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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老太太恩了一声,隔了许久才说:“外面乱,一年给你四百块的钱,是让你用来吃饭穿衣用的,不要拿钱做坏事。”
盛血莲再次磕头。
一年四百块的生活费可谓是不少的数目了,各大帅府当兵的上等兵,一个月也不过只有七块钱,一年不吃不喝,才只有不到一百块。怕是盛血莲的老师,一年的薪酬也没这个数目。
这些钱都是盛老太太攒下的体己,孙儿能够去京城念书,当祖母的尽管不喜欢这个孙子,却也觉得高兴。
盛血莲第二天便离开了,一路朝北,风餐露宿,直抵京城。
来到京城的盛血莲大开眼界,见到了不少他平时想也不敢想的人和事,同学们来自五湖四海,既有世家大族出身的豪门贵子,也有小户人家出来的天才神童。
盛血莲手中有钱,使得也散漫,很快就结交了不少的朋友,来到了这里,他才知道,之前的见识是多么的浅薄。
这是全国最高等的学府,教书的都是鸿学大儒,天下闻名的人,和盛血莲的老家小地方不可同日而语。
这里也有着许多团社,盛血莲加入了很多,京城乱了这么些年,各种奇形怪状的学说都涌现了出来,盛血莲觉得新鲜,他一口气买了十八种不同的杂志,但看来看去,还是其中的一个吸引了他。
那是一份描述未来美好世界的杂志,它对现状深恶痛绝,并且呼吁众位有识青年为未来之美好而奋斗。
盛血莲买了许多本这个杂志,这天,他再次去买这杂志的新刊时,才发现自己去晚了。这本书的新刊才一出来就已经被一抢而空。
盛血莲无法,只得去图书馆借阅。
盛血莲是和自己的好朋友一起去图书馆的,他走进图书馆门口的时候,看到往常空空的墙角放了一个木柄蓝布雨伞。
盛血莲皱了皱眉头,小声对一旁的同学说:“谁这么没规矩,把东西放这里?”
同学亦小声回答:“新来了一个图书管理员,这是他的东西。喏,就是他!”同学指着远处。
盛血莲顺着同学的手看去,看见了一个人。
这个场景在盛血莲以后的生命中多次的出现,甚至终生难忘,这是他第一次和“他”相遇,这个时候的盛血莲,心高气傲,目空一切。
多年后的盛血莲心灰意冷,孤独终老。
但是这幅场景,他终究不能忘记。
因为,这个人,是改变他一生的人,让他从巅峰跌落的人,是他咬牙切齿的人,却又是他在多年后,垂垂暮年,终不能释怀的人。
而现在,那个人坐在桌边,身穿着一身蓝灰色的长布袍,袍子上打着补丁,正低头看书。
那人头顶的灯光正照在他身上,使得有些昏暗的图书馆在这处并没有显得昏暗,那人的发型是时下普通的样式,有些短,却非常的黑。
当听见脚步声的时候,那人一直垂着看书的头抬了起来,朝盛血莲这边看过来。
盛血莲的目光,正好和那人对上。
那是一张美丽的面庞,皮肤白皙宛如女人,一双眼睛大而有神,异常沉静,若不是他一身男子打扮,身材高大的话,盛血莲几乎要以为这是哪家的姑娘来了这里。
盛血莲还没有走过去打招呼,那个人就先站了起来,朝着盛血莲走过来,伸出自己的手。
那是一只大手,指节分明,白皙,手掌没有茧,指缝也没有泥,这是一双不事生产的手。
那人对着盛血莲微笑,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做东子任,新来的图书管理员。”
作者有话要说:
、共事
东子任,这个名字在以后的时间里,始终缠绕着盛血莲,一开始只是难忘,然后变得寝食难安,再然后变得咬牙切齿,最后变得刻入骨髓。
然而现在,盛血莲尚且不知道这个名字,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他并没有伸手去和东子任握手,在盛血莲的心中,带着一丝高傲,他听出来东子任的口音带着浓重的楚南省的下乡口音,也觉得他的打扮,过于土气。
盛血莲只是微微朝东子任点了点头,说:“请给我梅独傲先生的最新杂志。”
东子任对于盛血莲这种高傲的态度并没有感到半丝不快,他微微笑了笑,然后就把自己手上的书递给了盛血莲:“梅先生的书太走俏了,这里已经没有了,我手上就是最后的一本了,还是找朋友借的。”
盛血莲接过书,书只翻到了一半,很明显,东子任正在看它,且没有看完。
夺人所好不是盛血莲的作风,他说:“要不你先看完好了。”
东子任哈哈一笑:“没关系,知道我为什么借给你吗?”
