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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听到她的回答,晨述过了许久道:“是不是因为那天我对你做的事?如果真是这个原因,就请你忘记吧,我答应你永远都不冒犯你。”
紫衣黑白冽然的眼眸静静望着眼前这个男人,“和你没有关系,只是…我和璞渝要结婚了。”
晨述忽然打了个寒噤,然而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怎么决定得这么仓促?”
他神情的骤变没有逃过紫衣的眼睛,处变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这就是郁晨述,无论他是否为自己动过心,这似乎都没有真正影响到他的情绪,果然是她自作多情了。
一路沉默,他临走时讲了一句思考良久的话:“我尊重你的决定,但若有一天你想回来,它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着,等你回来——只要它在,无论何时。”
半个月过去了,有一天晨述在外面吃饭走到附近的一条街,不知为什么,有一种奇异的预感,他飞奔到紫衣家,人去楼空,这
时候她已搬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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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落平沙,烟笼寒水,古垒鸣笳声断。青山隐隐,败叶萧萧,天际暝鸦零乱。楼上黄昏,片帆千里归程,年华将晚。望碧云空暮,佳人何处?梦魂俱远。
忆旧游,邃馆朱扉,小园香径,尚想桃花人面。书盈锦轴,恨满金徽,难写寸心幽怨。
两地离愁,一尊芳酒凄凉,危栏倚遍。尽迟留,凭仗西风,吹干泪眼。
【第五卷: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第二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梵高名画:《星空》
因为《春愁南陌》女主角严格挑选一度造成轰动,广大电影迷都在翘首盼望这部新片,紫衣作为春愁的形象也得到许多群众的认可,事到如今不得已而为之的临阵换将,实在难以预料翌晨是否能挡住流言的狂潮。几乎是为紫衣量身的剧本,包下马场作为拍摄现场的昂贵费用,甚至是全体员工的努力与激情都付之东流。为了补充紫衣的空缺,这次演员的甄选更是煞费苦心,限制重重,不仅要找与紫衣身材样貌相似的演员,更要有紫衣的气质和演技,即使如此依旧不知后天的努力能否扭转观众先入为主的眼光,又是以挑选另一部电影女演员名义进行的海选,子琛一整天几百人看得眼花缭乱,头疼欲裂,再也看不下去了。
勉强挑出十人试镜,个个皆是明媚鲜妍的花季少女,为了这次试镜穿了最好的衣服,涂了最美的胭脂,摆出最诱人的姿态,这样倚红绕翠,烟花雁行,然而多了一个固然是锦上添花,少了一个依旧无甚遗憾。
郁晨述百般挑剔,一会儿嫌面部表情不够到位,一会儿叱责子琛的眼光,最后大发脾气,摔门而去。子琛追出去,“你还敢骂我!要不是你用人不慎我现在何需大费周章收拾这烂摊子!我告诉你,祝紫衣进公司时是签过合同,现在她这样撂挑子我们完全可以告她!”
晨述冷笑道:“瞧你那副样子,我就不信偌大天下人才济济少了她祝紫衣真能塌下天来!”
子琛道:“你别跟我来避重就轻这一套,其实我有什么不知道你不过就是袒护着她!”
晨述笑道:“奇了怪了,她祝紫衣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袒护她?我不过是不想叫人说翌晨要靠官司纠纷做噱头吸引观众。”
“那么,祝紫衣为什么要离开翌晨?晨述,我们相交十余年,你的心事必定瞒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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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紫衣——(不,是意卿)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其实她在心理上也难以摆脱“祝紫衣”这个名字,去街上买菜,做饭,有空又是忙着去找工作,继续为一份月薪二三十块钱的工作到处碰壁,这种艰难的感受更胜于往昔,冷漠质疑的老板,冷嘲热讽的员工,一份形同鸡肋的工作,最后仍是将她拒之门外,她开始将目标定在偏远的郊区。
忙碌时还没空去想这些,可是有时候她坐在电车上,坐在后排单座恍恍的阳光中她就会情不自禁地回想那些在翌晨的日子,《灞陵芳草》竣摄后她曾看过后期剪辑,舞台上的她是多么美丽,水银灯下的生活是多么美妙!如今想起竟如同梦一般,她以前听有个同事说表演欲是一种瘾,尤
其是女主角一旦有机会站在舞台中心就会迷恋那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感觉,以至于难以融入平凡人的生活。所以只要并非不得已,女主角绝少会中途退出。
那么她能吗?因为生活在复杂的家庭,从小在母亲的心不在焉与父亲的三心二意中长大,又因为庶出的身份,活在众人质疑中。她想要证明自我的决心应当比很多正常家庭受到父母关爱的孩子都要强烈许多,看过世间星辰璀璨,万紫千红,更重要的是,舞台能带给她一份奇异的来自四面八方彻底的尊重,她真的能过回正常人的生活吗?
