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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安气不打一处来,强按着怒意辩道:“你就是不想离开言亦若,所以甘心拖着一家子住在这里。”
长安看着她,倒是“嘿嘿”的笑了,“言亦若是真不错,年轻又帅气,眼看看还有些出息,我为什么要离开他,至少他能弄得到药给妈续命。”最后一句是真理,寻安被堵的无话可说,低着头玩手指。
长安笑了笑:“你要是有本事了,自己可以走自己的。我绝不会拦你的。”又嘟囔道:“都是言亦若,送你出国读书都读死了,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声音又骤然大了起来:“还愣在这儿干吗,还不快去干活!”寻安立刻跑开。
花婆婆从里间走了出来:“让寻安看看书吧,别让她干活了。”长安忙扶着花婆婆坐下,道:“我就是那么说说而已,哪儿能真叫她吃苦啊。不过她倒也争气,天生是个读书的材料,也算给咱们家争了口气,出国的钱虽是言亦若出的,生活费可是我每月寄过去的,要是她以后敢不认我,我一定杀了她,把头拧下来当球踢。”
花婆婆笑道:“你看看你,又来了。”长安在另一边坐下来,叹了一口气道:“我没得救了,就这个样子。”
花婆婆道:“也许你可以送你母亲去戒毒所或者医院。”长安笑了笑:“阮碧落喜欢死的轰轰烈烈,不喜欢安乐死。”花婆婆叹了一口气:“真的没救了?”长安道:“言亦若找的医生总能相信吧,人家说了,最多半年,随时都有可能的。想想她还那么漂亮。”花婆婆道:“我有时看她也觉得她漂亮。”
长安道:“所以我很少进去看她,看看就心酸。恐怕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才这样硬撑着保持美丽。”花婆婆道:“女人总是怀念自己最美的时候和最受宠爱的时候。”长安不语,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长安把昨天言亦若带来的糕点端了出来,问道:“外婆,我经常想着,咱们来这寨子里究竟是过了多久了?”花婆婆安详的笑了笑:“我最近也经常想以前的事情,只记得一个轮廓,具体的都记不住了。但我还记得你母亲带着你们两来的时候,寨子里的所有男人都没办法移开眼睛。
“那时你母亲刚来,也是最红的台柱子,在前面旺福街上唱戏,跳舞,不知道有多少人特意来捧场。”
长安道:“难怪她会怀念了。”
花婆婆道:“你也很红。”长安道:“曾经很红而已,您不必安慰我,我什么路数我自己知道。”
花婆婆道:“每个人的路数都是命里注定的。”长安点点头,整了整领口道:“外婆,我得走了。再不出去,台子都被年轻不懂规矩的那些舞女转走了,我吃什么?”其实她是一直有这个打算的。
眼看寻安一年一年的长大,今年十七,明年十八,等到适龄婚配的时候,虽说留过洋的高材生,但是住在寨子里,同她这个做舞女的姐姐住在一起,总是会叫人误会的,可她偏偏不喜欢寻安自己提出来。
阮寻安在一家工厂里找到了事情做,她长的漂亮,也会说话,又是留洋回来数学系的高材生,自然是当宝贝似得供起来的,她却不要,反而是要跟子聪在一个办公室里。她觉得与其跟那些眼高手低的同事一起做事,又怕处不好关系,还不如有个熟悉的人,还能说说话,也不必为了人际关系而心力交瘁。
领导肯定都顺着她的意思来,不仅是办公室重新装潢过了,而且待遇也是很好的。其实阮寻安不想自己不高兴,因为她能出来做事也不容易。言亦若在安阳有几家商号,做的越来越大,本来还想让她直接去商号帮忙的,没想到她却不肯。
言亦若在她面前一直是绅士派头十足,又没有脾气的,无奈之下只能答应。就为这件事,长安还骂过她。
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照例是子键送她到寨子里头。这会儿是寻安稍稍停顿了脚步,对他说:“我家的佣人在前头等我呢,就送到这儿吧。”子键不愿勉强她道:“哦,可以啊。”往回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我明天早上请你出来吃饭好不好?”
