚……”
东郊的战鼓声一阵猛似一阵,连绵不绝,完美没有停歇的意思,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宛如『潮』水一般,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声浪。
天空中,箭矢密集如雨,发初刺耳的箭啸声,遮天蔽日,更有偌大石块,呼啸着飞起、落下,旋即一片狼藉。
双方士卒围绕着城郊大营,彼此纠缠,展开了疯狂的厮杀。战斗是从昨天开始的,进攻者和防守者皆是付出了惨痛的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