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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那群人都是胡人,拉人下马的活计做的娴熟,长广王世子自小娇生惯养,基本上没有吃什么苦头,就是骑射也不过是花花架子,在自家里练着好看罢了。实战之中根本就比不得那些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镇兵。
世子今日是前来娶妇,并没有带上兵器,被这么一冲,顿时手慌脚乱,队伍霎时被冲散,一个人高马大的羌人冲到面前,伸手一抓,和拎小鸡似的把世子给从一匹马上给拎到另外一匹马上。
然后带着这么一个“俘虏”,众人口中呼啸和草原上套牛羊似的一股风跑了。
只剩下惊慌失措四处逃奔的奴婢和新妇的马车孤零零的在那里。
夜黑路长不利于行路,两家过了两个多时辰之后才知晓,长广王得知之后,惊恐交加,贺内干那个煞星还在晋阳,也不知道是谁做下这等事情。
长广王连夜叫人去告知京兆尹,让京兆尹赶快派人来寻找,谁知道京兆尹一本正经的让人去讯问那些同去的奴仆,世子最近是否和人结怨等等,让长广王光火。
京兆尹面对长广王的怒火,斯条慢理的解释道,“此乃某份内之事,至于派人寻拿,那需问明白才是。”
李家嫁女儿,遇上障车,听到自家女儿没事,全家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世子被人掳去了脸上都有些精彩。
这闹了一宿,两家不得安宁。
等到了天亮,世子自己回来了。那些野蛮胡人听着都不是洛阳一代的,像是从北面草原那一块的人,那些人也没把他怎么样,不过是随意带到一个地方,将他一丢,又一阵风似的跑了,连句话也没留,更没有给他留下马匹火把等物。
世子只能靠着自己两条腿一路走回来,形容自然是狼狈不堪,让人瞅了去更是颜面扫地。
这事儿在洛阳里瞬时就流传起来,羞的长广王一家都不敢出来走动。
在朝中掌事的少年京畿大都督听闻之后,特意遣人前去慰问,这下事情更是吸引了许多人去瞧热闹。
要是不声不响,也最多一会儿就过去了,可是有权贵来问,只能是越来越凶,脸越丢越大。
此事京兆尹也派人去查,不过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种关于贵人的消息在洛阳之中最是流行,尤其这种成婚世子被掳,最后自己狼狈不堪走回来的事情。
新妇无事,新郎倒是吃了个大亏,这不免让人猜测连连。
贺霖关于这事情都听了一耳朵,外头其实也有人看的出来,当年贺内干一个劲的跑长广王王府,恐怕打的就是让长广王王府家郎君做女婿的打算。
如今世子和赵郡李氏结亲,贺内干瞧着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笑话。可是除了这么一遭,也没有人敢给长广王打抱不平。
元氏皇室的威信大不如从前,甚至还有和贺家交好的小娘子拿着这事当笑话给贺霖说。
“如今外头关于那位世子的事情都传的到处都是。”小娘子们到贺家作客,叽叽喳喳的说的欢快。
“可不是?听说是那个世子自己一步一步走回来的!”说这话的小娘子满脸的幸灾乐祸一点都不掩饰,“瞧瞧,瞧瞧,这些个大王,以前总是对着我们镇户家的横挑鼻子竖挑眼,恨不得让我们立刻滚出洛阳似的。”说着小姑娘抬起袖子来咯咯笑得清脆,“如今,这脸可丢的大发了!”
土鳖自然是和土鳖说的来,世家那种偶尔来往还行,来多了不管对双方都是一件痛苦事情。
如今在贺霖面前说这些话的,都是和贺内干一样,从六镇混出头的那些将军们的女眷。
贺霖让侍女将甘酪奉上来,方才小姑娘们说的太过激动,这会应该口渴了。
“娜古,你说大快人心不?”小娘子们瞅着贺霖浅笑不说话,反过来问她,“长广王那样可不是让人狠狠出了一口气。”
贺霖抿着嘴笑,这种事情她还真的不太好表态。
“这种事情……”她想了想,“或许长广王世子疏于骑射罢?”
说到这里,姑娘们笑得更欢畅了,笑声从垂下的竹帘飘出去,站在屋外都能听得到,笑不露齿什么的在这些草原上长大的小娘子身上只能是幻想了。
“娜古说的甚好呢,这世子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长得好看有甚太大的用?我们这里又不是南人那般,风行男子作妇人姿态,走几步路还喘气不来!”