看到寻安点头,他才微微一笑,大步离去。看到子键已经出了七口巷,她才慢慢转过身来,向着刚才那个黑影跑去。那人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腰间鼓鼓的,一看即知是什么身份。
寻安走到他身前才停下,叫了一声:“秦爹爹。”秦慕慎“恩”了一声,寻安赶紧迎他进门。到屋里坐下,秦慕慎才吁出一口气来,对她笑了笑:“回来了,真是长大了,越来越漂亮,还叫我爹爹。”寻安一直都会记得这件事。她从小就会讨好人。这个男人可以保障她们母女三人的生活,她便心甘情愿的叫他爹爹。所以从卢野到安阳,她们母女都可以过的不错,至少安稳。
寻安了解他,依他的谨慎的性格是绝不会贸然来叙旧的,更何况,现在的时局是面上平定,暗里杀气四伏的。她一直微笑着等待。秦慕慎终于叹了口气道:“我是最后一次来了。”寻安慢慢收敛了笑意,有些讶异的盯着他,身体前倾。低哑着嗓子问道:“是谁在盯着你吗?”秦慕慎微微一笑:“他们现在还没那本事。”寻安道:“那……”秦慕慎道:“我要走了,趁还有些路数的时候。”
寻安道:“是要出国,还是要去北边的永崀。”秦慕慎笑道:“你还知道北边的永崀?”寻安勉强笑了笑:“国外的社会科都要求分析时事政治的。”
秦慕慎把盒子推给她,寻安打开一看,里面是崭新的几沓钞票。
秦慕慎笑道:“颍川军还是厉害,从敌人内部入手,真不愧是少年英才啊。”寻安的记忆里,秦慕慎一直都是深藏不露,胸有成竹的男人,这样的彷徨与喟叹,倒真的是第一回看见,不由得端坐着,细细的听他的每一句话。
秦慕慎道:“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知道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半响,又掏出了枪指了指自己,复又握在她的手上:“记住了,以后任何人问。你都要说你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我。”
寻安心里一阵凄凉,突然觉得被遗弃的孤苦感犹如沸水冲泡的白菊花,一点点的胖上来,涌进喉头,眼眶泛酸。
她问:“我还能再见到你吗?”秦慕慎还像第一次见她一样,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了笑:“有缘就会再见的。”这几乎是无望的慰籍,寻安几乎落下泪来,紧紧的抱住了那一把抢。
秦慕慎道:“好好照顾你母亲,她的药品我还是会派人送来的。你的言哥哥很有本事,不久之后你便不再需要我,也不再记得我。”
寻安跟上了他的脚步,急促的问:“你即刻就要走吗?”秦慕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门口开着二十五瓦的电灯,上头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细软。如同蒙尘的明珠,纵使华贵亦不能绽放光彩。秦慕慎在前头走,寻安在后头不紧不慢的跟着。
台阶窄而暗,昏沉的如同误入了黄泉道,寻安蓦地停住了脚步。秦慕慎听见后头没有了脚步身,顿了一顿,良久,仿佛欣慰一般安心的大步离去。七口巷外面有一辆黑色的车在等他。
第3章 人面不知何处,绿波依旧东流
寻安呆呆的回到了屋子,靠着门缓了好半响,才觉得回了一口气来,仿佛新生。半夜醒来,她听见隔壁屋子里有响声,还以为是阮碧落又犯病了。谁料,她竟然自顾自的坐在梳妆台前打扮。看到寻安亦是向她笑了笑,寻安苦笑道:“你怎么好好的大晚上不睡觉?”
碧落道:“寻安,你来看看我,我是不是老了。”母亲从没有这样温柔的叫过她,其实多数时候,碧落都是分不清她们姐妹俩的。寻安慢慢的走了过去搭住她的肩膀。碧落原来是个丰腴的美人,可是近来却瘦了不少,身体轻飘飘的,一点重量也没有。
碧落却笑了,摇了摇手里的镜子道:“其实他第一次看见我就是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时候……”她忽然不说了,半响才道:“我现在一定是又老又丑了,所以临走也不愿意来看我一眼。”
花婆婆也被惊动了,推开了门问她:“你妈妈她没事吧。”
寻安盘坐在床上笑道:“她没事,已经睡下了。”花婆婆坐在床边,一手搭在她的手上笑道:“小安,你要好好的长大。”
寻安把手覆在花婆婆的手上,笑了笑:“我会的,一定会的。”第二天一早,花婆婆方才起了身,就看见寻安已经梳妆打扮好了,便问:“平时那么忙,今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寻安一面收拾着耳环,一面笑道:“子建约了我吃早餐。”
花婆婆是一直知道他们的事的,也没多问,只是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