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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面上惶恐的表情,宋美龄松了一口气,情知张学良还是她往日认识的那个重情义的小弟。于是面色柔和下来,主动拉着他的手,说了几句关切的话,张学良很是感动,连忙安排几人上车,说是给夫人接风洗尘。
宋美龄和宋子文等人下了飞机,戴笠也想跟着下去,张学良却突然拦住他,小声说道:“雨农稍安勿躁,我有专车接你。”
戴笠眼见张学良隐晦的和自己打了个眼色,便狐疑的停下脚步,他知自己凶名在外,不敢贸然行动,于是顺从的回到机舱坐好。杨慕次一见,便也停下身,跟着他走了回来。张学良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转身追宋美龄他们去了。
不一会儿,等接宋美龄等人的车走了之后,才见到四个士兵走出来,杨慕次立即警觉的护在戴笠身前,却见那几人向戴笠敬了个礼,说道:“请戴先生解下随身武器,跟我们上车。”
戴笠一听这话心下便是“咯噔”一下,一时没有回话。而那四个士兵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径自上前便要动手,杨慕次怎会令他们如愿,出手如闪电般的夺下四人的枪械。四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这一变故发生,立时便有人警觉,偌大的停机坪上霎时便站满了士兵,黑洞洞的枪口一致对准了戴笠和杨慕次两个人。骤然应对这样的场面,杨慕次却并不惊慌,一边将戴笠护在身后,一边十二分警觉的悄悄打量着四周,看有什么可以突围的地方。
而见到这样的场面,戴笠一惊之后心下便已了然,看来自己今天还是没有逃过一劫,只是可惜了杨慕次白白跟着自己送命。他惋惜的看了一眼身前的杨慕次,说道:“把枪放下吧,这是汉卿的地盘,他不会与我为难的。就先听他们的,大局为重。”
杨慕次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戴笠的吩咐,乖乖的放下手中的枪。戴笠也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放弃反抗。那四名士兵小心翼翼的接近杨慕次,待看到他真的不再动手才敢一跃而起,拥上前来将他铐住,然后押着他们两人上了车。
半个小时后,汽车驶到一座戒备森严的公馆,士兵不由分说地把两人“请”进了地下室,关押了起来。
戴笠看了看屋子,里头准备了干净的被褥和设施完善的洗漱间,显然可见张学良并没有打算亏待他。可是他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西安,连蒋介石的面都没有见上就被关起来,那不等于是白走了一趟吗?
他拍着门叫士兵过来,可是敲了半天都没有人理他。他除了能从一个小窗子中取到干净的饭菜和饮用水,此外没有半点和外界的联系。
杨慕次心下也是着急,可是并不显现在面上,只是静静的站在一边,等待戴笠指示。看这种情形,戴笠情知自己这回是凶多吉少了,回头看了眼杨慕次,叹道:“连累你了。”
戴笠越等越慌,越等越怕。他不知道西安城中此时是兵荒马乱还是和平无事,不知道是蒋介石妥协了答应和谈还是杨虎城一怒之下逆天刺主。他更担心某天屋外就闯入一批人把他杀掉灭口。从前他每天都能得到许多的消息,忽然有一天什么消息都传不到他这儿来,他一下子失去了安全感,只觉得前途渺茫。
作者有话要说:
、脱险
如果以往,忽然在这种情况下被禁闭起来,戴笠一定惊慌失措,恐怕现在连遗书就都写好了。可是此时他身边还有个杨慕次,一个他非常看好、许以期望的后辈,戴笠自然会顾忌一下形象,因此便使劲的寻找话题和杨慕次说话,借以减轻心中的恐惧。但是杨慕次本来就是沉默寡言的个性,戴笠说着说着就陷入自言自语的尴尬境地,如此过了半天,戴笠算是摸清楚杨慕次的脾性了,于是干脆开始以授课的姿态,向杨慕次讲授自己的经历、经验、和技巧,如此一来,杨慕次倒是感兴趣了,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时间过的倒也迅速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知道过了几天,当戴笠的内心越来越充满不安和恐惧,越来越忍不下去的时候,张学良终于出现了。
戴笠腾地站起来,两人相视一眼,一言不发。张学良把一份东北官兵联名写的报告交给戴笠,戴笠一看,浑身一颤。只见上书八个大字:“速杀戴笠,以绝后患!”
