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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苏子双唇颤抖,泪流满面,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见之沂掀被下床,单衣赤足,蓬头垢面地就要往外走。苏子急忙拦住,之沂也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推开,撩起帘子走了出去。苏子立刻拿着衣鞋追了出去,追到院子里,但见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立着之沂单薄枯瘦的背影。寒风吹得她摇摇欲坠,似要将她吞没。苏子心碎,此刻真不如与之沂一起死了,反倒干净。
之沂立在雪地上,冷风夹着雪花,吹得她衣袂飞舞。她如木头一般站着,望着院门——已被砌死的院门。苏子追上来,替她披上斗篷,穿上暖鞋。之沂不动,任由她穿。苏子搂住之沂的肩,道:“小姐,进去吧!”之沂不动,也不说话,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像死人一般仿佛被冰冻了。苏子吓坏了,使劲摇了摇她的身体,天哪,如此之轻,简直像被掏空了的身体。“小姐,你怎么了?小姐!小姐!醒醒啊!”摇了半天,仍然没有半点反应。苏子终于崩溃了,她跪倒在地,抱着之沂的双腿嚎啕大哭:“小姐!苏子知道你心里清楚得很,左右是过不了这一冬了!袁家的人也盼着你死,说你害死了大老爷,如今二老爷又病了,更是把帐都算到你头上。现在,大太太竟连这种事也做得出来,横竖是不给咱们活路了。小姐,苏子陪你一起死!到了阴曹地府,苏子一样服侍你,生生世世,永远服侍你!”“死?谁要死了?”之沂冷冷地出声。苏子立刻止住了哭,站起来扶住之沂,盯了她半天,见她呼吸均匀,面色不改,终于放声笑道:“哈哈,小姐,你没事?哈哈哈,你没事了!我还以为——呵呵,小姐,你可把我吓死了!呵呵呵——”一时间又哭又笑,眼泪鼻涕流了满脸。“我不死!他们要我死,我偏不死!苏子,听着,陪我,好好活着!活着!活着——”
之沂一遍一遍地大叫,空旷的院落里似乎传来了回声:“活着——”苏子含泪点头,紧紧地搂住了之沂。之沂拍了拍苏子的肩,坚定地望着她,系紧了斗篷,淡淡地道:“我们进屋去,炉子灭了,你去加炭,药打了,再给我煎一碗。”苏子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哎,我这就去!小姐,我扶你进屋。”“不用!”之沂推开了苏子的手臂,转身健步而去。苏子呆住了,愣了半晌才追了上去。从院子到卧室,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之沂竟如肋生双翅,远远地将苏子甩在身后。苏子边追边喊,唯恐之沂出事。一口气跑到了卧室门口,之沂抬手撩开了帘子,一脚跨了进去。没等跨进另一只脚,她突然口中发甜,弯腰吐出一大口紫黑色的血。跟着进来的苏子见到这情形,唬了一大跳,惊叫了声:“哎呀!”不想竟听到之沂大笑,笑得双肩颤抖:“就是它!”她指着地上的血,“哈哈哈——就是它,害得我一只脚跨进了鬼门关,死不死活不活地过了这么久。现在我把它吐出来了,我就好了!苏子,我要好了!我要好了!哈哈哈——”话音未落,人已昏厥过去,人事不省。说来也怪,人人都以为之沂这就该去了,没想到她昏迷了一天一夜之后居然醒了过来。更离奇的是,就像她说的那样,她要好了!醒来之后的之沂,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哭不笑,不看书不作诗,不皱眉不叹息,倒是很愿意服药治病。天开始下暴风雪的时候,天更冷了,之沂竟然自己下床给自己加了床被褥,又将暖炉移近了些取暖。服过药后,她突然对苏子说想吃燕窝粥,问她燕窝还有没有。燕窝当然是有的,即便大太太不给,也有以前剩下的许多,因为之沂很少要燕窝吃,所以一直没动。苏子如得珍宝,立刻忙不迭地去厨房炖燕窝粥。之沂不主动说的时候,苏子就会问她想吃点什么。她每次总是挑几样沂园里还有的东西要几样,沂园没有的,大奶奶和四小姐也会偷偷差人从后门送进来。汤菜齐全之后,她也尽量多吃两口。就这样,之沂的精神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面色也开始润泽,嘴唇也有了久违的淡红。苏子简直想对着天空大叫:“老天爷,她想活下去!她真的想活下去!究竟是什么改变了她?一定是我们老爷太太在天上看着,保佑着小姐啊!”