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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丈高的主桅之上,大帆被风鼓得隆起,最接近云的那端,一面苍龙大旗扬于九天,肆意飞恣,犀利的爪与尾被风鼓得越发狰狞。
宝锦脚下踩住木杆的微凸处,闭上眼睛,刻意不去看底下的颠沛船舷和逐渐变小的人头,她觉得胸口一阵烦恶,胃里无限翻腾,几乎就要吐了出来。
幸亏今日未及进食……她自嘲地想到,随即却觉得一道劲风直袭咽喉!
又来了!
她心头火起,咬牙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冷笑着在杆上飞身旋过一刻之地。
风将她的罗袖高高卷起,其中有银针飞出,只听当的一声,那袭来的长刀便被震得微偏。
浩瀚的水面被日光照得潋滟碎光,直直映入眼中,宝锦竭力忽视地眯眼。面上更见冷戾森然——
仿佛一只被惹怒了,正在张牙舞爪的幼猫!
刘难摸着下巴,凝望着那纤弱而惊险地身影。被这一长串无声惨烈的打斗搅得有些心神不定。
那惨白的面容,虽然隔着长长地桅杆。却仍隐约可见——
她为什么如此倔强,如此地不肯服输?!
一旁有水师老人低声咕哝着:“这丫头的脸白得像死人一样!上船肯定会大吐特吐!”
若是让她上船……这必定是个空前绝后地灾难!
想到这,刘南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温煦笑纹。一旁的侍从见了,诧异得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
自那日琅缳郡主决然而去。首领的脸上便几乎化为岩石。冷得可怕,这些时日他第一次笑了,还不该拊掌庆幸么?
底下这一分神,桅杆上地打斗越发激烈。宝锦背上缠了新旗,单手支撑住全身地重量。另一只手腾了出来,掌中短刃化为一抹流光,朝着来袭者脚下挥去。
那人亦是挑选而出的水师精锐,手中功夫自是不弱,他闪身一让,间不容发地躲过这一记,却募然惊觉少女眉间的慧黠一笑!
只听“哧啦”一声轻响,在风啸中听来微不足道,传入那人耳中,却是比雷霆更加惊心——
他缠在杆上的布带被割了一条缝,全身重量地悬吊拉扯之下,只听哧啦之声连响,随着最后一丝纹路的断裂,他短而急促地喊了一声,随即一头栽倒下去。
底下观战地水师将领发出一阵轻微的骚动,刘唐跨前一步,将猪皮大囊拉近一角,只听见一声巨响,那人狼狈不堪地摔落在上面,四周众人这才放下一颗心来。
宝锦的危机却并未解除,他双手紧握住桅杆,悬身一滑,又躲过雪亮短矛的一戳,却只听背后几声疾风,眼角余光一瞥,竟然是几颗菩提子!
她衣袖轻挥将它打落,却又发现肋下有长剑刺来!
还有完没完!
圆睁着美眸,她无暇西靠,电光火石的,长剑已经擦着她的肋骨过去。
火辣辣的疼……
她咬牙忍住,再不去管底下的碧波万顷,雪白双足夹住桅杆,身体倒悬,袖中短剑一掣,将那两人击落跌下。
然而头顶的长矛又至,她却毫不惧怕,好整以暇的冲着那人微笑。
那人只觉得她眼神诡异,透过自己身后,看向虚空中的一点,心中狐疑,不由的手下一慢。
宝锦脚上一蹬,全身如离弦上箭直上,金戈之声一分,那人肩上中了一记,却也知她是手下留情,不至危及生命。
宝锦却极为狼狈,他双手双脚乱抓,仿佛溺水者抓浮木一般,看得底下的刘南不禁翻了个白眼。
好不容易抓住桅杆,稳定心神,她抬头,眯眼看着那逆风招展的旌旗,眸光在炽日照耀下,越发诡异。
她要做什么?!
刘南心中诧异,不由地走进两步。
他功力不浅,眼光犀利之下,只见宝锦望着那旗帜,笑容越发加深,在日光浸润下,竟是显得……咬牙切齿的阴森?!
这小妮子该不会是……要把这旌旗撕碎吧?
