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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信说:“精兵都跟着你走了,我这边仗怎么打?”
“你可以继续收编魏豹的魏军啊,赶紧收编,赶紧训练。你们不要生气,汉王同时宣布赐给大将军你食邑某某,赐给曹参食邑平阳。怎么样,你们能不能训练?”
一看给了食邑,得到了一块可以一辈子抽税收钱的大烙饼,堵在嘴上,韩信、曹参都没话说了。
把新收编和在敌占区新征发的士兵,迅速建成正规军,是韩信的特长。韩信带兵,多多益善,他擅长把很多乌合之众,迅速编织成杀人武器,再多也不会乱。
一边练兵,韩信一边略定了魏豹的魏地五十二城,改之设为河东郡(山西西南部),然后向东向北两个方向略地,很快又在下一个月(十月)收得了上党郡(山西东南部)和太原郡(山西中部大片土地,以现在的太原、当时的晋阳为郡治),遂整个占据了山西省除北部以外的大片地区,彻底解除了中原中部荥阳以北的侧背威胁,使刘邦在中原不再处于过于突前的位置。
随后韩信主动请缨,派出使者,要求刘邦批准自己向东对赵国(约今河北省的大部分地区)发起进袭。
刘邦觉得,在精兵都被自己收过来的情况下韩信还愿意这么干,是好事啊。于是他把张耳叫来:“张公,您对赵国是最熟悉不过了,我现在就给你反攻的机会。你这就带着你的亲军,还有原班干部,北上到平阳去,跟着韩信一起东攻赵、代两国。”
其实张耳对于攻赵是会有点帮忙作用,但是叫他去主要也是为了抢夺胜利果实,将来以张耳为赵王,名正言顺,免得被韩信大手拿去。
张耳北上到了平阳,和韩信、曹参相见,于是韩信留下曹参镇守山西,自己带着张耳,引了于溃军乱地收征的数万兵马,车骑步并进,向东开去,去攻击赵国。
太行山呈南北走向,像一个隆起的屋脊,把山西、河北两省左右分开,号称天下之脊,地势难行。韩信要从山西进入河北,也必须跃过太行山,怎么跃呢?太行山麓只有一些东西走向的谷道可以穿越,号称为陉。
与此同时,赵王歇、代王陈余听说韩信来袭,于是聚兵井陉口,号称二十万,堵住了韩信的来路。
太行山有个特点,山中多东西向横谷(陉),着名的有军都陉、薄阳陉、飞狐陉、井陉、滏口陉、白陉、太行陉、帜关陉等,古称太行八陉,为穿越太行山脉的八条通道。井陉是其中最赫赫有名的,现在修有娘子关,当道据守。当初八路军的百团大战也在这里。这井陉在太行山东侧的开口,叫井陉口,井陉口的位置,就在今河北省石家庄以西不远的井陉县。
陈余下面也有着名的人物,就是李左车,受封为广武君(封君,地位比封侯略低一点)。如果说韩信是用兵天才,李左车就是后勤保障的专家,特别懂运输学和物流,他对代王陈余说:“我听说汉将韩信渡过黄河,生掳魏王,如今又有张耳相助,意欲攻下赵国,他这样去国远斗,其锋不可阻挡。但是我听说‘千里馈粮,士有饥色’,通过长达千里的漫长运输线去送粮,肯定不能使用直达运输,而只能用中转运输,中途经过多次落地并换装,一站站转运,经由不同的城邑承办者和路段负责,这样损耗严重,时间拖沓,前方的战士肯定是饿得病歪歪的。而且,如果是一千里的大平原,有河道运河倒还好说,可韩信的运输路况怎么样呢?您也知道,井陉之道,非常狭窄,两辆车不能并着开,马匹走也不能成几列,数百里都是如此。韩信在这样的路况下,不能使用集装箱货运,只能采取零担货运,裸装物品、散粒物品由人扛马驮,有形损耗极大,物流成本极高,效率低下,运货期超长,根本不能满足配送要求。我估计,他的集装箱肯定都拖在了后面。
“所以我的计划是,您借给我奇兵三万人,我从小道,迂回到他的身后,拦截他的集装箱,捣毁他的物流作业车辆和主要节点上的货栈,您则深沟高垒,坚营固守不与之交战。他向前不得战斗,向后不得回还,他的粮食物资也就断了。当然,他可以到后方已占领区里的小乡邑掠夺食物以补充自己,但是,在新战区获得补给是很不可靠也很不迅速的,我同时会以这三万人干扰他,使他野无所掠。不出十日,我保证韩信、张耳两个人的人头,必然交到您的旗下。希望您考虑考虑臣的计策,不然的话,您必为这两人所擒哪!”