三话分两头。袁家大少爷在天津接到四妹电报:“三姐临难,速归!”后心急如焚,不等事情处理完便立刻带着家丁回程,不巧又赶上暴风雪,火车停在半路上不能走,真要把他给急死了。想到之沂身染重病,又不知遭到怎样的灾难,以她柔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得了,也不知道现在是生是死,他的后背就一阵阵发凉,汗出沾衣。再说北京的袁家,却正在操办喜事。何来喜事?原来是纳兰家与袁家的婚事。那日,二太太拖着病体去了大太太的暖阁,第二天,大太太便回了趟娘家。之后的事,自然是水到渠成,袁府开始操办嫁女大事。谁也不知道二太太跟大太太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喜事的新娘是谁。当然,这些事,之沂和苏子是不知道的。也不等选日子了,选日不如撞日。等雪停了袁之涉赶到家的时候,他简直被吓了一跳。袁府张灯结彩,四处贴着大红喜字,简直比过年还喜庆,他实在想不出来父亲刚刚过世的袁府何来这么大的喜事。他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奔向沂园,当看见被砌死的院门时,一股烈火自他的腹中一下子蹿到了头顶。他一拳砸在那堵墙上,大叫道:“该死的,这是谁干的?沂儿,你还好吗?我是大哥哥,我回来了,你应我一声,让我知道你好不好!沂儿,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快回答我啊!”叫了许久,才隐约听见园内有了动静。之涉立刻停止了呼喊,将耳朵贴在墙上聆听。是脚步声,之沂的脚步声,错不了,听了二十年的之沂的脚步声!她还活着!谢天谢地,她还活着!之涉激动得有些失态,立刻敲墙喊道:“沂儿,是你吗?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你还好吗?”之沂将耳朵贴到墙上,眼波流转,轻轻地叫了声:“大哥哥!”之涉如获至宝,说道:“谢天谢地,还赶得及回来,你知道吗,我急得肠子都要断了!沂儿,是大哥不好,我来晚了。我根本就不该走,是我太笨,竟然没有意识到我已经是你唯一的保护伞。沂儿,你跟我说说话,告诉我你好不好?”“大哥哥,我很好!”之沂平静地答道。她没有说谎,她的确渐渐地好起来了。墙外的之涉隐隐觉得之沂的语气有些异样,但只要之沂还有一口气,他已喜不自胜了。“沂儿,你不要怕,我再也不会走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我这就叫人把这堵该死的墙拆了,给你找个好大夫。现在都说西洋大夫本事好,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不管中医西医,大哥都给你请来,花多少钱都没关系,我一定要把你的病治好。你那屋子够暖吗?要不然搬到哥哥院子里来,我将东暖阁腾出来给你和苏子住,又有你大嫂照顾,怕是比你待在这里强。好吗沂儿?”
听到这样温存的言语,怕是铁石心肠也要溶化了。之沂眼里亮晶晶的,泪水在眼眶里转了许久,硬是没有流出来。“都听大哥哥的!”之沂哽咽道。之涉立刻找了家丁来拆墙,才敲下了几块砖,却见大太太领着家人来了。
“住手!”大太太怒喝,“涉儿,谁让你回来的?天津的事根本还没完,你回来做什么?”
之涉见大太太这情景,也猜到是她下令砌的墙了,除了她也没有人敢这样做。他的怒火又一下子蹿了上来。他冷笑一声,对大太太道:“太太问我,我倒要先问问太太,怎么我一走,这沂园的门就给砌死了?砌它做甚?谁让砌的?”“我让砌的!”大太太气势高过之涉,“为的是我们大家!我这做娘的要干什么,难道还要你这儿子批准不成?”“哼!”之涉闷哼一声,道,“不错,我是您儿子。可是您也别忘了,我是袁家长房长孙。现在老太爷大老爷都不在了,我就是一家之主!没想到你竟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老太爷泉下有知,决不会就此罢休!父亲死前曾亲自把袁家交给我,我想这区区一堵墙,我还是拆得的!”以手指墙,“给我拆!”家丁们面面相觑,望望大太太,又望望大少爷。不知谁喊了一句:“听袁府主人的,拆!”众家丁立刻操起家伙,边吆喝边拆起墙来。大太太见状气极,拂袖转身而去。沂园终于重见天日。之涉又立刻差人将之沂移居到自己的院子,傍晚的时候,叫了西洋大夫史密斯来看了之沂,并给她打了一针,之沂安稳地睡下了。史密斯说,之沂只是肺部感染,并且经过她自己的调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