她为什么会如此轻易放弃?她的思绪一触到那个令她深深痛苦的原因即刻将思路跳到别处,郁晨述说过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回去…但她的自尊心绝无可能容许她这样做。离开,已是她最好的结局。
以前看电影与剧本还有一种快感,因为戏剧性将无重大事件发生的时间仅仅交代以一行简短的文字:“一个月后”“三年后”等,可现实的生命却只能一日一日地挨,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命运为你埋下的伏笔以及那些应当匆匆交代的生命机械的磨蚀。
数十年后她在他心中会是怎样?总会有一些印象吧,毕竟她留下一个如此怅惘的惊鸿一瞥的背影,在郁晨述阅人无数的女人史中她该是占有一些地位的吧,男人都是有些贱性的,数年彼此厌倦的同居往往远不及一个来不及造成失望还未研究深刻的神秘女人。
璞渝跑单帮带回来的一些东西在衢南都算是紧俏物资,原本赚来积攒的那笔可观的差价被璞渝在赌桌上输个精光,曾家家教甚严,曾老先生若是知道此事势必是要家法伺候。
曾老太太心疼儿子将此事瞒了下来,当然除了怪罪儿子更多迁怒到紫衣身上去了,认为是她带坏了璞渝,她更是有冤无处诉。璞渝为了使母亲息怒,把烟丝和丝袜都拿出来孝敬父母,各色物什都让他们转赠亲眷,而剩下的一些过年过节就送给他那帮酒肉朋友,紫衣很看不惯他那少爷做派,他是出手大方惯了,丝毫不觉自己的举动在如此兵荒马乱的乱世是惊心肉跳的奢侈,他找了一两次工作,都只做了十天半个月,只是应付她以及向她积极证明自己不是做这些琐碎小事的料。他再也没有向她提到工作这个话题,也再没有跑单帮的意向,当初支持着他毅然离家独立自力更生的决心和冒险乐趣已不复存在,他不断向她描述跑单帮路途上的惊险与混乱,意在提示她,自己更愿意做个因循守旧呆在家中靠着祖产过日子的大少爷。
就这样他与紫衣的矛盾变得越来越不可调和,逐渐地,两人已走在不同的路上。
自从离开翌晨她与琪芳的关系又像以前那么好,一次她到顾家听顾太太说琪芳正在说一门亲事,这个人的家境很不错,衢南的风气不比从前了,就连顾家这样古板的家庭也赞成自由恋爱。
琪芳并没有提出让紫衣看看这个人怎么样,紫衣偶然跟璞渝提起这个人,璞渝很诧异:“顾琪芳要嫁给他?”然后吞吞吐吐地说这个人是他朋友赌场上认识的,据说赌品不是很好,偶尔还往堂子里走走。
紫衣听他局促的口气有些明白了,他又出去赌了。
她当天约了琪芳出来,把璞渝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她,琪芳不知怎的有些反感的样子,其实两个人的交往已经有一段时日,彼此都有了意思,双方父母对这门亲事皆是欣然,若是不出意外很快就要订婚。
最初琪芳也是各种不满意那个人,觉得纨绔子弟味太重,对自己不够体贴,还不够高看着不够顺眼。然而这些嫌弃只能放在她心里,不能由别人说出来…而且那个人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他家境殷实;父亲还是某家洋行的经理。
紫衣问:“他爱你吗?你觉得你们性格合得来吗?”
琪芳生气了:“祝紫衣,你以为我今年几岁?我已经二十五岁了!我家境一般,长相平凡,我不像你还有很多机会遇到好男人,就算你要离开曾璞渝,照样会有大把的男人排队追你!我心里的苦你到底明不明白?!”说着说着她眼角浮现隐隐泪光,从那以后她们再也没有见面,但琪芳的亲事还是吹了,是璞渝告诉她的,琪芳知道真相的当晚就退了婚,那一晚那个男人在赌场输了一个晚上,直到输掉身上最后一分钱。
在那一刻紫衣知道她再度失去琪芳了,事实上在顾琪芳的心底的确将这一笔账狠狠记在紫衣身上,她知道自己不会做什么,她就是要默默的恨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