陈余说:“你是学物流的吧,我跟你想得不一样,我素读诗书,学的都是儒家的东西,你这些形而下的东西虽然一时有效但都是技术上的问题,没有关注意识形态建设的问题,没有我们儒家的高屋建瓴。我认为,我们用的是义兵,堂堂正正,正而不谲,不用诈谋奇计,以正讨邪,仗义而行,方能力挽世风之浇漓,建设治民安邦的万久长策,民众才信任我们,在我们的言传身教下成为奔向大同社会的义民和德民。君子之德如风,小人之德如草,草上之风必偃,我们怎么能带头行不义诡诈之事呢?你还是改一个学校再念念吧。”
李左车一下子说不出来了,在他的知识体系里面,从来没有道德教化以治国的问题。
我们说,陈余这人喜好儒术,文章写得也好,为人也好,赵地的豪杰都敬佩他并愿意和他交往,所以当初张耳和他一起保着武臣来赵地略地的时候,赵国豪杰在他的说服和大义感召下,主动凑出了数万志愿兵,帮着他们打下了赵国十城,随后越滚越大,平定了赵国。陈余对自己的这种胜利模式,笃信不疑,认为唯有一个义字,才是为人行事可以成功的根本保证,所以对于儒术和义,是看得比生命还宝贵的。因为他是儒家,所以另外他对旧贵族也非常有感情。譬如,当陈余把张耳赶跑以后,当即把赵王歇请回来,继续当赵王,自己并不见利忘义,贪夺赵王的位子。
但是,这些贵族,比如前面的魏豹,下场已经被看到了。陈余行着儒术,奉着贵族,而贵族也好,儒家也好,一味守着自己的仁义礼信忠孝的教条,这种教条,在群雄乱争的时代,只能致他们自己于死命。
陈余命令大兵在井陉口外壁垒内待命,单等韩信到来,就以自己的正义之师、有德之师,去把韩信军给打得焦头烂额、狼奔豕突。于是,陈余不去绝韩信后面的补给道路。韩信派在陈余那里的间谍,把李左车和陈余两个不同学派的学者之间的谈话,以及陈余的最终决议,跑回去报告给了韩信,韩信方才大喜,把一路上的满面忧愁和沉吟,一下抛到了太行山的另一边。
韩信传令:“全军继续前进,目标直向井陉口,后面的集装箱也不用派大批部队看护了,把骑兵都调到前方,用于侦察和待命攻击。”
一两日之后,韩信到达了距离井陉口三十里的一处驿站,止舍休息。士兵们都脱下裤子,抖落上边的虱子,然后拿出零担挑子里的铺盖,躺上去准备睡觉。十月的傍晚山风已经很冷了。他们得到命令,今晚不吃晚饭了,到半夜里再吃。
夜幕降临,星星透过茅壁或者树间的缝隙,晶晶亮地,透过来了,钉在眼里。寂静的夜晚,只有风的滚动,夜猫子偶尔扑打一下翅膀,而柴壁和树缝间的星星,多么宁静。
到了半夜,韩信就命令大家起来了。就像彭城大战时是清早开始攻击,而之前的组织动员和行军抵达战斗地点和列阵,则从夜里开始启动。古人比我们更珍惜时间,一清早就要开始打,不能浪费白天有阳光的时间。韩信这时候也开始启动战前程序了。他坐在自己的驿舍里,裹着军大衣,拿着一杯酒,下面垫着张兽皮做的地图,对站在面前的骑将某某说:“你的任务这次属于最轻松的,你们骑兵也只能干这些事了,不要怕以前没练过。这次很简单,每人取一面红旗,一共两千骑兵,现在就开始出发,从小道走,到了井陉口,靠近敌人壁垒,在附近的山上择地隐蔽,务必天明之前到达。待到战斗开始,我就开始溃退,赵人见我大败,必然整个壁垒全部出动,出来抢我的人头和东西,你们要急速奔驰下山,驰入赵军壁垒,把他们的旗帜都拔了,全部插上我们的汉军红旗(按照五德循环学说,秦的皇帝是白帝的儿子,汉刘邦是赤帝的儿子,红可以克白,所以汉军红旗)。这个任务很简单,你复述一下。”
骑将于是张了张嘴,看着韩信的酒杯,然后好像就有了一点精神,说:“红旗,拿着,天亮,山上,你败了,人头,都出来了,抢,我们奔驰,拔了,黑的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