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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婉贞在圣三一堂的出现就像是一颗鞭炮,砰然炸响之后,接连引起了一串鞭炮的爆响。让佳人原本坚定的心渐渐起了波澜。程澈的话,让她想了许多。并不是拈酸吃醋之类的小女儿心态,只是突然让她意识到对于自己爱着的男子,了解的似乎太少。而这个男子,本以为已然熟悉,却突然显得如此陌生。陌生到让她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被他爱着。
在爱情中,怀疑本就是可怕的东西。但佳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她愿意相信程澜是爱她的,但却矛盾的不敢相信自己认识的那个程澜就是真实的程澜。她有些茫然,她不知所措,她在犹豫……
“真是……伤脑筋!”无奈的叹口气,翻身从床上坐起来。后天就是程渊的头七了。她无论如何都要出去一趟。这几天下来,她都是足不出户。她的乖顺似乎让家人也放松了警惕。但是她依旧不能大意。还有一天的时间,她得好好准备一番。不过——现在还是先睡觉的好。瞄了一眼床头的闹钟,钟盘上两只细细的指针已经快要重合的指向最上方的那个数字了。佳人又倒回了床上。
月还未落,晨曦却已经出现在天际。程澜起的很早,像往常一样。他正在镜子前仔细的整理者自己身上的西装。他,已经很久没有穿过这样的衣服了。自从那场火灾之后,他就一直是着长衫,开始时是下意识的选择了下摆宽大的长衫来遮掩自己不再强健的双腿,后来倒是爱上了这种充满闲适、包容的衣衫。
他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脱下它,但是今天早上他却很自然的换下了它,虽也不舍但却利落。经了一夜,他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他也已经做出了选择,虽然是被逼的选择,但是他被逼的心甘情愿,亦或者他的心里一直都没有熄灭这样的渴望。而程渊的亡故与齐天纪的出现,更像是一根导火索,点燃了他心底的渴望。
不,或许现在该在称他为“祁天纪”了。程澜细心的理好裤腿上的褶皱,静静的看着镜中的自己,没有笑。这几日他让秦叔去买了许多旧的、新的报纸。对于这个男人了解的越多,他的心就越发的躁动。这种不安不是恐惧、非关担忧,而是一种久违的兴奋,一种棋逢对手,渴望着厮杀一番的临战前的兴奋。
也许他该感谢这个男人,因为是他的出现,让他最终下定了决心!上海滩的影业霸主,摩登绅士,情人如云,背景神秘——这一切的一切使他即使是在这藏龙卧虎的上海滩也成为了一颗耀眼的星。对于他背景的模糊猜测让他能隐隐的感觉到他是冲着程家来的,虽不知其原因到底为何,但有些仇他会记在心里,然后慢慢和他下这场棋。
他知道婚礼上的事不可能会是结束,它更像是一个开始。但是那样轻易的利用人剥夺他人的生命,他绝不接受。秦婉贞那日开枪的对象是佳人,虽然阴错阳差的让程渊送了命,但说到底是杀给他看的。想要就这样让他崩溃?那也真是想得太天真了。
程澜的唇角抿得很紧,嘴角上挑,一个古怪的笑容出现在镜中人的脸上。秦中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这幅光景,他怔了一怔手中的粥差点洒了出来。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少爷的脸上露出如此的神情了。还有那玄色的西装,若是不仔细看,他还真有种时光倒流,回到过去的错觉。但是轮椅扶手闪烁着白亮的光,正在明白的告诉他——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叔——怎么样?”声音依旧沙哑,却在低沉之中带上了某种蛊惑的味道,就连说话人嘴角的笑意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哦,哦,挺好的啊。”秦中把早饭摆放在桌上,呐呐的应声,心里却又是一惊,这语调、那神情,少爷他真的像是回到了九年前的样子。难道……那个少爷真的要回来了?他的心里突然间生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还是不需要回答的问句。秦中的心里有瞬间的茫然。其实早几年的时候他一向都是希望着少爷可以回到过去的样子,不是吗?但现在,为什么他却有些不能接受呢?是变得太快了吗?他想不出个所以然。
“秦叔??”程澜咬了口包子,奇怪的看着摇头又皱眉的秦中,“你不吃吗?”
