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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也并不知道从何解释。想了许久才道:“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见幕棠如困兽一般。”¬;
姚任浦双眉拧得死紧,行军打仗他会,出谋划策他会。可是就偏偏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样的情况:“云少对您的心思下属也是知道的,如果送您到凛尹,则该如何向绍官交代?”¬;
“请姚先生一定送我去一趟。”¬;
她这样的决绝,姚任浦并没有任何办法,只得把车子调转方向往南边的凛尹开去。¬;
进入凛尹时,天已微亮,一条护城河绕着整个偌大的凛尹城。因着是南边的城市,所以在这样的清晨中笼着一片迷迷茫茫的水雾。那样的白墙灰瓦,依水门户,倒令她无端便想起了定州,想起了父母。自从那日与他们分别后已是一年半了,而她却再也不能回去。¬;
河边几个妇人在捣着衣服,其中一个应该是新婚的小媳妇,穿了身水红的牡丹绣袄,头上挽着新髻,几缕鬓发散在颊边,生得并不十分好看,只是那样的幸福倒把她整个人衬得流光溢彩,绚丽夺目。如黛的秀眉之间满满都是喜悦,看得她不由羡慕了起来。身边只有三三两两赶早市的摊贩,货架上那还染着白露的青菜,水灵灵的,很是令人喜欢。这整个城市一片烟火人间之景,就在她的身边却好像与她无关一般。¬;
到了晚上竟下起了雨,云殊披了雨篷就要出去。姚任浦为她开了车门,她却并不上车。他抬头一看,只见雨中一辆汽车停在拐角处,后座的车窗降下一半,模模糊糊却是赵云天。姚任浦哪里能让云殊上他的车,只喊道:“少夫人,万万不可。”¬;
云殊并没有停下,依旧上了那辆车子。看着他们绝尘而去,姚任浦突然就恨起了自己。心里想着,如果云殊出了事,那他就是万死也并不能相辞。
车子行驶在雨幕中,周围静极了,连空气流动的频率听着也是这样地清晰。赵云天并不看她,只是轻轻抚着手上的玉扳指。云殊心事重重,一时也并不知道怎么开口。
赵云天领她到了‘雅园’,在湖中的‘泊心亭’落座后,他依旧微闭双眼,远处歌楼上渺茫的小曲一阵远一阵近,竟听不出唱的是什么。
云殊今天穿了件白缎的织锦旗袍,只在袖口刺了两朵幽兰,娉婷卓约的身韵倒衬了这一派的湖光水色。
赵云天睁开眼时正好见她在别着鬓发,腕上的“天锦幽莲”就这样猖狂地摊在他的眼前,一时心头是说不出的烦闷,只问她:“今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听着他的声音,云殊的心一下便紧了起来,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见她这样吞吞吐吐,他更是气结,只紧紧捏着手中的茶杯,那袅袅的热气喷在他脸上,竟令他昏昏欲睡了起来,云殊唤了他一声‘云天’,他一时没回过神来,只觉得恍惚。却见她把一个锦盒推到自己面前,上面用绸线绣着五彩祥云,即使不翻开看他也知道里面是什么,只冷着声问:“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殊紧紧捏着的手心沁上了一层薄汗:“我不要你摘天上的星星,只求你的湘军后退三十里。”
赵云天手抖了一下,杯子就这样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他突然就想起了初识她的那个晚上,那时的她也像今日这样娉婷,清新得一如清晨新生的雾气,竟让他一时便迷了心智。
看着眼前的锦盒,他觉得自己一生并没有这样可笑过,今日竟在一个女子面前输得彻彻底底:“你凭什么以为我会为了你后退三十里?”
他含笑的声音让云殊听着骨头里都生出了寒气,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坐在那里。
赵云天起身绕到她身后,那样的气场压得她快窒息,只见他附在她耳边低语:“不知道怎么回答是吗?我替你答!你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才这样对我予取予求。”
他的声音轻轻的,混着竹帘外的雨声,听着竟是那样不真切。赵云天回座后只是看着她,直看得她无所盾形,又说道:“你确实欺我太甚,这样光明正大地掐着我的喉咙。”
云殊听着实在难受,突然就觉得自己卑鄙了起来。自己今日凭什么来求他,真的就如他所说,不过是仗着他喜欢自己,而自己却无以回报他的这份情意,真真是没有资格对他说出那番话:“我今日不该来,对不住了!”
