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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简挑了一下眉,没想到这个老人家深居简出,也这么消息灵通。
“家父看清国内形势,不想再徒留在这样的位置上。”
景深点点头,又问:“此后前程,你们可有想过?”
闻言,景悦不由的看了汪简一眼,只听他道:“天下之大,自有去处。过两日,我们还要赶回北平,听听上人的意思。”
景悦心底叹了口气,刚从北面赶回南面,又得马不停蹄的回去。
“爷爷,这次我们过来除了看看你之外,还为了另一件事而来。”
景深了然一笑,道:“你定是为了仁谦的事情了。”
景悦点点头,“什么都瞒不了您。”
景深起身,负手立于树下,半晌才道:“你呀,凡事都太过为他人着想。你弟弟的婚事,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哪怕他求了你,你抹不开面子,也不能答应。因为你根本应承不了他什么。人各有命,自有自己的路要走。”
汪简看了景悦一眼,拉过她的手,说道:“爷爷说得对。这些日子我虽不说,可我心里却也是这么想的。仁谦是男子,要怎么做,也该由他自己定夺。”
“倒也不是我想托大,只是实在不忍他这样。爷爷,仁谦那里,你能帮的就帮一些吧,事情闹大了,大家面上也不好看。”
“恩。”
从旧居回到景公馆,景悦亲自去寻了景慷。
“哐啷”一声碎响,屋里怕是又闹翻天了。
“大少爷每日这般不吃饭,身体可怎的吃得消啊!”一个丫鬟担忧的自言自语,转身见景悦施施然走来,如遇救星般迎过来:“大小姐,您快去看看少爷吧。”
“他又不吃饭了?”
“之前少爷还肯听劝,勉强迟一些。可今早太太过来说了番话,少爷就又闹起来了。”
“你下去吧。”景悦挥挥手,示意她下去。
轻推开门,越过狼藉的地面,看向发丝凌乱的仁谦。只见他气呼呼的坐在床上,听见声响,以为是丫鬟,呵斥道:“说了不吃了!”
景悦摇摇头,抿嘴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景慷听是景悦的声音,忙回头,跑过来拉住她,殷切的道:“姐,这回你一定要帮我!”
听景慷将事情细细说了,景悦才慢慢对过味来:“表姐答应了?”
“这就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表姐这样的人,怎么会答应呢?”
景悦凝神慢慢来回踱步,心道,难道表姐当真因为她与汪简成婚一事心如死灰?
“姐,现在我才知道,当初你哪般决绝,是有道理的。”景慷其实一直不理解大姐跟母亲之间的矛盾,只觉得两人何必为了一桩婚事视家人如仇敌呢?可如今他才知道,那般决绝,那般毅然,皆是有原因的。
“这件事,我还要好好问问照初。你也快别闹了,虽然要决绝些,可也别太同你母亲置气。她好歹也是你的生母,不好如我那般的。”缓了口气,景悦又道:“这事我已同祖父提过,他自会担待些的。”
“恩。”景慷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下了。
走出景慷的院子,景悦径自去客厅挂了个电话给秦照初。
“我就知道,你定会找我。”
“……表姐,你为何会答应?”
电话那头的秦照初沉默了一会,答道:“景悦,我没有你幸运。如若这次我不答应,我不知道下次等待着我的会是谁。”
景悦心里无端的生出了一种悲凉,却不知这悲凉是为了谁。
“下回,你要改口了,记得叫我弟妹,姐姐。”她终究是叫了她一声姐姐,却是在这样的光景下。
书房
景林皱了皱眉,说道:“世樊,最近家里事情多,一时顾不上你和景悦,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爸,您还把我当客呀!”
景林笑了笑,又道:“倒也不是当客,只是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
“爸,其实我跟景悦迟些日子也要北上……”
景林摆摆手,说:“我明白,汪外长……不……亲家翁辞职隐退,如今多少人扼腕,又有多少人暗自欣喜啊?”
“祖父说,家父急流勇退,乃是正确之举。”
景林一愣,“哦?”细想一下,倒也确实如此。
国内形势不容乐观,恐怕不知何时战火起,一发不可收拾。东北一早已被日本人侵占,不知何时会南侵。这个时候辞去外长之位,不过是将这烫手山芋交给第二人罢了。
“说得是啊,如今能救中国的,也只有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爸,您没想过举家南迁吗?”
