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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博得骠骑将军的青睐,就此平步青云,扶摇而上。
蔡邕对此心知肚明,韩遂为了争取人心,是不敢把他怎么样,可谁又能保证,韩遂面临绝境,不会突然丧心病狂一把?越是关键时期,越不能掉以轻心,蔡邕赶紧称病谢客,惟有至jiāo好友,方可入内。
蔡邕让从弟蔡谷暂时招待一众好友,转回内室,更换一身素sè轻袍,头戴进贤冠,脚踏青丝履,虽年至六旬,望之如五十许,面容恬静,气质儒雅,尽显当世大儒的风范。可惜当他由内室转出,望着客厅坐者不下三四十人,恬静、儒雅尽去。这也没办法,谁让他平日jiāo友甚广,这些好友,孤身而来者寡,携弟子、mén人者众。
蔡邕四下抱拳,苦笑着说道:“诸位,你们这是把我架到火上烤啊”
马日磾笑言道:“伯喈学问高妙,名著四海,乃是当世儒宗,犹如浑身缠金,岂惧区区小火?”马日磾官居太尉,为三公之首,因此坐于上位,他是为数不多独自前来的人,毕竟盖俊可是他教出来的弟子,要推荐后进才学,何须假于蔡邕之手。
蔡邕回道:“不惧火,而惧刀也。”在座者皆为至jiāo,是以蔡邕言谈无忌。
马日磾不以为然道:“持刀者危在旦夕,自顾不暇,何能屠人?”
蔡邕摇摇头道:“翁叔太过小看韩公了。韩公起于升平之际,周旋凉州经年,屡战屡败,屡败屡起,折而不挠,韧xìng之强,为仆平生仅见。这等对手,历来最是可怕,只要稍加疏忽,就有可能失去大好局面,甚至,直接逆转,由胜而败。何况韩公固有小挫,实力犹存,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坐者闻言,纷纷陷入沉默,诚如蔡邕所言,韩遂韧xìng之强,世所罕见。韩遂三入三辅,三次大败,哪一次不是几近灭亡?换了旁人,早就一蹶不振了,但韩遂气志始终不短,终于让他等到千载难逢的良机,取代董卓、王允,入主西都长安。
说到韧xìng,不得不提汉高祖刘邦,当年他也是一个大败仗接一个大败仗,最后却建立起君临天下数百年的大汉帝国。而项羽百战百胜,兵锋之盛,当世无出其右,却一战而亡。骠骑将军用兵,与项籍相似……
当然,骠骑将军不是项羽,韩遂也不是刘邦,不能等而论之。
马日磾对韩遂极为厌恶,大汉国沦落到今日这般地步,罪魁祸首,正是韩遂,若非是他为祸西疆,董卓平讨黄巾不利,一介戴罪之身,岂能轻易起复,乃至掌握兵权,并最终造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出言道:“伯喈此言差矣。凉者西归,或可虑后患无穷,今困守长安,徒取死耳”
蔡邕没有再和马日磾争论下去,他们在这边吵破天,亦无济于事,还是静静等待结果吧。找个由头,转开话题,只论风月,不言军政,堂内气氛顿时松缓下来,笑语声不断传出。
第四百三十二章 进抵长安 声贯全城
第四百三十二章进抵长安声贯全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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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自西汉末被一把火烧个jīng光,便就此荒废下来,虽然头顶西都之名,却连关东州郡大城,亦是比之不上,董卓迁都长安,不舍钱财修缮宫室,况且数历政变,喋血宫室,把这帝宫未央,衬托得更加没落,就如当今破败不堪的大汉国。
未央宫内殿,杨彪手捧书卷,为天子刘协解释《尚书》经义,见天子年纪虽小,理解通明,心中甚是欣慰。杨彪今年五十有一,身量颇高,容貌俊伟,气质清雅,其乃当代弘农杨阀阀主,家族算上他本人,已是四世三公,父亲杨赐、祖父杨秉、曾祖杨震先后成为太尉,居三公之首,而三年前,杨彪以四十八岁之龄成为大汉国司徒。
三公多有名而无权,却是宰相之尊,百官之首,世祖光武中兴汉室以来,登三公者多为五十岁以上,杨彪年四十八即登司徒之位,是名副其实的“黑头公”。如果不出意外,杨彪异日必登太尉之职,完成大汉国空前绝后的四世太尉伟业。
弘农杨阀,天下人望丝毫不逊汝南袁氏,然则与袁绍、袁术兄弟出奔京师,立足关东,振臂高呼,声讨董卓不同,杨彪没有兴趣参与其中,兢兢业业在京为官,盖因家风如此,再则杨阀的根基在关中,讨伐董卓,动力不足,又易受钳制。
杨彪虽然一直冷眼旁观,不过依然默许不少杨氏子弟投奔袁术mén下,比如袁术麾下后将军长史杨弘,一来袁术是他的妻弟,身为姐夫帮衬一把自是应该,但更直接的原因是两面下注,确保日后无论谁主政权,杨阀的利益都不会受到影响。可惜天下走势,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转眼间董卓暴亡长安,袁术亦无振奋之举,倒是韩遂、盖俊,后来居上,先后杀入三辅,开启第二轮权力之争。
杨彪微微摇摇头,乃收敛心思,专注经义,为刘协一一详解。杨彪之父杨赐是先帝刘宏的老师,如今杨彪又为天子之师,家族两代帝师,荣光之盛,天下罕至。
一串凌luàn的足音突兀响起,杨彪停下话语,皱眉向mén望去,不久shì中杨琦、马宇二人映入眼帘。杨琦也是杨震曾孙,与杨彪同辈,历来以忠直著称,昔日汉灵帝问他:“我比之先帝何如?”杨琦回答:“陛下之于恒帝,犹虞舜比德唐尧。”潜台词自然是不及先帝,引得汉灵帝大为不悦。马宇则是扶风马阀子弟,太尉马日磾族子,亦有名声,为关中名士之流。
杨彪见二人行sè匆匆,面lù讶sè道:“何事这般作态?”
