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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李桓的所作所为,她心里一股火窝着,他几乎是油盐不进的那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面。至于她是怎么想的,他好像不怎么关心。
尤其还是……想起那天他一边对着自己上下其手一边说的近乎是猥亵的话,她恨不得自己就没见过这个人。
“你还是去看看,大娘。”崔氏沉默了一会说道,“这事情说起来的确是他不好,如今木已成舟,又能如何?”
贺霖坐在崔氏身旁,看着手上修剪整齐的指甲并不说话。
“他应该好的差不多了吧。”贺霖长吁出一口气,“那还要我去作甚。”
“大娘,莫要任性了。”崔氏摇摇头,说道。
“你和他最好还是将话说清楚,日后你要和他过一生,难道也要如此?”
崔氏这话听得贺霖想笑,崔氏自己还不是和贺内干这么半辈子过来了,崔氏看不上贺内干,甚至从骨子里就讨厌,贺霖在一旁是看得一清二楚。
如今这话只是让她想笑。
不过她没有笑出来,她点了点头,“好。”
见李桓,贺霖并没有把自己收拾一番,平日里在家中是什么样子,到了他面前还是什么样子。
因为李桓伤的是头,需要静养,因此他住的院子比较偏远一点。
她人还在院子外,守在门口的奴仆便连忙一溜烟的跑进去将她来的消息告知李桓。
李桓这些天好了些,原本一个人郁郁寡欢的坐在榻上,听到贺霖来,眼前立刻一亮,“她真的来了?”
“奴哪里敢骗世子,大娘子是真的来了!”如今这两家要结亲的事,上上下下都知道,奴婢们也懂的如何行事。
李桓立刻就从榻上跳起来,“去!把那件袍子拿来!”他向来喜欢穿绯色的袍子,可是拿到手里才想起来他伤口刚刚结痂,穿绯色袍子是不是会显得自己脸上的伤口太过吓人,又让人换了一件。
等到贺霖都走到院子里了,他还在慌慌张张的让人给他将蹀躞带系上。
贺霖走到门口,见着从里头窜出来的家仆,面上有些不自然。
“大娘子,世子请您进去呢。”家仆说道。
贺霖站了会,她又想起那天李桓说的话来,转身就走,连门都不进了。
“大娘子!”家仆没想到贺霖今日转身就走,连忙唤道。
里面李桓对着铜镜,慌张着往自己面上傅粉,男子傅粉乃是南朝那边的风俗,李桓向来自持肤白貌美,即使不傅粉一样肤白如玉,如今他正用这些粉遮盖起自己面上的伤口。
听到外面家仆惊讶的一声,他手里的粉盒便掉落在地上,名贵的莲花粉盒被打翻在地,里面的粉英立刻扑了一地。
他立刻从茵蓐上起来,一把拉开门。
“娜古!”
他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少女停了停,然后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往前走。
李桓顾不上还有其他人在场,上前去一把拉起她的手就往屋里拖。
“世子,你这是——”前来服侍的也是贺家的奴仆,见着李桓如此作为,一个个吓得呆若木鸡,还有些人反应过来上前阻止,结果被李桓一瞪,站在原地再也不敢上前。
“你又要做甚么?”贺霖的手腕被他紧紧攥住,即使不疼也挣不开。
她被扯进屋子里,李桓一脚就把敞开的们给踹了回去。
门口放着一面屏风,屋子里发生甚么,门外根本就瞧不出来。
“你——”贺霖刚要甩开他的手,她回头望见李桓面上的伤口一怔,他的额角有一道已经结痂了的伤口,伤口上一覆盖着一层血痂看着格外可怖,嘴角处也有一处很大的淤青。
她是听说了李诨当着贺内干的面差点把李桓打死的事情,不过她觉得是事情传到她耳朵里变严重了而已,到底是自己的长子,那里会真的下狠手打?恐怕就是打一打做个样子。
可是看着李桓面上这伤口,真的……
他脸上还傅了一半的粉,可能是太匆忙下手乱七八槽的,伤口上盖着粉,看起来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滑稽了。
“这——”贺霖指着李桓好久说不出话来,自从到了洛阳她就没见到李桓如此的狼狈过。
过了好一会,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你兄兄打的?”
“心疼我了没有?”李桓原先想着不要让贺霖瞧见他这幅狼狈样子,但是瞧着她盯着自己,还是别别扭扭的给她看,等到她问起,心里头更是抹了蜜一样的甜。
“你——”贺霖简直被李桓的不要脸给吓着了,“谁心疼你,你这样是自作自受。姑父打你,你不知道跑,成了眼下这样能够怪谁?”