这么一句话立刻赢得其他人的赞同。
贺霖不想话题老是在长广王世子大晚上的被人掳走,只能自己一拐一拐的走回家上面打转转。
“说到南人。”贺霖立即抖擞起精神,“最近家中正好来了一批南边的工匠,善于做妇人首饰,我看过那手艺真是一等一的好,做出的那些鹿首步摇,当真是好。”说着,她赶紧让人将那些首饰给拿上来,和一群小娘子共同欣赏。
北朝和南朝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北朝觉得南朝一群只晓得玄谈,南朝看北朝都是一群胡虏,但南北还是来往频繁,多有贸易。
南朝之物多精致,尤其锦帛首饰之类,深受贵妇们的喜爱。
小娘子们瞧着精致的首饰,惊叹连连,时不时拿起来试戴一下,贺霖见状连忙让人将铜镜拿上,反正都试戴了,那就让这群小姑娘们更高兴点吧。
贺内干远在晋阳,但洛阳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乎自家的事情是一定要知道的。他知晓长广王世子在昏礼上除了这么一个大丑,顿时几月来的愤懑之情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声称好。
这事一定不是崔氏做的,但不管哪个做的反正都是合他的心意。
贺内干高兴了,自然有人不高兴的。
长广王府里一片死气沉沉,丝毫看不出半点新娶妇的样子。
长广王世子在家躲了三日,三日后不得不出来招待前来的宾客,可是那些宾客一个个欲言又止,嘴里说着其他无关的事情,眼神一个个飘忽不定,看得他心中光火。
这一日,世子送走宾客,走到长广王居住的书房中,跪在地衣上。
“阿爷!”世子直直跪在那里,双目含泪声音哽咽。
而长广王也是老泪纵横,“造孽,我们这一支到底是招惹了什么神鬼!竟然惹来这样的羞辱!”
“阿爷,此事怕是贺内干指使人所为!他本来就是怀朔镇的一介镇户,手下兵将也多为胡人,而且,和阿爷有嫌隙的,放眼洛阳又有几人!”
此事世子思来想去,也便只有贺内干一人了。贺内干人在晋阳不错,可是洛阳里会没有他的属下听命行事吗?
“就算真是他,又能如何?”长广王摇摇头,他们手中无权无兵,不过就是洛阳普通宗室罢了,还能将贺内干怎么样?
“儿不甘心,遭受如此折辱……”世子跪在那里,双手握拳,“士可杀不可辱,如此行事……”
说到此处,简直哽咽难言。
长广王望着长子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高澄干过这么一回事儿,他基友的妹妹被一个世家妹纸给三了,被老公休回家扶正小三儿。他知道之后,先给基友妹妹找了一个比前夫更加高大上的老公嫁了,他亲自出席婚礼给基友妹妹撑脸面,然后……然后他自己去勾*引三儿,给渣男戴绿帽来羞辱渣男。挖鼻……
第72章 琉璃1
长广王一家很是夹起尾巴了一段时间;本来此事算起来,他们才是占理的一方。可是如今倒是被人看了好大的笑话。
长广王将这事情的罪魁祸首都算到了贺内干身上,贺内干人在晋阳;但他人在晋阳;在洛阳还是有那么几个手下人;更是留个几队人来护家。说起来这么看起来;还真的有可能是他指使的;不过是和不是都没那么重要了。
如今谁还没事儿打抱不平,把自己给送上去给人抽啊。
这事情;长广王一家哪怕是受了委屈,那也只有麻烦他们自己先受着了。
李桓袖手看了一会长广王家的笑话;他和李诨不同。李诨对天子和那些元氏宗室恭恭敬敬,表面上的功夫做得十足。李桓心里并不见一家没落下去的源氏,对着那位天子也是不过那样,最近他进入朝中,惩治了几个贪墨的臣子,这几个臣子,有些是原先的旧臣一系,有些是他父亲手下人,两边各打五十大板,谁也别埋怨偏袒哪一方。
北朝贪墨之风从变乱之前便十分浓厚,到了如今更是厉害。不是没有御史提过,只是这里头有许多人乃是跟随李诨一同起事的鲜卑将领,李诨进入洛阳主政之后,掌控宫廷御军和洛阳这一代军队的将领全部是他麾下的人,其中有些位置是肥的流油,那些将领原先也不过是镇户,眼皮子浅的很,见着金银珠宝和那些锦帛恨不得都拢到怀里去,贪墨里算起来起事最凶的就是那些跟随李诨的“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