盛血莲没有回答,他很讨厌别人这种自问自答,这让听众看起来像个傻逼。
东子任见盛血莲没反映,有点失落,但很快又笑了起来:“因为我今天晚上,终于约到了梅独傲先生。我等一会儿就要去见真人,这本书就送给你好了!”
盛血莲一愣,随即想起这本书根本不是东子任的,是东子任朋友的,他根本没有权利来处置本书。
盛血莲说:“这书不是你的吧?”
东子任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听闻只是一笑:“没关系,我那个朋友不会介意的。”
说完,他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带着一个布包就准备离开。
盛血莲觉得一个晚上的好心情就被东子任这种莫名其妙的施舍给弄没了,他正准备也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喊:“子任哥哥,你下班啦?”
盛血莲回头,看见一个青纯漂亮的女学生,正在朝东子任打招呼。
“子任哥哥?呵……”盛血莲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这女孩子叫的还真亲热,也不知以后命运会如何。”
东子任拉着那个女学生的手离开了,外面正在下小雨,那女学生看起来十分的爱东子任,帮东子任打着伞,把大半的伞都遮在东子任的头顶,自己却被淋湿了半边身子都不觉得。
盛血莲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声,那女孩儿看起来出身不错,手上的一只镯子都抵得上东子任全身的行头了,这样一个女孩子,为什么会喜欢土气的东子任?他随即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命运以后可能不会好,太过付出爱的人,也是最容易受伤的人。不过,这有关自己什么事呢?那是东子任的事情,而东子任是谁?不过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
盛血莲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国家局势虽然动荡不安,但他却一直不愁钱花,交游广泛,并且在一次爱国运动中成为学生的领袖之一。这让本来就颇为自负的盛血莲更加骄傲。
他的思想也变得越来越激进,成为学校乃至整个京城都小有名气的人物。
盛老爷曾经因为生意的原因,来过一次京城,对盛血莲说:“年轻人,血气方刚,但做事还是老实本分的好。”
盛血莲当即反驳:“国家如此,我辈应当奋力拼搏,方能振兴民族,岂能苟安于世?为了不牵连家人,父亲回去后就宣布和儿子断绝关系吧。”
盛老爷摇头叹息,知道儿子心意已定,再也劝不回来的了。
父子二人就此分手,盛血莲怎么也没想到,下次再见父亲的时候,已经是几十年后物是人非了。
盛血莲也终于见到了梅独傲,这个传说中的领头学者,梅独傲又介绍了一些人给盛血莲认识,都是当时鸿儒,几个人相谈甚欢,盛血莲忽然想起来东子任,他便在交谈的时候问了出来:“我听说东子任也来过,怎么没见到他人呢?”
其中一位鸿儒笑着说:“他是来京城借钱的,钱借到了就回去了嘛~!”
“借钱?借什么钱?”盛血莲不解。
那名鸿儒神秘的笑了笑:“一大笔钱哦!足足两万块大洋呢!”
两万块!!盛血莲被震住了,要知道,一个普通的工人,每个月也不过六块大洋而已,不吃不喝要两百年才会有两万块大洋。就算是盛血莲这样的家庭,也一下子拿不出两万大洋的现钱。
东子任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盛血莲有些疑惑。
随即那名鸿儒就解答了他的疑惑:“东子任和他的几个朋友,组织了一些人去法国留学,但没有钱,所以大家托他过来借钱的。现在他拿了钱回去,应该是准备出国留学了吧。”
盛血莲恍然大悟,但随即又好奇起来,谁这么有钱,肯借给他们呢?
“我们哪里有?都是上海的一位善人帮他们募捐的。”
盛血莲点了点头,他知道应该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东子任了,这家伙拿了钱肯定出国留学去了,想到这里的时候,盛血莲心中感到有些遗憾。
因为这些人正在商议组建一个新的组织,他们觉得现有的政府成员太复杂,三教九流素质低下,于是希望组建一个新的组织,会员身份纯洁,以会员为基础来组建一个新的社会。
可惜,东子任不会参加这次新组织的建立了。
盛血莲心中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