说着抓起手袋便步出了亭子。看她一人走在雨中,细雨洒在她的身上,那样摇晃着的身影让他心里生起了悲恸,竟是为了自己。当初众幕僚说黎绍铮因着她落了个一败涂地,确实是个红颜祸水,却没想到败在她身上的其实是他赵云天,就连一丝转鬟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飞蛾扑火。云殊低头走着,突然眼前就生起了一片阴影,她抬头一瞧,却是他拿着伞追了出来,看着她说道:“我要你记住黎绍铮并及不上我爱你。”
把伞送到她手中后,赵云天便跨步走进了雨中。清瘦挺拔的身影有着决然傲气,那样的人,云殊觉得自己并不配爱他或让他爱。自己不过是个在红尘中打滚的女子,早已染上了一身的俗不可耐,放不下也逃不掉,只能这样挣扎着,直至自己灰飞烟灭。¬;
第十八掌:寄语落花需自扫
自打云殊走后一个月里,黎绍铮依旧没日没夜地待在帐营中,东北军现今是四面楚歌,面临着军粮紧缺及无法及时给养的问题。由于湘军纹丝不动地拦在关口,所以众人只能是束手无策。黎绍铮见这样的情况心里难免动怒,此时坐在书案后,双眼凌厉地扫了一地的幕僚,冷着声问:“真没有任何办法了?”¬;
众人谁也不敢出声,只是低着头,都是一些自己的长辈,如今因为他,一个个风餐露宿,朝夕不保。他看着一颗心突然就软了下来,又说:“幕棠无能,连累了各位!”¬;
众幕僚一时便觉得受宠若惊,他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一派星辰锋芒,何曾像今日这样屈尊降贵与众人道歉?尧上谨上前说道:“能跟随总司令,上谨即使是赴汤蹈火也绝无二话。当下我们与其在这里做困售之斗倒不如与湘军拼上一拼。”¬;
其他人也出声附议,黎绍铮心里并还没有拿定主意,正在拿捏定夺之际,奚子俊进帐来,脸色显得极为兴奋,只对他说:“湘军今晨往后退到三十里外的青裕关。现在我军可以全线撤退了。”¬;
黎绍铮以为自己听错一时竟没有出声,直到身旁的姚任浦唤了他一声他才说:“让我想一想,你们先出去吧!”¬;
众人见他还有顾虑只能先行退出,姚任浦刚要走,他却说:“你留下,我有话要问你。”¬;
姚任浦停在他面前,只是低着头。黎绍铮看了他许久才说:“你说,为什么赵云天突然后退?”¬;
“下属并不知道?”¬;
他冷笑一声又说道:“你不知道?你送她回去的你怎么会不知道?我再问一次,赵云天为什么突然后退?”¬;
见是再也瞒不下去,姚任浦只得硬着头皮说:“少夫人中途去了趟凛尹与云少见了一面。”¬;
他听着突然就往后瘫进坐椅上,其实他早该猜到她去见了他,否则湘军怎么可能退?可是他倒没想到赵云天爱她这么深,竟然拿天下来赌。这样的爱让他怀疑起了自己,也竟对他与云殊之间没有了信心,本就是风雨飘摇的感情是否经得起这样的浪涛?¬;
而他黎绍铮竟是靠着自己的女人才求来这一身的周全,这叫他如何能接受,当下便说:“吩咐下去,不退!”¬;
见姚任浦站在那纹丝不动,他只是更加生气:“怎么?你心里不痛快?”¬;
“绍官,这是上百万东北军的生死存亡问题,并不能让您意气用事!请绍官千万别拂了少夫人的意!”¬;
黎绍铮从坐椅上站起绕到姚任浦面前,也并不动怒,只是看着他,姚任浦认为自己并没有做错,也是昂首挺胸与他平视,只听黎绍铮说:“你的意思是要我向赵云天跪地求饶?”¬;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古有勾践卧薪尝胆,下属相信绍官心中一定会有权横。”¬; 这一番肺腑之言让黎绍铮如梦初醒,姚任浦说得对,他是东北军的统帅,岂能因为个人的荣辱而置上百万士兵而不顾?只恨恨地对姚任浦说:“回去再跟你算账,让他们进来商议。”¬;
姚任浦眉眼顿时舒展开,立刻唤进帐外侯着的幕僚。¬;
众人都主张立即全线撤退,以防湘军又两边夹攻。黎绍铮却并不表态,只一直看着眼前的军事地图,幕僚们杂闹的商讨声好似一点也没入他的耳。¬;
良久才见他起身走到地图前又站了好一段时间才开口说:“我们不全线撤退,而且不能让湘军知道我们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