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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宝宝笑眯眯地点头,忽然挣脱着要下来,“我要去给妈妈挑衣服”
七七正好走过来,静渊笑着问她:“起这么早,原来是为了要打扮?”
七七粉颊微红,声音轻如蚊语:“总得好好收拾一下。”
跟着宝宝走到衣柜旁,宝宝已经把柜门打开,给母亲一件件挑着,每看好一件就问:“妈妈,这件好不好?”
“这件颜色可以吗?”
七七其实拿不定主意,只说:“你只选你最喜欢的,妈妈穿宝宝最喜欢的就好。”
宝宝也没辙了,急道:“妈妈穿每一件我都最喜欢,怎么办呢?怎么办?”
母女俩在那儿说着,静渊坐在床沿上看着,听着,心中悸动,眼眶中滚入热流。
宝宝只好奔过来,把父亲拉到衣柜旁:“爹爹来,你说,妈妈穿哪一件最好看?”
七七也看着他。
同样美丽的两双大眼睛看着他,静渊毫无招架之力,站起来走到衣柜前,想也没想,手伸向一件淡绿色的丝缎对襟薄袄,一条浅黄色牡丹暗花绫里绸裙,点缀着浅蓝色四瓣小花,衣服的袖口绣着疏落落的几朵白梅,当年她第一次去盐店街,也是穿着这么一件绣着白梅花的绿衣裳。
宝宝轻轻跳了跳,拍手道:“就这件,就这一件”
他把衣服递给她。
七七羽睫轻颤,眼里闪动着光芒,嘴角轻弯,带着一丝回忆过往时常有的微笑,嫣然动人。
他心目中还记得当年的她。
而他呢?
穿着白色的衫子,目如朗星,脸上时不时就露出一丝冷漠的神色,可那轮廓完美得无懈可击,一言一笑都会让她失神。
那个时候,她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冷酷的他今日会对她如此温存,而她,又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们心中都珍存着对方最美的样子,那么现在,也把最好的时光留下,忘记仇恨,忘记痛苦,忘记过去。只留下现在这幸福,即便不知未来如何,也要珍藏在记忆之中。
这一家照相馆的师傅是上海人,拍过大明星,省里的高官刘湘和杨森也都曾是他的客人。
其实过了这么年,七七在面对相机镜头的时候依旧还是会很紧张,只好紧紧抱着女儿,宝宝倒是很轻松,还不忘宽慰母亲:“妈妈,又不是喝药打针,你怕什么?来,笑一个”
她转过头笑给母亲看,照相师傅笑着说:“小姑娘把头转过来,喔唷,侬笑的真的好美啊”
宝宝乖乖地转过头去,七七更紧张了,上半身都变得僵硬,静渊揽着她的腰,在她耳边柔声道:“别怕,我的大美人儿不笑的时候也是漂亮的。”
热热的呼气吹拂着她的脖子,她终忍不住莞尔,静渊亦是一笑,镁光灯砰地一闪,照相师傅将这一瞬捕捉了下来。
相片中,她抱着女儿,和他并肩坐着,微微靠在他的肩头,嘴角扬起一丝矜持的笑,是个多么美的妻子,多么温柔的母亲,而他,是个幸福的丈夫,如此慈祥的父亲。
多好,这样多好。要是时光能永远停住,又该有多好?
第二卷 孽海 第二十五章 情深莫问(5)
第二十五章 情深莫问(5)
早上起了雾,屋里的陈设都泛了潮,七七每日来盐号来的早,又是最怕潮的,忙吩咐下人抹桌子、晒坐垫,自己亦到账房将重要的账目拿出来检查一遍,看是否有潮湿的痕迹。
天海井那两本宣统四年的老账,早被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了,古掌柜进来通报一日的行程安排,见她又拿着看,也不禁微笑,叹道:“大*奶,老账就别看了,看看新的吧。”
说着递给她一小本册子,是戚大年从六福堂送来的十口炭花灶的名单及人工安排。
原来静渊响应盐务局的号召,投了五十口炭花灶,又另加投了十口,送予七七。这件事两个人早商量过,七七点了点头,接过册子,并没看,只随手一放,只看着古掌柜笑道:“你说的新账,自然不是这十口还没赚钱的盐灶吧?”