景林摇了摇头,道:“生于斯长于斯,中国积弱这么些年,就算跑到南边去了,换的了一时平安,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汪简点点头,这话也并不是毫无道理。
“这次来上海前,我同景悦去了趟天津。岳母家中打算举家南迁至香港了。”
景林眉头一跳,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两日后,汪简带着景悦离开杭州。
一到北平火车站,两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汪公馆。
刚下车,入眼处的景象却惊呆了她与他。
凌乱破败的花园,污糟邋遢的地面,这还是以往锦华的汪家官邸么?
走进大厅,见着汪道驰和汪太太坐与沙发之上,汪简忙走过去。
“父亲,母亲。”
汪道驰见汪简到了,吩咐下差去请各房出来。
“我接到你的电报,知道你们是今天到,就一直等到了今天。”
待各房到齐,汪道驰才缓缓道:“府里大部分佣人,我都已经遣散了。公馆里这幅样子,恰恰见证了那句话‘人走茶凉’。”
“父亲……”
汪道驰抬了手,示意大家别说话,“这样的情景,我一早已经预料到。官邸败了,咱们这家也散了。你们几个都在国外生活过,如今已到了出去自立门户的时候了。我与你们的母亲打算出国安享晚年。你们兄弟姐妹,就自奔前程去吧!”
身为长子的汪策带着妻儿下跪道:“父亲,这些日子,我们已经想好了。二老在外,生活起居总要人照顾。是以我跟慧芝两人打算与二位上人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汪太太本就舍不得孙儿,听说煜哥儿要跟他们一起,心里自然欣喜:“甚好!老爷,你说呢?”
“我自然也不反对。”
汪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复又低手握住叶菁的手:“父亲,我们夫妇二人打算去广州。广州是革命的发源地,我们俩都想问中国的复兴出一份力!”
“好,倒也符合你们俩的性情。”
汪太太转眼又去看汪筝,问道:“小四,你孑然一身,倒不如与我们两个老的一起出国算了。”
“妈,我不出国,我要去上海。”
汪简看了一眼汪筝,又回头与景悦对视了一眼。
“妈,我在上海住的时间虽不长,可认识的人却是我这一生都不能放下的。”
景悦忍不住看了一眼汪筝,张口问道:“这个人是冯威么?”
汪筝扭头看向景悦,点头道:“他不走,我也不走。”
“冯威,是不是就是上海纺织巨头冯前的儿子?”汪道驰对冯前还是有所耳闻的。
“是。”
汪太太忍不住问道,“你何时同他定了终身?”
“女儿与他并未定终身。可我跟他却自有一份默契在,这样一位至交好友,我又怎么舍得就此擦肩?”
“若你执意如此,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汪道驰中肯的说了一句,又转向汪简:“世樊,你呢?”
“父亲,我跟太太刚刚回来,还没想好去哪里。可是我确实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这些日子我都在上海,岳父等人也多次提过想要效仿北四行建联合储蓄会。我对于这样的事情,很有兴趣办。江浙财团若能跟北面一样,将来真打起仗来,绝对可以助一臂之力,也当儿子为救中国尽一份绵力了罢!”
“好!说得好!”汪道驰起身,拍了拍他的肩,“你有这样的抱负,为父此生足矣!”
晚间,景悦再次抱臂看向窗外。这栋华丽的洋楼,明日起将人去楼空。
“在想什么?”
景悦回神,见汪简已洗完澡出来,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白日里父亲那句‘人走茶凉’罢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不必太过悲观。对了,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景悦靠向他的胸膛,道:“无论去哪都好,只要你我同心……”
还记得那句话么?
一场浮华一场梦,多少烟云掠旧城
北平,天津,杭州,上海……座座带着浓重色彩的旧城中,无论多少旧事,烟云都会消散,慢慢融入历史的洪流中……
第51章 番外 景怡
好不容易上了车,景怡忍不住看了看身后。
一辆辆站满卫戍官兵的卡车疾驰而去,她没吭声,车子在黑夜中窜了出去。
路上很不好走,又加上昨夜大雨,坑坑洼洼坎坎坷坷,一会儿是弹坑,一会儿是泥巴。
她虽然心急如焚,却一直没有出声催促,反而是何安几次从前座回头,借着车灯光看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