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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为夫纲-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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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县丞。”

甘从汝正心潮澎湃,冷不丁地听见这称呼,脸色一滞。

敏郡王这称呼虽是从太后手上得来的,但好歹中听一些;实在不济,唤他甘五郎也好,偏这群书呆子,叫他甘县丞。

“甘县丞为铲除梁内监那阉贼,舍生取义一事,学生们都知道,绝不会人云亦云,污蔑诽谤甘县丞。”一蓝衫子弟道,“学生已经准备好车马,甘愿随着甘县丞去岭南。岭南虽瘴气弥漫,但长安城中乌烟瘴气,比之岭南还不如。学生相信,只要甘县令在,定能涤荡去岭南的瘴气,叫岭南成为天下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学生们愿意追随甘县丞去岭南。”其他人纷纷响应道。

夏芳菲在车厢来诧异不已,转而瞧见夏刺史已经站在了甘从汝身边,顿时恍然大悟,夏刺史状告了甘从汝,却又跟甘从汝翁婿投契,其他人焉会不以为夏刺史状告甘从汝一事,是甘从汝为铲除韶荣驸马、康平公主、梁内监而以自己做诱饵,引诱其他人入局。只是,这些书生愿意跟着去岭南……扫见不少人身上的补丁,夏芳菲不免想到了衣食住行的花费上。

张信之、杨念之已经是感动得感激涕零。

众人都等着甘从汝说话,甘从汝沉默了许久道:“家人还在长安的,留下;身为家中独子且无后的,留下。其他人,愿意追随我甘某人的,我甘某人必然对他不离不弃。”

“甘县丞,学生虽是家中三代单传,但自愿随着甘县丞同去。”

连着两句甘县丞,甘从汝的脸色越发凝重,断言道:“你留下,事不宜迟,赶路要紧,甘某人不与你们废话,愿意跟上的就跟来,半路想走的,也大可以离去,便是到了岭南后悔的,甘某人也愿意奉上盘缠。”

“甘县丞果然仁义。”

“可见那些传言都是他人诽谤甘县丞。”

……

夏刺史很是欣慰,拍了拍甘从汝的肩膀道:“这一路上,千万小心谨慎。”

“是。”甘从汝道,待见张信之要在他杯中撒上一些长安的尘土,便将杯子移开。

“五郎你……”张信之怔住。

甘从汝举着酒杯,回望雨中的长安城,将酒水洒在足下,与夏刺史等一拱手,颀长身姿傲然且又决绝地向马车走去。

“芳菲,瞧见了吗?”甘从汝进了马车,伸手指向雨中来给他送行的书生们,看夏芳菲脸色不对,诧异她怎地瞧见自家夫君被众人推崇,反倒愁眉苦脸起来。

“五郎,十几个书生赁来的骡车、马车钱还没给。”张信之在马车外道。

“那就替他们给了就是。”甘从汝道。

“还有些书生的书本、铺盖在当铺中,须得从当铺中赎了东西出来,才能随着五郎去岭南。”

“那就替他们赎了东西回来。”甘从汝又道。

“还有……”

“住口!张信之,前去岭南一路艰险,若是面黄肌瘦、四肢无力的书生,除非他精明过人能做了参谋,不然,全部打发走。”夏芳菲咬牙切齿道,她还没把私房、房契握在手心里,甘从汝就先做了散财童子。

“芳菲,他们追随我,就是看得起我,人家不怕艰险,愿意随着我同去,怎好将他们打发走?”甘从汝道。

“除了几个衣衫整齐的,其他的都是些寒门子弟,十年苦读,他们不等着考恩科,还愿意随着你去,显然是对考试没信心,想着破船还有三千钉,就想做了你的门人混口轻巧饭吃。”夏芳菲暗恨甘从汝身上那洗不掉的食客三千“豪爽”习气。

“那又如何?鸡鸣狗盗之人都能派得上用场,更何况是读书人?又不少那几文钱,何必斤斤计较?”

“长此以往,那还了得?”夏芳菲坚持道,“张信之、杨念之,打着便宜心思过来的,全部赶走。”

“不许听她的。”甘从汝冷笑。

“啧啧,成了亲,多少风花雪月,都磨不过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张信之感慨道。

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也就是寻常夫妻间的小打小闹,也就是床头打架床外合的闺房之乐?

