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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丞昱?丞昱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这事儿?我怎么就没听明月提呀?”
“这当然……”明月提了心气儿,正待与她一唱一和,却眼见着米雅掀起竹帘,出去了,那一连串的动作,流畅自然半分都没耽误。
她怔了怔,又看了看婉盈。
婉盈倒没觉着不对,挥手示意下人们都退尽了,又喊了伶俐的小丫头重新换上热茶才又对明月道:“不用谢我,我就是不喜欢她那件衣裳。”
明月半张着嘴巴恍然大悟的样子,这才想起了一个月前在主屋里发生的事。
、宿怨
大概是一个月前了,丞昱还没有回来,有一日老太太突然把各房的女眷叫去说闲话。
大少奶奶婉盈,二少奶奶米雅,明月,三小姐,四小姐都到了。
除了大少爷房里身份最低贱的没人敢提的那一位。
老太太年岁大了,众人都好生伺候着,虽说私底下有嫌隙,大面儿上还是过得去,当给老人家面子,饭席之间也算是其乐融融。
螃蟹鲜美,老鸭煲味足,一顿饭吃的大家眉开眼笑,正打算取了那翡翠麻将开局,管家福伯却来报说,前些日子订的一批上好的丝绸到了。
老太太正被各房的女眷们你一言我一语哄得高兴,挥挥手让女眷们捡着自己喜欢的挑。
江南闺秀出身的婉盈自小爱美,喜好各色的衣裳,从前还在闺阁的时候都是亲自挑选布料,然后让家人请了最好的师傅,上门裁制。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家中也任由她挥霍,从不约束。
刚嫁入沈家的时候这方面也从没有省过,谁知道仅仅一年过去,因为时局的关系,她的父亲就被罢了官,家族的势力也不似从前,再加上孩子没了,在丞文那里又失了宠,如今,这吃穿用度都不似从前。
只是老太太是知道她的,每每有这种好事还是会先想着她,然而今年来了一个米雅,身份特殊,婉盈跟着大家眼见那一批一批的绸缎被抬进来,繁华绮丽犹如天上的云霞,喜上眉梢。刚准备起身去看,就听到老太太咳了一声,缓缓的道:“丞昱前些日子托人带信,说话就要回来了,新媳妇你先挑,挑好了就叫封伯做件好看的衣裳,让丞昱瞧瞧。”
彼时,婉盈的手已经按在身边的桌面,半起身离,要站不站的样子,老太太这话好似当头一般冷水泼下来,她这会儿子是站也不是,坐也不得,尴尬至极。
偏就这时候,房间里突然没人说话,静的厉害,四姑娘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让婉盈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长幼有序,我看还是老太太您先挑罢。”米雅站起来回话,说的大方得体,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可就是这平平常常的一句话,惹得婉莹直想要找个地缝儿钻进去,那一日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
以前老太太也如此这般对她讲过,她是连推让都没有过的。
其实本也就是一桩寻常事,可是到了人心里,那么一转,就变了味儿了。
婉盈心中有怨:怎么着,就你米雅知分寸,懂进退,此时此刻是在寒碜我呢?
什么道理规矩她不管,失不得的是她自己的面子。
从此便越发的和明月走的近了。
然而如果说这只是个引子,那么今日米雅身上着的那件衣裳就更让她上火了。
那个料子,就算是化成灰,婉盈也识得,那是她挑剩下的,不情不愿施舍给丞文带进门的那个婊。子的布料,怎么就一转眼穿到她米雅的身上了?
给谁瞧呢?
商量?
商量个屁。
就凭这个,她跟她就没什么好商量的。
跟那个婊。子走的近的女人,她是一眼都不想看的。
一路货色。
明月是多有心思的一个人呀,此时怎么能看不出婉莹的想法?
低头思忖一下,她抬起脸一语双关的笑道:“姐姐,咱们何必跟那个贱的女人一般见识?大爷现在就算是再宠她又能怎么样,到如今连老太太的院门都进不去,谁认她呀。”
这句话,仿佛熨在婉莹的心上,妥帖至极。
婉盈那有些深紫的唇角微微的扬了,就好像是真的看到那个贱人被赶出沈家大门的那一天似的。
、只有一个身份
米雅的脚步直到出大房的园子才放缓。
看看天色还早,就想往花园里瞅瞅,谁知道一转身看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匆匆的过来,手里还拿了一条白色的帕子,见她回头,才以一种极低的声音唤她:“孙小姐……”
这正是晌午头秋乏袭来的时候,人们多在自己的房中休息,四下无人。
“你怎么跟出来了。”米雅问。
来人并没有再多说,而是上前两步蹲下身子拿那方帕子擦她的鞋子,小心翼翼。
米雅一惊慌忙俯身去扶她起来,可怎么拉都拉不起来她,最后一着急只得小声的说:“福妈,你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听到这话,她的手才停下,蹲在地上抬起脸,双眉紧蹙看着米雅道:“孙小姐,你这是何苦呢?”