刘南被这一念头吓了一跳,忙不叠走近两步,低吼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
宝锦怒瞪着这罪魁祸首,咬着牙冷笑着,眯眼瞧着近在咫尺的大旗,仿佛偷鱼得逞的猫一般,笑得眼睛成了月牙。
恨不得将它撕成一条一条,将这些混蛋统统五花大绑,丢到海里去喂鱼……
她满是恶意和调侃的想着,自己也知道不可能这样,所以自娱一会后,终于伸出手,稳稳的抓住那面大旗。
海风大作,让这半旧的旌旗飞扬不羁,那苍龙的狰狞洒脱下,隐隐有陈年的嫣红……
那是所有将士的鲜血。
宝锦单手掣住,艰难的,以拇指抚摩着,感受着荣誉和生命交织成的旗面。
第一百十二章燃火
缎面光滑,半旧的绣纹在日光下熠熠生辉,依然可见当年的辉煌——自景渊帝当年亲自授旗建军后,这苍龙大旗便飘扬于七海,再不曾更换。
她单手将粗绳划断,忍着高空中的狂飙风力,将崭新的旌旗绑紧,只见漫卷云舒之下,旗面越发皎皎。
至于旧的……她凝视着手中的绣纹,不知怎的,姐姐的笑靥又浮现在眼前,她的手指一凝,微微颤抖着,却终于把旧旗卷入怀中。
刘南在桅杆下静静等待着,在最后一个军中高手也失败后,他已经预料了宝锦的胜利。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单独伫立着,凝望着桅杆最顶端的小小人影,他闭上人影,想起锦渊那似曾相识的一幕:她从桅杆顶端将旧旗狠狠掷下,插入舱板之中,随即,四分五裂。
海寇的旧时代已经结束,从此以后,我天朝的水师,将纵横天下——
她那意气风发的一笑,连旭日的光芒也无法比拟!
刘南痛苦的闭上了眼,胸中如火一般沸腾——那个惊才绝艳的女子,如流星一般陨落,而所谓的新时代,未曾开始,便已经结束了!
他胸中的疼痛苦甚,却只是若无其事的,等待着,那同样意气风发的掷落。
久久,也未曾有什么响动,他诧异地睁开眼,只见那纤弱的少女,小心翼翼的,怀抱着旧旗,艰难惊险地从桅杆上爬下。
海风吹过,她的脸色仍是那般花白,桅杆上的风泥将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污黑,却更显得剔透皎洁。
“为什么不把旧旗扔掉?”
他情不自禁的问了。
宝锦抬眼看他,随即又从桅杆上缓缓而下。她的声音轻微,却含着泰然和平静——
“这是你们的旗帜,几载鲜血染就,岂能抛弃……”
刘南一阵晕眩,只觉得姐妹两人实在不同——姐姐如烈日炽射,妹妹却有如比着水潜照。
他苦笑地望着周围众人激动的神情,知道宝锦已经心尽人心
………………
琅缳乘舟前来时,几乎是抱着看笑话的意思的。
“这位宝锦殿下,口口声声挟着水师的力量,来跟我做交易,却不知道,这些水师桀骜不驯。并非易与之辈啊!”
她还着些讽刺的轻笑丰,想起刘南的拒绝冷意,心中又是一痛。
仿佛很是快意的,她想像着宝锦受挫后的沮丧,笑容越发加伸,但随即,她打了个冷战。
“不对……”
她想起宝锦笃定地态度,心中却是一紧,“若她真是胡吹大气,又怎会提出如此苛刻的条件?”
她想起宝锦提出要江南整个国库,心中疑云更深。
不及多想,轻舟已经靠岸。
这一次,并无战船迎接,岸边静静伫立着两道身影,一男一女,那熟悉的轮廓,却是让琅缳的双手都颤抖起来。
“刘南,你拒绝助我,却居然向她效忠……!”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近乎泣血。
刘南双掌紧握,几乎要流出血来,海风吹来,将他腰间地香囊带动,里面发出细细的清脆声——那是被琅缳摔裂的,两个文定姻缘的珊瑚簪。
他嘴唇颤动,终于开口道:“我曾有誓,不能将水军用于私心,琅缳,我对不住你。”
“你只对景渊帝一人忠诚,不是吗,为何要助这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琅缳低喊道,风声肃杀,却无人回应。
宝锦沉静地凝望着两人,眼中亲过一道怜悯,半晌,才道:“”自刘将军以下,天朝水师重回我元氏麾下。
她眸光幽闪,继续道:“那么,琅缳郡主,你我的交易,是否要继续进行呢?”
仿佛是提醒似的,她重复道:“我以麾下水军,助你歼灭伪帝的战船,而你,将江南库银尽数……”
“不用说了。”
琅缳抬起眼,光芒冷得让人心悸,她异常平静地低声道:“我答应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破釜沉舟,斩金断玉的锉锵凄厉。
………………
夜已深了,皇帝把奏折放在一边,正在沉思冥想。
自从定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后,云时率领大军,正星夜夺关斩隘,赶往金陵。
算来也该到了……皇帝暗忖,想起这边水军牵制下,南唐军如临大敌,战战兢兢的样子,不由会心一笑。
正在沉思之时,却听舱外人声喧哗,仿佛有无数惊叫惨呼,皇帝悚然一惊,疾步而出山,却见火光将半边夜空都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