“兄兄打我,打的我快死了……”李桓伸手去捏她掌心,被贺霖躲开,不让他继续碰她。
这话里活似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撒娇,要是以前贺霖会安慰他,可是到了眼下,安慰的话她是半句都说不出口。闹成这样难道真的不是李桓他自找的么?
“你站着让他打了?”贺霖问道。
“跪着的。”李桓说着小心翼翼的看着她,她不像以前那样对他和颜悦色,反而好像恨不得立刻就走。
贺霖呼出一口气低下头,李诨打儿子已经不是一回两回,哪怕李桓已经长到这么大了,依然是几天一回打。
她以前就不好说什么,只能让贺内干去稍微提醒一下,毕竟李桓都这么大了,再打他已经说不过去。
可是如今……如今……她没办法对他说疼不疼了。
“你脸上的是甚?粉?”贺霖瞧见李桓肤色都不匀均,那边铜镜镜台下面还有一盒打翻了的粉盒,贺霖有些奇怪,李桓并不好男子傅粉,没事儿往自己脸上傅粉做什么。
“我脸上有伤口,不好看,怕你看着不喜欢。”李桓说道。
听到这里,贺霖真心不知道是要气还是要笑了。
“一个男子,没事傅粉作甚?南朝那些男子脸上傅粉做妇人姿态不是你最讨厌的么?”贺霖一见到男人脸上擦粉便浑身鸡皮疙瘩起来,是男人就该有个男人有的样子。
“反正你脸也是肿的,傅粉不傅粉也没区别。”贺霖一句话捅到他心口上。
李桓向来以自己的容貌为傲,的确他长得也十分好。可是这会脸被打肿了,还被说傅粉了也没用,说这话的还是他一直心仪的人,顿时有些萎靡起来。
贺霖瞧见他好似没了力气似的,坐在那里,呆呆看着她。
这些时间,贺霖简直怕了他,整个人都和过去完全不同了。说话也好,做出来的事情也好,都让她觉得心惊肉跳。偏偏他还觉得理所当然,自己没有半点错。
这一餐饱打,她觉得李桓怕是白受了,他自己错在那里,根本就没有意识到。
罢了,事到如今,她也不指望了。
“再过几日便是新年大朝会了。”贺霖看着他唇上没有多少血色,“按照惯例,你和姑父都得去朝拜皇帝,你不想到时候让人还看见你脸肿?”
“看了就看了,反正现在谁不知道我经常被兄兄打,再被笑也就那样了。”李桓说道,他低下头手指刮着自己的手背。
贺霖沉默下来,“让人给你将面上的粉洗了吧。这东西擦了没多少好处。”此时贵妇人用的粉都是铅粉,她记得这东西有毒,不能用多了。
“好,你说让我擦,那我就擦掉。”李桓点头。
说着就拍手让外头候着的家仆进来。
家仆们在外头可算是等的心惊胆战,这位郎君性情不定,喜怒无常,方才还在笑,这一下就能勃然大怒,端得是难伺候的很。
方才大娘子给他拉进去,一群人的心头提到了喉咙口,还有人见着不对要去搬救兵的。
一般人不会做这事儿,但是这位世子他压根就不是什么一般人,谁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听到里头传来掌声,也没听见什么厮打的声响,一群人的心才有落回了肚子里。
李桓让家仆打来热水,自己拿着家仆绞好的帕子,望着贺霖,目光里含着一丝期盼。
贺霖肯来看他已经是不错了,哪里可能给他做这个。
“你这么大了,有手有脚,自己擦。”贺霖一看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立刻开口拒绝。
“可是我擦不好。”李桓道,话语里竟然还带着些许委屈。
“那边有铜镜!”她这会从榻上站起来,自己将履套上走了出去。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她会忍不住把水给泼在他头上。
很快便到了新年,李桓也从贺内干家中回到了晋王府,贺内干是生怕李诨再打儿子,如今这伤才好,要是来一餐打,谁知道会打成什么样子。
李诨对着大舅子贺内干不好意思说道,“阿惠儿一嘴硬,我在火头上就不小心打重了。”
李诨对其他儿子也不打他们,但是对着李桓却是常常打的头破血流,甚至连张好脸都没给儿子留,让他鼻青脸肿着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