古掌柜乐呵呵地道:“托东家奶奶的福,我们的香雪堂从一开始只有一个盐井,数口盐灶,如今增产扩灶,风生水起,我算了算,连着这两年新近购置的炭灶、花灶十五口,东家送的这十口,差不多在清河算是中等规模的盐号了。香雪井的盐一向是贡盐,牌子是好得没的说,如今新进了新的盐灶,东家扶持,加上政府又肯花钱帮携,我看以后定能大赚一笔。”
七七沉吟道:“若是只有香雪井一口盐井,当我的嫁妆让我吃到老倒是无妨,如今我们也好歹有了一二百长工,再怎么也不能不顾他们的生计。我们盐井依旧只有一口,至于盐灶多少,赚不赚钱,还是得靠盐卤的多少。我琢磨了一下,这二十多口新盐灶虽说确实让我们增加了些许实力,一旦盐卤不够,那可是极大的一个负累。在卤井上,你这几日多去帮我走动走动,看看黄老板的金溶井、怡生井、煜涌井、余老板的龙涌井、江源井,能不能跟我们分摊一下,我帮他们烧盐,他们给我盐卤,怎么均利只管商量。”
古掌柜连连点头,啧了一声,笑道:“东家奶奶,你心里的算计,真是笔笔清楚,句句到位,真不输于盐场的老东家们。”
七七脸红红地笑道:“你又来打趣我。”
古掌柜呵呵一笑:“我是发自内心钦佩,东家奶奶就别太谦了。”忽想起一事,问道:“东家奶奶什么时候出发?可定好日子了?”
七七笑道:“后天就走,静渊那边也有些事情要料理一番,他的事可比我的多多了。”
“那是,东家的铁厂接了盐务局的大生意,听说这二百口炭花灶的盐锅几乎全都由东家的铁厂来定制呢,我们挣的是小钱,东家挣的可是大钱。”
他说得挺高兴,七七听着却脸色微微一变,古掌柜奇道:“怎么了,大*奶,我说的不对?”
七七摇摇头,道:“我突然想起绣坊要给省长夫人送去的那个座屏,我得去盯一盯,最好走之前能完工。你先出去吧,我再休息会儿,喝杯茶就过去了。”
“是。”
屋子里潮湿,她最喜欢的一套青花茶具上都浸出了小小的水珠,朵梅和缠枝卷草线条在粒粒晶莹中流丽盛开,显得极为青翠古朴。
七七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茶碗边缘,心里道:“如今我们清河的瓦斯火日衰,盐灶和铁厂要保证生产,必然需要大量的煤炭,清河的煤都在我大哥手里,也就是在我爹手里,唯一静渊可控的运煤通道雁滩又分了一半股份给欧阳家,他铁厂用煤自然好说,我这二十几口盐灶的煤,若到紧缺之时,要么是去求我娘家帮忙,要么求夫家,如今这两家都靠不住,再加上这欧阳家在里头,若是捣乱,我可怎么办?”
父亲虽然一直反对自己涉足盐场,可也没有太过为难,念及长兄对自己的顾惜,静渊如今的千依百顺,暂时问题不大,可这欧阳家……,七七想来想去,秀眉微微蹙起,眼光变得深沉:“一定要想个办法,总得让这家人不要捣乱才好。”
半盏茶时间过去了,把账本收拾好,打算去韭菜嘴的绣坊,出到外面叫小桐,小桐过来问:“可要孙师傅把车开到门口?”
七七一面披上披肩,一面道:“不用,也就几步路,我们走去平桥就行了。”
雾沉沉的天气,阳光似乎很难穿透空气,雾水扑在面上,倒是凉凉的很舒服。在平桥码头,正巧碰到徐厚生跟着瞿掌柜在那儿看货,七七忙走上前去,向徐厚生行礼,道:“徐伯伯,多谢你相助隆昌灶。”
徐厚生微笑着点点头:“开工了没?法事做了吗?”
“已经一切妥当了,多亏了徐伯伯。”
徐厚生轻叹了口气:“也难为了你们林东家,你知不知道,以前他小时候被戚大年抱着来盐场,我们这些老辈子都不敢跟这孩子开玩笑的呢,一逗他他就会气鼓鼓的不理人,逢年过节有时候碰到,给他个红包,也就轻轻鞠一鞠躬算是还礼了。他父亲八面玲珑的一个人,生个儿子这么硬气不过那天他可不一样了,在我家宗祠以孙辈之礼行三跪九叩,以他这么高傲的性子,还真是难得,回去有没有跟你闹别扭?”
怪不得那日静渊身上有那么大的香火味,他爱面子,脸皮薄,把自尊看得比什么都重,如今为了自己要这十几根木头,竟然到别姓宗祠磕头叩拜,七七心中惊讶之余,亦终不免震动,神色倒是平静,勉强笑了笑:“既然是徐伯伯家的规矩,我们作为小辈的有求于您,自然得按照您的要求来。”
徐厚生点头道:“你们小辈懂规矩,我们老辈自然更得懂规矩。以后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你的,尽管来找,只要别嫌我老不中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