“哦,吃,吃。”秦中闻声抓起一个包子送进了嘴里,神色却依旧有些魂游天外。
程澜眨了眨眼,多少明白是自己的变化把秦叔弄成这样的,心中不禁莞尔。
吃罢早饭,程澜就出了门。华夏医院离他住的地方不算近也算不得远,他一路上都在思考,不觉间就已经到了。秦中找了个医院的强壮护工帮着一起将程澜的轮椅抬上了楼,时间刚好是九点多。程老爷住的单人病房,在走廊的尽头处,程澜在门口处停了下来,示意秦中留在外面后,正要推门进入,门却从里面被拉开了。迎面出来的人头发蓬乱,眼神迷蒙,手里拎了暖水瓶,看样子是正要去打开水。
四目相对,两人都愣在了原地。程澜是没话说,苏锦绣却是瞪大了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略微有些肿胀的眼皮下,目光在一瞬的诧异后转成了程澜意料之中的憎恨。失去理性的女人无论出现在什么时候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程澜心里暗自叫苦,面在上却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轻轻抬手按了按自己额角快要愈合的伤口,说了句:“是‘他’要见‘我’。”
苏锦绣起初没听太懂,过了一阵儿,才诧异的回头望了眼屋内的病床。她微胖的身体卡在门口,没有离去的意思。程澜也不着急,闭目靠在了椅背上。反正他是“坐”着,她是站着,看谁耗得过谁。
秦中看着眼前怪异的情景,目光在程澜似乎已经睡去的脸和大太太怨愤的脸之间转来转去,终是站的更远了些,垂首研究起了自己的手指头。这气氛太过诡异,不宜插话。
“你杵在哪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打水!晚了又打不到了。”程老爷暴怒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打碎了门前诡异的宁静。老爷子身子虚弱,声音也显得中气不足,但气势犹在,惊得大太太苏锦绣一个激灵,正要迈步,却在看到程澜的轮椅时,又收住了脚步。原地停了半分钟,转身走回了屋内,在程澜面前把门紧紧的关上了。程澜睁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一连串的动作,张嘴打了个呵欠,又缓缓地闭上了眼。
约莫过了有十分钟,门又再一次打开了。苏锦绣一脸悻悻的从程澜身侧走了过去,脚下的皮鞋跟敲得水泥地面“当、当”作响。程澜睁开眼,看着眼前大开的门,发了一会儿呆,才缓缓的推动轮椅,进了屋。
程澜在进屋后熟练的将轮椅转动了一周将门轻轻阖上,然后才转动轮椅缓缓的来到了病床前。他一路行来,背挺得笔直,眼帘却是垂下的。直到在病床前停住轮椅,他才缓缓的抬起了头,对上了那双早已等在那里的浑浊的眼。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许久。程澜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的眼也一样。程远阳注视着这样的一双眼,眸中的疑虑渐渐消散,转开视线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之后,他的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明显的赞许和满意。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程远阳的儿子。对,没错,虽然只是端坐在轮椅上,身型在外衣的包裹中也略显清瘦,但是却掩不住他浑身上下充溢着的锋锐之气。
这张脸,沉静无波,他却可以看到他心中的暗潮汹涌;这眼神,曾让多少商场上的长辈老手为之心惊胆寒,看似空无一物,实则暗藏了千种心绪、万般变化。他的儿子终于回来了!
苏锦绣推门而入,脚下步步铿锵,把水壶重重的放在了床前的小柜上。一脸不甘的看着程澜。程澜却不看她,只是静静的垂下了眼。他虽恨她,但程渊的死,终归他是有责任的。
“苏、锦、绣!你不要以为能够瞒天过海!十年前祁家那小子找到你,你都干了些什么,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程远阳的话带着三分阴冷的狠——他最恨的就是有人背着他捣鬼,不管是谁。
苏锦绣闻言脸色骤变,原本因气愤而晕红的两颊此刻已是血色尽褪,连唇瓣都微微颤抖起来。她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在这时说出这样的话。这个她守了一生的秘密居然在最后的关头漏了馅儿,不,不可能!当年相关的人都走得走,死的死,不应该有人知道的啊!?她突然间意识到自己的危险处境,她的钱,她的银子金子……似乎正在离她越来越远。不,不可以!
“老……老爷……不,不是的……我……我没有……”苏锦绣急切的争辩着,一脸的慌乱无措,那样子像极了一个不会浮水的人失却了最后一根救命的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