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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阿白的陪同下首次来到雒阳,就是从此门入城,悠悠十四载过去了,人事面目全非,令人心生无限感慨。
盖俊收回目光,看向胡封背后一名中年陌生将领,胡封立刻为他介绍道:“将军,这是程司马,前在董卓帐下,心慕将军久矣。我率军来时,镇守雒阳的贼将欲焚毁雒阳,亏程司马心怀忠义,杀之而后开城献降……”
“焚毁雒阳?……”盖俊微微变色,背上立时起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珠。他记得历史上董卓是在迁都时一把火烧了雒阳,去年初他为了保住大汉帝都及河南尹数十万平民,强力插手干预,使得董卓不敢轻举妄动,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没想到历史的惯性如此可怕,竟在次年险些发生。
“董贼无道,丧心病狂异日我必手刃此獠……”盖俊破口大骂董卓,随后上前握住程璜之手,正色道:“程司马真义士也,若无君,社稷坏矣。”
“将军西州人杰,岂是董卓小丑可及……”程璜激动万分,大表忠心,盖俊笑容满面,表其为辅义校尉,封万户侯。程璜叩谢,看出二人有话要讲,知趣告退。
盖俊没有进广阳门,而是在胡封的陪伴下绕城行向位于南郊的太学。
护卫骑士皆退到二十步之外,警惕巡视周围,盖俊缓缓开口道:“北邙山那里你是如何处理的?”
胡封说道:“清晨当我攻克小平津关,贾长史马上写来一封信,命我快速南下,‘保卫’皇陵,今正命人‘平复道保卫、平复二字,胡封语气明显加重不少。
“你做得很好……”盖俊自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松了一口气,颔首而笑。“不过也不要做得太过,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诺。”
盖俊扭头看着高大英武的胡封,笑问道:“子邑,你跟我七年了吧?”
胡封点点头道:“是啊,那年我才十八。”
见胡封一副故作平静的样子,盖俊暗暗好笑,他和杨阿若、庞德、陈彪同出射虎营亲卫曲,并有勇名,几人私交相当不错,却也不免有比较之心。陈彪早死不提,杨阿若、庞德做到中郎将,皆封有食邑的侯爵,正式迈入贵族之列,可以传承后代。而胡封如今是上党都尉,爵位也只是无食邑的关内侯,被甩出几条街,要说不在乎,谁相信?
盖俊似笑非笑道:“你这次立有大功,该升官进爵了……”
“将军……”
“就拜你为偏将军,封万年亭侯。”盖俊说道。偏将军乃是将军里第二低,连奋武、奋威、讨寇等等杂号将军也不如,仅比裨将军稍高,但不管怎么说也算迈入了将军行列,说来其是盖俊麾下继虎威将军盖胤、度辽将军马腾后第三位将军。当今有食邑的列侯分三等,分别为县侯、乡侯、亭侯,万年县则在左冯翊。汉代崇尚衣锦还乡,封侯多在郡内,但有些地方穷困,就像凉州,不足以封赏,便挑靠近凉州的三辅右扶风、左冯翊诸县作为食邑,比如盖俊,为右扶风美阳侯,比如董卓、皇甫嵩、盖胤、杨阿若,封地皆在右扶风。胡封是北地郡人,众所周知北地郡曾一度丧失九成九土地,寄居左冯翊,把胡封封在左冯翊万年县最合适不过。
“多谢将军”胡封下马叩拜。
太学空旷载余,显得寂静而残破,盖俊看得有些心酸,横穿太学,从开阳门入雒阳。胡封提议入南宫歇息,盖俊笑着拒绝,住进董卓的太师府——
成廉、宋宪回到雒水河畔,吕布见二人无所收获,勃然大怒,成廉赶紧解释,一番话语道尽,吕布陷入沉默之中,身旁的张辽亦是摆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盖军若在谷水南、河南县内,陈兵向南,吕布除了引颈受戮一途,别无他途,而今得知对手在谷水北、谷城县,稍稍松口气,此可谓不幸中之大幸。而且,双马镫……
吕布还未试验便相信了成廉所言,他和张杨相识数载,深知其实力,去年一番交手,后者武艺突然间暴增,几不下于他,他一直心存怀疑,今日终于知道了原因。
他当即命人为赤兔配双镫,飞身上鞍,驰入一片小树林,大戟一挥,碗口粗的树干应声摧折,树冠拍在地上,烟尘四起,赤兔似感觉到主人的心意,卖力狂奔,吕布舞动着数十斤大铁戟,一路横扫过去,转眼间树林仿佛遭到飓风的侵袭,一片狼藉。
看着自己亲手制造的‘灾难’,吕布心中陡然升起一股豪情,天地间,还有何人能挡吾一击?他平日每每叹息不能于马上全力施展,这马镫,让他的马上功夫至少增加一倍,好像专门为他而生一般。
“盖俊……”吕布捏紧戟杆,有了马镫这等利器,他不由有些跃跃欲试,迫切想要与盖俊一较高下,然而他很快压下了这种心情,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过他相信这一天绝不会遥远,他自信只要有三、五千精骑,便可纵横天下。
吕布心平气和的回到军中,面对诸将探询的目光,轻轻颔首,道出心得。
张辽一边细细打量马镫,一边感慨万千,马镫在人们印象中一直是上马之用,没想到增加了一个,竟然有惊人的效果。继而眉头一皱,得盖俊之秘固然可喜,但于眼下的危机毫无帮助,现在首要关心的是,该如何突破盖军的包围圈,安全回到函谷关。
“中郎……”
“我已有对策,无须担心。”吕布大理石雕刻一般的脸庞满是刚毅之色。
日入,万余士卒全部过河,吕布命令大军连夜赶路,于深夜赶到谷水南十里,稍作休整,即刻分兵五路,强行渡河。张辽对吕布的布置十分不解,这么做和送死何异?
