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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候,三人皆至庞府,听闻书院被袭,诸葛亮大惊失色,对庞山民道:“亮至岳丈,恩师,可曾受伤?”
庞山民闻言微微摇头,对诸葛亮道:“死士于深夜袭击书院重地,一应教习皆各自归家,百余学子府死伤,已令庞某痛彻心肺!庞某召三位而来,也是想与三位议议,是哪家诸侯,这般大胆!”
庞山民说罢,便将傅彤之前所言,尽数与三人说了,三人心头皆感扑朔迷离。
荆襄势大,无论是河北抑或江东犯下如此大罪,皆在情理之中,且此计与贾诩往日手笔,极端相似……然而正如先前徐晃所言,若是河北所为,曹操决计不会将这般漏洞,暴露于荆襄面前,况且来年庞山民已决定征讨江东,江东若狗急跳墙,亦会以身犯险!
三人思索许久,庞统叹道:“庞某看来,当是江东所为,用河北死士,亦有混淆我等判断之打算!”
“也同样有可能是曹操故布疑阵!”诸葛亮说罢,周瑜亦道:“对方动用死士,留予我等线索太少,况且这般恶行,对方决计不会承认……”
庞山民闻言微微点头,三人所言皆有道理,庞山民就算心中再怒,如今也不知找谁算账,怕是这般心态也在对手的算计之中。
厅堂内落针可闻,半晌之后庞山民却轻叹一声道:“总之无论是河北抑或江东,此仇庞某迟早必报,如今还当予学子家中抚恤,庞某欲亲往长沙一行,与父亲,承彦先生一道去往学子家中致歉!”
“主公何必如此?”诸葛亮闻言叹道:“书院之殇罪在凶手,而不是主公,主公亲赴长沙致歉,何苦来由?”
“书院子弟皆我荆襄宝贵财富,当得起庞某这般敬重,况且庞某也想顺道查询一番这些死士是以何手段入长沙城的,若寻得蛛丝马迹,庞某亦可为其报仇!”
庞山民说罢,三人便知难以再劝,周瑜思索片刻又道:“若主公得知一旦是曹操所为,莫非来年征讨江东大计,尽数改变?”
“不变!”庞山民闻言摇了摇头,对周瑜道:“江东要讨,河北也要讨,然而事有轻重缓急,庞某分得清楚!我等数月以来,皆筹划如何征讨江东一事,庞某又岂会因心中愤怒,便将先前我等努力,尽数推翻?”
见庞山民虽怒火冲天,却并未丧失理智,三人亦放下心来,庞统思索片刻对庞山民道:“庞某亦想与兄长同往长沙一行,顺便拜访一下父亲与师长们……”
庞山民闻言点了点头,命这几日由诸葛亮,周瑜二人合力cāo持荆襄军务,便与庞统一道收拾金银细软,往长沙而行。
长沙之事令诸葛亮担心庞山民沿途安危,一路上命数百锐卒,沿途护送庞府车架,庞山民于车中冥思苦想,始终觉得书院一事颇为憋屈,百余学子伤亡,如今却不知凶手是哪家诸侯,每每想起书院那平和安定的地方竟会遭如此大难,庞山民心情便难以平复……
沿途庞统时常往庞山民车架中逗留,见兄长眉宇间阴霾数日不散,庞统劝道:“兄长,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事已然发生,兄长一味沉浸其中,也于事无补……”
闻庞统劝言,庞山民点了点头,勉强一笑道:“庞某自然知晓士元言之有理,然而诸侯交锋,与这些莘莘学子又有何关系?百余学子皆因庞某受累,庞某心中,难以安宁。”
庞统闻言却道:“古往今来,成就霸业者多无所不用其极,百余人命,只其中沧海一粟罢了。庞某一直以为,兄长缺霸主之气,然而兄长却打下这般基业,时至如今,庞某仍觉匪夷所思……既然今日有暇,兄长可否为庞某解惑?”
闻庞统之言,庞山民不禁苦笑,对庞统道:“士元岔开话题,莫非是欲扰为兄思绪?”
庞统闻言笑道:“令兄长勿要沉溺忧思只是其一,庞某乃真心求教,还望兄长不吝赐教!”
见庞统情真意切,庞山民也不愿扰了庞统兴致,对庞统道:“一样米养百样人,庞某虽与古之霸主皆有意问鼎天下,却不愿多作杀戮,在庞某看来,我荆襄当走一条前所未有之路!”
庞统闻言眼前大亮,若是之前庞统还只为分散庞山民忧思的话,如今庞统却是真正有了兴致,与庞山民深谈下去。当下庞统便不假思索,对庞山民道:“兄长可细细道来!”