米雅看了看四周,除了晃动的树叶子,什么动静也没有,然而她始终是不放心的,拉了福妈的手立了,然后伸手把她的手帕接到自己手里安慰的道:“福妈,我没事的。”
“可是……”
米雅抿着唇对着福妈缓缓的摇头,然后又大方的一笑:“刚刚的那些不算什么,别担心,我不会放在心上。你回去罢,好好做事,大房的这位主子也不好伺候罢。”
二人说话,始终不敢放开音量。福妈听她这么一提,先是一怔,然后猛的点头,憋足了半天的气才悄声说了句:“一天到晚,阴阳怪气。”
语气,不是没有鄙夷的。
米雅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见福妈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抿嘴一笑,道:“她心里苦,也是正常。”
大户人家的老妈子,伺候丫鬟,多是些多嘴势利的角色。特别是像沈家这样的人家,兄弟姊妹多了,男人们又成了家,娶了妾,各房之间的斗争,妻妾之间的暗涌,甚至是手足之间的嫌隙,都成为他们日常的谈资,有时候说起主子,嘴下可不留情。
福妈虽然是个好人,可是嘴也碎:“那也是她自找的。”
米雅知道她是替自己生气,拍了拍那个瘦弱的肩膀表示自己的感谢,她说:“丞昱昨日,突然差人送了南洋的瓜果给我,甚是可口,你找个时候,到我那里拿去。”
“哎呀,这怎么使得……”
“别推辞了,”米雅道:“我那里,平日只有两个不怎么亲近的丫鬟,他送了那么多,我吃不了,就坏掉了。我知道福伯是管家,好东西你肯定也见了不少,不过这就当我,对你们的一点谢意吧。”
她的话点到为止,并没有再继续下去。
福妈却都明白了,随即点头道:“好,好。不过,孙小姐,今天大夫人为什么突然发那么大脾气?”
米雅的手指轻轻拂过团扇坚硬的边沿,福妈的问话,好像触动了她哪根神经,脸上的表情突然在光线里变了一变:“哦,”她说:“可能是因为我的衣服。”
“衣服?”福妈又仔细打量了她今日这一身,顿了顿,才恍然大悟道:“这是……”
“对,这是从紫鸢姐姐那里拿的。”
“你去了梅园?”福妈的表情有些震惊,她张了张口,好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似的:“孙小姐,你这是……”
米雅没等她说完,便打断她的话,语调里多了十万分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福妈,别在叫我孙小姐了。我如今的身份是丞昱的妻子,你我之间,就只有这一层关系,从今以后,就算是在没人的地方,你也只管叫我二少奶奶,不要再让我说第二遍,你,明白了吗?”
、紫鸢
米雅送走了福妈,又绕道去了梅园,刚进园门就看到秦紫鸢呆坐在窗前,看着那株金桂傻傻的样子。
她正待要上前,突然被人从背后撞了一下,米雅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等稳住了再定睛去看时,那个圆圆滚滚的身影已经持起弹弓对准那冰裂纹的花窗射出去。
“紫鸢!”她慌忙出声提醒。
“倏——啪——”从弹弓里飞快的射出去的小石子没有如那孩子预期的那般打在玻璃上,而是正撞上了金桂略显粗壮的枝干,在树叶里弹了几下,掉落在地上。
“臭婊。子,狐狸精!”
秦紫鸢被惊动,探身出窗外,只看到米雅皱着眉头站在桂树下,老太太远方侄女的儿子,表少爷薛铭乾朝着她做了个鬼脸,拿着弹弓跑开了。
米雅看着秦紫鸢,眼神从惊讶到愤怒,又径自镇定下来。
“你没事罢。”她问米雅。
米雅摇摇头:“你呢?”
“我没事的,习惯了。”秦紫鸢道:“快进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