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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封走到太仓附近,见薪柴、膏油遍及,知程璜所言不假,董卓确有焚毁雒阳之心,想到万一哪个士卒心怀不满,放上一把火,到时他想哭都来不及,小心总无大错,脸上又重新挂上亲热的微笑。
胡封第一步令三千士卒接过城防,次则留下程璜,派亲信将董军上千人出城,与到来的三千步卒、数百百姓会合,再返北邙。这时董军才发现盖军兵力有限,不过是一偏军而已,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然而事已至此,不接受也得接受。
胡封巡视太仓、武库,董卓离开雒阳时搬走了大部分,但因为其原打算死守雒阳,抵御孙坚,粮食、器具皆有大量囤积。粮食约三十万石,足够两万大军大半年之用。器具则有大小弩一万具、弓四千、甲胄四千、盾五千、环首刀五千、长戟长矛一万,连弩车及大型守城器具八百余架……
胡封重游南北宫,他以前任羽林郎不是站班便是在寺舍,休沐日则随盖俊出宫,从来没有好好的游览过皇宫,此时看到什么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
胡封最后来到嘉德殿,踌躇一下,坐上皇帝及董卓都坐过的位置,目光炯炯的望着堂下,虽然殿中没有一人,不过他还是体验到了一丝上位者的心情……——
函谷关以东官道,谷水北岸,战场上杀声震天,箭矢如蝗,冲锋的号角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空中。
庞德声若炸雷,一矟刺穿马首,锐利地矟锋再度贯入董军司马的肚囊,董军司马发出一声凄厉地嚎叫,活活痛死。
“第四个……”庞德拔出大矟,一蓬鲜血,右臂微微颤抖,断断续续先登奋战两个时辰,勇猛若白马庞令明者也感到疲累了。
“杀……”董军司马十数名部曲亲卫青筋暴起,睚眦欲裂,飞快刺出长矟、大戟。
庞德咬牙再喝一声,舞矟摧断数支长兵,扫落数人,胸口又挨数击,不禁张口喷出鲜血。周围董军士卒见此,眼中划过一抹兴奋,攻势愈急。从兄庞柔带领十数人飞马而上,矟刺刀砍,击杀数人,驱散敌卒,解了庞德危机。
金铁交鸣声、刀矟入骨声、急促号角声、暴烈马蹄声时时环绕李蒙耳中,此刻他的形象甚为凄惨,头上的铁兜鍪划痕重重,有一条甚至劈开了厚重的铁皮,能够清晰看到发从间一条触目惊心的刀伤,口鼻溢血,身遭数创,左大腿及膝盖下侧各中一箭,身上伤口更是不计其数,锥心的痛,更让他心痛的是己方渐有不支之势。
开战前,李蒙麾下足有五千铁骑,而盖军则为四千,两成的人数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足以改变战局。然而短短两个时辰的战事,董军倒下两千人余,折损近半,盖军伤亡不满千,换句话说,董军人数上的优势已然转变为劣势。
一波*眩晕之感袭来,李蒙咬牙支撑,若非全身的剧痛不停刺激着他的神经,说不定一早就昏迷过去了,再次穿阵而过,吼道:“撤吹号撤……”
“呜呜……呜呜呜呜……”象征着撤退的牛角号生响彻原野,董军将士皆是松了一口气,穿过盖军骑阵,狂奔向西。
“呼、呼……”盖俊呼吸急促,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在马背上。他摘下重达十余斤的铁兜鍪,春风吹过,潮湿的头部一阵凉爽,舒服极了。
“将军,是否追击董军残部?”庞德打马来到盖俊身边,气喘得比盖俊还厉害数倍,胸口剧烈起伏,就像拉风箱一样,脸上混杂着血水、汗水,越擦越花,但没人会觉得滑稽,只有满心的佩服。开战以来,其斩首数十级,杀司马四人,又是积首位。为何说又呢?盖因此已为常态,他没有获得首才会使人觉得奇怪。
“……”盖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飞奔逃走的董军。
“将军,你给我五百人,我定将李蒙的脑袋带回献给你。”胡车儿豪情万丈道。他虽不及庞德,亦是斩司马二人,积第二。
盖俊剑眉微微皱起,他发动这次雒阳战役,其一自然是为北邙山钱财,解并州之困,次则谋取雒阳,提高声望,收拢人心,三则围歼董卓函谷关以东数万兵力,为将来入主关中蓄势。