杨琦英俊面庞带着一抹复杂之sè,既喜且忧,回道:“河朔大军渡过渭水了……”
“当真?”杨彪神情大震,看着杨琦,一时连天子在侧都忘记了。双方在渭灞间对峙不过旬日,盖军就突破韩遂十数万大军的封锁,杀入京师,行动何其速也。
相比于杨琦的复杂心情,马、盖两家渊源甚深,是以马宇喜多忧少,出言说道:“未有确凿消息,但现今传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无不议论纷纷,加之韩公于司徒府紧急召见麾下文武,诸城mén守兵也是警卫森严,如临大敌,料来此消息必然无假。”
“嗯,这么说来的话,那……”杨彪面sè凝重,微微颔首,偶然间瞥见天子刘协浑身颤抖,那双镶嵌在稚嫩脸上的明亮眸子,浮着一缕挥之不去的恐惧之sè。呼道:“陛下……”
刘协听而不闻,眼中渐渐méng上一层雾气,手脚越发抖得厉害。从出生起,他的生命就时刻受到何皇后的威胁,九岁以后,更是亲眼目睹了一场又一场血腥杀戮,每日都生活在恐惧之中,每晚都做噩梦,以致彻夜难眠。这样动dàng的日子,看不到停止、看不到尽头、看不到希望……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委实太过残酷,刘协没被bī疯,已是祖宗保佑。
“……”杨琦、马宇面面而觑,尽皆默然。他们都是任shì中经年者,尤其杨琦,早在先帝时代,便入身宫墙,随shì左右,天子刘协经历过的事情,他们同样经历过,连他们这些大人都不敢说能够承受得住,何况是尚幼的天子。
“陛下……”杨彪又呼道。
刘协终于回过神来,无助地望着老师,说道:“杨师,我……”
杨彪不由动容,径直来到刘协身边,暖声言道:“陛下,无须害怕,记住,您是天子、是人君、是天下之主,没有人敢于伤害你,无论他拥有怎样滔天的权势,否则天下虽大,无有立锥之地。”
刘协略显茫然地点点头。
杨彪暗叹一声,心里默默地想道:“骠骑将军,会挽救如临深渊的天子吗?会挽救日薄西山的大汉国吗?”
被杨彪乃至全长安士民念及的盖俊,此刻正站在霸水河畔,周围甲士环立,文武相从,犹如君临天下的王者,微微昂首,俯视着西方,目中隐隐有光华流动。
成功了,荀攸的计策成功了,盖胤、庞德没huā费多少工夫,便成功渡过渭河,几乎全歼韩军北路人马,杀联军主帅杨秋,擒副帅胡轸,斩中郎将、都、校尉十一人,其中包括名声赫赫的梁兴、郭汜之辈,获首五千余级,收降三千余众,成果之丰,远超想象。虎圈大营一破,北大mén立时大开,将长安直接暴lù在盖军的铁骑下。
“韩遂老贼,面对如此局面,你会如何选择呢?是缩回西凉,还是死保长安?我倒是希望你不要那么快跑路,你我之间,还有一些帐要清算清算……”盖俊下意识搓了搓拇指上的骨韘,嘴角含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目光却是无比清冷。、
盖俊回头望向身后的贾诩、荀彧二位谋主,问道:“文和、文若,你们说,韩遂老贼,是战是退?”
贾诩、荀彧相视一眼,后者谨慎地道:“韩文约未必肯就此罢手。”
贾诩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