张辽之惑亦是庞德想不通的地方,他麾下已近万铁骑,吕布绝无可能突破谷水。
激战一个多时辰,吕布率近三千骑驰向西方,名义上是偷渡击盖军之侧,实际上一直奔到涧水,涧水出自弘农郡新安县,东流汇于函谷关和谷城县中间的谷水。
张辽一下子明白了吕布的打算,他是以万余步卒吸引盖军的注意力,趁机突围。吕布先舍高顺部,再舍万余步卒,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骑兵顺利跨过涧水,北上直奔谷水,渡到一半,西边忽然冒起熊熊大火,映红半边天。
“这是……”吕布及诸人骇然色变,那里分明就是函谷关的位置。
魏续目瞪口呆道:“难道盖俊攻破了函谷关?”
“不可能函谷关有太师亲自镇守,数万精锐严阵以待……”吕布说是这么说,心里却直发毛。函谷关火起,步卒士气必泄,急道:“速速过河,不得迟延。”
漆黑的夜幕中,突兀传来一声尖亢锐利的哨笛,随即号角声响起。
糟糕,被盖军斥候发现了
吕布脸色大变,不敢再等后续队伍,将千余人狼狈逃向西方。
第二百九十四章 天作之合
第二百九十四章天作之合
盖俊入住董卓的太师府,简单吃过一些餐饭,便拉着胡封商议起北邙山事宜。如今北邙山有民夫近三万,士卒万余,若单单是挖掘、运输财货,倒也足够,但既要搬运钱财,还要平复陵墓,人手就显得颇为不足了。人手来源方面,从雒阳东边河南尹诸县招募最为方便快捷,不过河南尹非他治下,恐怕难逃百姓议论纷纷,有损名声,另外在河内招募,一则征集民壮需要时间,二则组织渡河非常麻烦,同样不可取。
怎样才能两全其美呢?
胡封从讨论一开始就苦着一张脸,而今更是快苦出水来。你让他纵横于万军之中,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强迫他参与政事,无异于对牛弹琴,其根本就给不出一个意见来,只知应声附和。盖俊初时不以为意,渐渐受不了了,大骂他孺子不可教也,《左传》算是白读了,遂下逐客令,眼不见心不烦。
胡封闻之大喜,如蒙大赦,长揖拜道:“将军,那我就先退下了,你也早些休息。”
“快滚”盖俊一挥衣袖,没好气的道。
胡封也不生气,所谓打是亲、骂是爱嘛,笑呵呵告退。
胡封走后,盖俊坐在蒲席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回过神儿,发觉房屋略感憋闷,起身离开厅堂。
春末夏初的夜晚甚是凉爽,微风拂面,使他精神不由为之一振,脑子也清明许多,举首仰望漆黑的星空,一轮皎月高悬天际,淡淡的散发着溶溶辉光。
“雒阳、雒阳……”盖俊漫步于风景宜人的院落,再度陷入沉思。
护卫们素知将军思考时不喜旁人打扰,即使他从面前走过,也是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目不斜视,一个个犹如没有生命的石头人。
雒阳作为大汉帝国首都,在世人眼中的分量不问可知,盖俊正在想要不要把治所迁来呢?按他心里真实想法,他是不愿意的,但他已非一个人,而是北方十二郡之主,随着河南尹即将纳入体系,就是十三郡之主,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