要知道董卓困守关中,补充兵力甚为不易,尤其是精锐骑兵,能够削弱对方一分是一分,盖俊想到这,终是点头同意:“好。车儿,你在军中自筹五百人,追击董军。”盖俊为了保险起见,令吾己同去。吾己也为羌人,他勇猛略逊胡车儿,但性格沉稳有度,脑子同样不差,有他同行,可以避免为李蒙伏击。
车儿、吾己脸上欣喜,抱拳而去。两人游走军中,扬声呼道:“招募五百骑追敌,尚有力气者随我之后。”一圈下来,便集五百零六人,打马往西而去。
盖俊驱着战马离开血腥刺鼻,灰尘弥漫的战场,来到谷水河边,用清澈的谷水洗了洗脸,凝视水中倒影,一个面容刚毅俊朗的青年将军浮现眼前,不知怎地,猛然回想起少年时代……
那时他嗜酒如命,父亲盖勋为他身体着想,不许他喝酒,他总是带着族侄盖胤出堡入谷打猎。喝美酒,吃野味,每当吃饱喝足,未免父母发觉他饮酒,总要把头扎入小溪之中去除酒气……
“那时的日子,真的是逍遥自在啊……”盖俊突然心中升起再试一试的心情,将束发的簪拔掉,数尺乌黑长发披落而下,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把头猛地浸入谷水,也许是很久没试过这种感觉了,脑子“嗡”的一声,盖俊忍下不适,咕噜咕噜灌了几口河水,提出脑袋,狠狠甩了甩,水滴顺着发根低落,沾湿衣甲。
“……”站在背后的庞德及十数名亲卫面面相觑,不知盖俊为何会做出这等失礼的行为,毕竟他可是天下最有权势的人啊……
“哈哈童心起,不能制耳”见诸人面色古怪,盖俊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谷水边。
第二百九十章 端倪
第二百九十章端倪
谷水从谷城县出,向西经函谷关,一直延伸到弘农郡新安、渑池一带,谷城县及函谷关之间的谷水北岸刚刚发生过一场近万骑的壮观对决,作为获胜者,盖俊和身边的两千余骑离开血腥味扑鼻的战场,面对谷水,席地而坐,啃咬着干粮。
与此同时,先登校尉胡车儿、讨寇校尉吾己带领五百零六名骑士对两千余丧家之犬一样的董军展开追杀。
胡车儿是武威杂胡,吾己是北地先零羌,两人都属于从小游猎长大的人,对于追杀敌人最是熟练,何况己方队中不是羌胡、匈奴,便是神射手,更兼有马蹄铁、马镫这等利器。他们虽是起步稍晚,却是后来居上,雷鸣般的马蹄声中,箭矢脱离紧绷的弓弦,化作一道道黑色流星飞向董军骑士,短短几个呼吸间,便射翻数十人。
马蹄震耳欲聋,烟尘四处弥漫,董军慌张之中不知对手有多少人,也不敢返身迎战,只顾埋头往西,逃一味的逃这便是董军现今的状态。
李蒙因为前翻一战受创颇多,不及包扎,血液流失相当严重,脸色苍白得可怕,呼吸困难,四肢无力,头皮、耳朵嗡嗡作响,看其凄惨样子,随时有可能一头栽下马背。
然而身后的哀嚎和呻吟声此起彼伏,他不得不放缓马速,组织兵力反击。没办法,对方犹如一群残忍而狡猾的狼群,不做任何反应,他敢肯定己方没有人可以活着回到函谷关。
“呜呜……呜呜呜呜……”借由牛角号,李蒙勉强聚起千余骑,胡车儿认为对方新败之军,心中惶惶,无力死战,欲直击之,一战斩李蒙之首,扫平董军。吾己出言阻止,虽然对方看似不堪一击,但总归有己方三倍之人数,肉搏战伤亡必然不小。不如利用己方的优势,采用骑射之术,董军经受不住,很快便会崩溃,到时再行追杀。
两人都是比两千石校尉,论与骠骑将军盖俊的亲疏关系亦不相上下,不过胡车儿是这支追军的主将,他完全有资格以主将的身份压制吾己,从而用自己的意见。但他只是打仗勇猛,而非没脑子,盖俊用吾己为副将的意思他极为清楚,就是要避免自己猛冲猛打的作风会使己方损失过重。毕竟这支所谓的董卓援军大败,无力影响大局,而且董卓大概也不会再派援军,盖俊的注意力更多关注雒阳,吕布部才是他选择打击的重点。
电光火石间,胡车儿决定纳吾己的意见,龙吟虎啸般的号角声,升腾而起,蔓延向四面八方,盖军微微转向,驰至右侧,箭矢如狂风暴雨,董军向下饺子一样摔落下马,勉强排列好的阵型立时掀起无尽的波澜。
李蒙指示董军前后合围,盖军立刻掉头而逃,而后绕到西边又是一通乱箭,董军才掉转方向攻击,胡车儿反应奇快,再次带领手下跑开。反复数次,董军士气本就不高,如今更是降至冰点,被折磨得yu仙yu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