戴笠最初的恐惧过去后,反而冷静下来。他明白张学良给他看这一纸报告,就表明了张学良不愿意杀他,但是又迫于舆论的压力,只得把他软禁在此。他转过头对张学良说:“你不杀我,我应当谢你。可是你挟持领袖,闹出如此大乱,该当何罪?”
张学良长叹一声说:“我是国家的罪人啊。这次事变后,我愿意随蒋委员长去南京,以表示我的赎罪之心。”
戴笠听了,心又放下一半,他问:“事情解决了?”
张学良点头说:“蒋委员长答应了我们提出的和谈条件,你可以去见他。但是逗留时间不可过长,我已经准备好飞机,你马上可以返回南京。”
戴笠听了,心是完全放下了,他握住张学良的手说:“既然如此,多谢汉卿兄了。就请快带路吧。”
张学良这时才看向他身后的杨慕次,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哦,汉卿,他是杨慕次,你看看有没有很眼熟啊?”危机解除,戴笠反而有心情和张学良说笑了。张学良闻言仔细看了看杨慕次,说道:“是很面熟,小伙子不错,听说一招之内制服了我四个精兵,确实不错。”
杨慕次上前一步给他敬了个礼,才回道:“张将军,属下的职责是保护长官,任何有危害长官意图的人,杨慕次绝不手软!”
戴笠笑了,“呵呵,汉卿,你不觉得他长得和你很像吗?”
张学良恍悟,“哦,还真是。杨慕次少校是吧?我们真是有缘。”张学良说着伸出手去,和杨慕次握了握手,说道:“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杨慕次却是认真的说了一句,“阿次赞赏将军的勇气和魄力,您是真正的英雄。”
听到这句话,张学良心下一震,连日来的恐慌、愧疚和自责的复杂情绪竟然因为眼前这个少年言辞灼灼、充满敬佩的一句话而冲散不少,张学良使劲握了握杨慕次的手,然后看了眼眉头皱起的戴笠,赶紧“呵呵”笑了两声,打破尴尬,说道:“走吧,雨农,我带你们去见蒋委员长。”
杨慕次面色很平静的跟在戴笠身后,丝毫没有因为刚才说了那句在戴笠听来大逆不道的话而慌乱,也没有因为即将要面见领袖而激动,张学良看在眼里,暗暗点头,心下对杨慕次越来越感兴趣了。
在张学良的护卫下,穿过层层守卫的府邸,两人走进了□□休息的内室。一路上戴笠的心里都颇为忌惮,因为他知道东北军中想要置他于死地的人不少,要不是张学良的贴身保护,恐怕这一路过来也是凶多吉少。
□□正坐在屋内生闷气,宋美龄在一边劝他。看戴笠走了进来,□□立刻大吼一声:“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去!”
戴笠很久没有听到□□的训斥了,乍听之下,竟然感动地哭了出来,心里觉得格外亲切。
看到这场面,宋美龄连忙打圆场说:“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骂雨农。现在那么多人等着看你死,只有他冒死来救,如此忠心实在是难得。你就让他见见你吧。”
□□心里何尝不是感念戴笠的忠诚?只是这次面子丢得太大了,总得让他耍耍威风,出出恶气。看着戴笠竟然落下眼泪,他还是又骂了一句:“干嚎个什么,我还没死呢?”他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做好了回去给他升官犒赏的准备。这个时候,他也已经看到了戴笠身后跟着的杨慕次,由于离着远,没有看清楚杨慕次身上的军装,只以为他是张学良的手下呢,于是一股火都朝着他来了,指着他就骂道:“滚出去!谁允许你进来的?张学良呢?他一个小兵都敢随便跑这里来了,简直欺人太甚!”
屋外张学良听到骂声吓得立即遁走,绝不来触这霉头。而□□还没骂够,刚想接着再抖威风却被宋美龄给拦了下来,“中正,这是雨农的人。”
“嗯?”□□仔细看了眼杨慕次,总算注意到了他身上穿着的军统局的军装,于是情绪缓和了下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委员长,属下杨慕次,向您问好!”
□□大概是觉得刚才无缘无故的骂了他一顿,对他有丝不好意思,毕竟人能大老远冒死前来,总归是对□□其人忠心耿耿的,于是就想安抚他一下,柔声说道:“你过来,我仔细看看。”
“是。”杨慕次依言上前走了几步,停在茶几前面,□□坐在沙发里,心下暗赞了一声:好一个英气逼人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