“张信之、杨念之,留下有用的,其他的,送上一些盘缠,打发了吧。”甘从汝怡然自得地道。

 第49章 分道扬镳

雨点打在车厢上,夏芳菲因张信之的话;再一次领悟到原来甘从汝向往的是柴米油盐的磕磕绊绊日子;于是也不搜肠刮肚地跟他联诗对句了;虽自己还是一知半解;但勉强跟他说起到了岭南后的衣食住行来。

“五郎,你虽豪爽,但你如今是个县丞……还带了个秦少卿做师爷;还带着几十个书生过去做门客,过去了;只租住屋子,就要花费不少,更何况再加上吃喝。”夏芳菲也觉自己这话太市侩了一些;听在手脚散漫的公子哥耳中;必然不中听,可如今,自己跟甘从汝拴在一起,未免日后数着米粒下锅,少不得要细细思量思量。

甘从汝笑道:“七娘聪慧过人,你算算账册,自然能琢磨出如何花费,才不会入不敷出。”

夏芳菲连甘从汝拢共有多少身家、多少进项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柴米油盐的价钱几何,哪里能算出账来,默不作声地挨着车厢苦思冥想。

车窗外,张信之来报:“五郎、七娘,拢共有二十一人跟着咱们同去。”

“叫他们好生跟在后面,再叫人去前面驿站打点,免得大雨倾盆,叫人没地可住。”甘从汝道。

“是。”

“五郎?”夏芳菲呼唤一声,随后又没话说,只能自己默默地算着自己心里那笔账,暗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甘从汝比她阔气,绝对不会沦落到花她嫁妆的地步。

马车颠簸中,夏芳菲迷迷糊糊地睡着,醒来时,见车厢里堆满了书本,甘从汝正对着摇曳的烛火,面色凝重地看书。

夏芳菲扫了眼,见是些兵书,心中纳罕,却也没多嘴去问,只是觉得离开了长亭,甘从汝便比在骆家时严肃了不少。

“那边的账本先给你,等到了驿站,叫张信之、杨念之随着你一同整理。”甘从汝忽地出声了。

夏芳菲忙看过去,果然见一柄算盘下,压着一叠账册,拿了账册来看,只见里头的账目还算清晰,匆匆翻了几页,只觉得自己枉做小人了,难怪那狗那么豪爽,原来他家底颇丰,“怎么会攒下这么些东西?”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吃用。”

“不是还有玉侧妃吗?这账目……”夏芳菲原当是萧玉娘记的账,细看笔迹,又不像是女子的笔迹,疑心甘从汝没叫萧玉娘掌管账册,“这一笔购买农具、雇佣佃农的支出……”手指点在账册上,觉得这笔支出古怪得很,论理这笔账不该出现在后院的账面上才对。

“玉娘花费不了几个钱,况且萧家也给了她不少。”甘从汝靠在车壁上,淡淡一扫夏芳菲,只觉此时手捧兵书的自己在夏芳菲眼中定然伟岸不少,“至于那一笔,你略过了就是。”

“可这笔账看笔迹是刚才才写上的,墨迹还没干呢。”夏芳菲疑惑不解这秋收要买这么些农具做什么,更不解的是,甘从汝原本说到了岭南才叫张、杨二人给她账册,怎么如今就把账册交到她手上了?

“芳菲,自从成亲之后,你我二人便一直形影不离,”甘从汝的声音有些沉重,好似凝结着空气中的水汽,“余下几日,我有事要先行一步,你千万要耐得住寂寞,等我与你汇合。”

夏芳菲看惯了甘从汝那贱、人样,冷不丁地看他这么郑重其事,反而有些无所适从,只是,他这话,实在不中听,“五郎放心,芳菲绝对耐得住寂寞。”说完,看见甘从汝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又想这话头是他先挑起的,如今又做这失落模样给谁看。

黄昏之时,车厢外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行人进入驿站内,在驿站内歇脚。

夏芳菲洗漱之后,依旧惦记着那笔农具支出,便在甘从汝沐浴时,问了张信之、杨念之,谁知这二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那五郎是怎么了?原本好好好的,我不过在马车里略眯了一会,他就成那样了。”夏芳菲疑惑不解道。

张信之道:“五郎方才收到跟着秦少卿的武侍卫的信,莫非是跟那信有关?七娘好生跟五郎说说话,问问他是怎么了?”

夏芳菲犹豫着不肯问,心里巴不得甘从汝赶紧走,免得这一路上要跟他在狭窄的车厢里面对面,回到房中,又看甘从汝还在看兵书,轻声劝道:“五郎,快些歇着吧。”

甘从汝浑不在意地道:“七娘先睡吧,我迟些再睡。”

夏芳菲有意打了个哈欠,也觉二人貌合神离地同床共枕,委实尴尬,于是便在床里躺下,先是放缓了呼吸装睡,随后等了小半个时辰,见那狗还在看书,倦意袭来,便当真睡着了。

甘从汝轻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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