“若效仿古人,庞某治下修养生息三年,便可独力抗两家诸侯,尽起各路兵马,如今江东,河北当遭覆灭之厄!”庞山民说罢,庞统连连点头,庞山民若允西川,西凉两地军马一道赶赴中原的话,自可北上河北,南下江东,以荆襄物力,也可勉强支撑,这般提议之前亦有人于庞山民面前劝过,然而庞山民却未曾采纳。
“古人多于大乱之后,便行大治之事,于是朝代更替,直至如今,而庞某于荆南起事之时,大汉已纷乱十余载,各地人口皆因黄巾之乱,群雄割据而急剧下降,便是荆襄这等安宁之地,亦与江东战事频频,满目疮痍,庞某以为,若再起大乱,这天下间的百姓怕是要十室九空了……”
“所以庞某只得于大乱之时,缓缓而治,攻城掠地,边打边治,如此一来,也可保全天下人口,所谓大行仁道,亦是此意。在庞某看来,便是打下偌大土地,却无百姓于土地之上耕作生活,这些土地得来何益?”
“仁道,霸道皆为手段,秦皇汉武立命于世,其所行手段亦各不相同,庞某或许隐忍,或许妥协,然而更多的考虑,却在于我荆襄如何能缓缓修补连年来因战乱而崩裂的天下局势……”
“手段乃是小术,而得天下却靠大道。庞某以为,‘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不当说说而已,而要身体力行……当今诸侯虽智计,手段皆不逊庞某,然而唯有此道,比之庞某远逊,所以无论曹操抑或孙权,日后败于庞某手中,亦败得不冤!”
庞山民洋洋洒洒说了半晌,庞统才明白为何庞山民便是实力大增,连年来也只对中原缓缓蚕食,再看庞山民时,庞统眼中亦闪过一抹异彩,思索片刻,庞统笑道:“好在之前为解兄长忧思,询问一番,如今倒是庞某占了便宜,兄长所言,庞某虽未尽数想通,却也觉得兄长这般于处事,有些道理,庞某便附骥兄长,一路看看兄长这大道,可否如愿成真!”
二人车架数日便抵长沙,入城后庞山民与庞统不作停留,径往书院而去。
抵达书院,二人便见已有工匠入书院修复,书院亭台楼阁,被焚大半,满目疮痍却难以掩藏。
与庞德公,黄承彦二人相见,四人便入院中议事,黄承彦对于书院被毁之事恼怒非常,言此绝非正道,对庞山民道:“山民可查出是哪家诸侯所为?”
庞山民闻言微微摇头,对黄承彦道:“线索太少,学生只知一众死士皆江北人氏,曹操,孙权两家,皆有可能行此恶事!”
黄承彦闻言点了点头,如此恶行,人神共愤,隐秘行事也在情理之中,思索片刻,黄承彦道:“山民此番远来书院,莫非只欲安抚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子?”
“本欲拜访书院伤亡学子家人,予以抚恤。”庞山民说罢,苦笑一声道:“出了这般事情,庞某亦不知如何安慰父亲,老师……庞某可做之事,也只是将此事记下,待灭那两家诸侯后,一并讨还这笔血债!”
黄承彦闻言与庞德公对视一眼,二人皆暗暗点了点头。
只过片刻,庞山民便见黄承彦面上怒色尽去,庞山民略一思索,便知晓师长苦心。
怕是老师先前暴怒,亦是故作姿态,如今庞山民已为荆襄之主,行事当更为谨慎,想到此处,庞山民拱手一拜,对黄承彦道:“老师如今是否放心?”
黄承彦闻言,终露笑颜,对庞山民道:“山民已有这般基业,老夫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老夫知山民心怀仁慈,先前与汝父皆担心如此恶行令山民心智大受影响,如今看来,年纪增长,山民行事也愈发稳重了。”
庞山民闻言,轻叹一声,对二人道:“庞某之前也有想过以雷霆之怒应对此事,引荆襄兵马向两家诸侯兴师问罪,然而后来一想,便是庞某激烈应对,书院学子也无法死而复生……既然于事无补,庞某也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了。”
黄承彦与庞德公闻言,皆连连点头,庞德公叹道:“好在奇术皆于库房之中,那些死士未能带走我荆襄隐秘。”
“庞某宁可学子存活,亦不在乎奇术被盗……”庞山民说罢,堂中三人皆奇怪不已。
庞统更是口中喃喃道:“莫非兄长不知奇术对我荆襄的重要性?”
“若奇术被盗,庞某便可命细作查探哪家诸侯,匠造奇物。”庞山民说罢,冷然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