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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涛皱着眉捧起她的脸蛋说:“那天我气的真想狠狠收拾你一顿。”梁九凤理亏的垂下了眼帘,程涛笑了下把吻住她的嘴唇含糊不清的说:“现在也想。”
梁九凤在他的吻里渐渐就软软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可是这回他的吻却与往常不同,他口中带着酒精味的呼吸越来越粗重,他隔着她的衣服用力的抚摸着她的脊背。梁九凤有些害怕却不愿意拒绝他,她紧紧抱着他的脖子任他吻着自己。突然程涛的胳膊一用力就把梁九凤抱离了地面,梁九凤的惊呼被他急躁的吻封在了嘴里。她隐隐约约觉得他宽大灼热的手掌抚过自己的每一寸皮肤,一股陌生新鲜的感觉旋风一样包裹住了她,她觉得自己想叫出声来,却又不好意思,只能在他的怀抱里拼命喘着气,程涛的吻雨点一样落在她的脸上,她颤抖着偎依在他怀里,任他把自己带向她所完全陌生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程涛把她轻轻放回了地面,他温柔的吻着她等她平静下来。梁九凤把头埋在他胸前不停的喘息颤抖着,终于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样子简直要羞愧至死,她把头贴在他胸口不敢抬起来。
程涛看她已经平静了下来便温柔的唤她:“九凤,抬起头来,我可不想再看你的后脑勺了。”
梁九凤挣扎了半天才犹犹豫豫的抬起头来,但她却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程涛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说:“九凤,看着我。”
梁九凤有些战战兢兢的抬起眼看着程涛深邃的眸子,程涛轻轻笑了下问道:“九凤,你明白我想做什么吗?”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脸立刻变的更红了,她又摇头又点头完全不知所措。程涛轻轻笑了下把她搂进怀里说:“你别怕,我们等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再做。”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虽然害羞脸上却浮起一层梦幻般的光彩,她把脸贴在他胸口痴痴的问:“程涛,你什么时候回来?”
程涛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想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回来我就娶你。”
梁九凤听罢甜甜的笑了,她在他怀里蹭着撒娇的说:“你可不许骗你。”
“不会的,”程涛说道,“不然放进油锅炸一炸。”
梁九凤听了他的话扑哧一声笑了,程涛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走,我背你回家睡觉。”
“唉?”梁九凤楞楞的问道,“你的马呢?”
“在那儿。”程涛指着树下一只大蛤蟆说道。
梁九凤皱着眉头说:“这个怎么会是马啊?”
“你就别管了,我背你回去。”程涛笑着说。
梁九凤笑着点了点头就跳到了程涛背上,程涛背着她走在洒满星光的小路上,她趴在他背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在梦里,她又回到了南河边,只是这回是他叫住了她,他站在船上微笑着看着他,阳光在他英俊的脸上跳跃着,他对她说,嫁给我吧,梁九凤。
、送行
凛冽的晨风吹过江面,灰色的江上卷起一层层白色的浪花,现在还不到早上六点,太阳躲在厚厚的棉絮一样的云层里,灰蒙蒙的天空让人分不清是清晨还是傍晚。码头上泊着一艘蒸汽渡轮,几个穿粗布衫子的劳力正在收着上船的搭板,还有不到十分钟这艘渡轮就要出发前往重庆了,乘客都已经上船了,空荡荡的码头上没有一个来送行的人。一大早坐船的人并不多,零星的旅客聚集在甲板上等着开船,一身军装的程涛在身穿西装或者长衫的旅客中显得格外醒目。
程涛昨晚一夜都没有合眼,他把梁九凤背回家去天就已经蒙蒙亮了,他赶回省政府大院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来赶渡轮了,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睛下面也有一小片乌青,但他依旧站的像一棵杨树一样笔直,一身笔挺的军装连个褶都没有。
程涛把手扶在栏杆上听着浪花一阵阵撞击船舷的声音,他眼前浮现起梁九凤那甜美的睡相,一丝微笑浮上了他的嘴角,程涛心想,她还真是能睡啊。他并没有叫醒她跟她道别,只是吻了吻睡梦中的她便离开了,虽然他一直自信自己不是那种为会女人失去理智的人,但这次他真的有点怕自己看见那双清亮的大眼睛后会舍不得离开。毕竟他是去打仗,他必须保持头脑清醒。程涛不想去考虑到重庆以后的事情,也不想去想自己现在为难的处境,他有些愉快的想像着总是穿得红艳艳的梁九凤披着红盖头的样子。晨雾中的成都就像贪睡的梁九凤一样还在沉沉的睡着不愿意醒来,程涛想这座城还有他小小的未婚妻一定都会在这里好好儿的等着他回来吧。
上船的搭板已经完全被收起来了,马上就要开船了,这时程涛看见空荡荡的码头上有个身穿红衣的人走了过来,随着那人逐渐走近,程涛渐渐警惕的眯起了自己的眸子。
来的人竟然是泉镜花。
他身穿一件宽大的红色长裙,随风飞扬的袖口和裙角印着一枝枝桃花,他披散的长发随风飞舞,远远看去他就像一朵灼灼的红莲盛开在码头上,在成都从没有人见过他如此打扮,换下那一身寡妇装的泉镜花美的令人不敢逼视。
船上的旅客发现了泉镜花,他们聚在船舷边吃惊的看着美的简直不可思议的他,而泉镜花却像没看见那些灼人的目光一样从容的微笑着,他那双点缀着泪痣的迷人双目隔着习习的江风看着程涛,程涛暗暗握紧了腰间的手枪,他猜不出他穿成这个样子出现在这里到底想做什么。但泉镜花只是微笑着看着他,从他那张美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脸上,谁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一阵汽笛声响过,冒着滚滚白烟的渡轮开始驶离码头,这时泉镜花突然轻启他花瓣一样美丽的嘴唇唱起一支歌来,这声音不是原来四季葱的声音,也不是程涛听过的那个带着不知哪里口音的沙哑男声,这是一个宛转悠扬的女声,程涛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声音。旅客们安静的聚在船舷边注视着码头上逐渐变小的泉镜花的身影,他就像一朵会唱歌的花一样令人着迷,那支音调奇异又略带哀伤的歌曲久久的回荡在江面上。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没有谎言与虚伪的话,那么谁的话才有人愿意听呢?
比奈山里大雪纷飞,让人分不清白雪和梅花,
明月与白雪依旧如往昔,我依旧不知我爱恋的人现在在何方,
夜晚我被落雪声惊醒,就这样忧伤的度过长夜,
夜晚若有谁来引诱我的话,无论到哪里我都愿意跟随,
可是这夜晚不会有人前来,衣袖上绘着的花朵都寂寞的凋谢了,
始终爱恋着你的我啊,恐怕早已被你忘记了,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没有谎言与虚伪的话,那么谁的话才有人愿意听呢?
直到泉镜花的歌声听不见了,渡轮上的旅客仍沉浸在这支意义不明的歌里回不过神来,程涛一动不动的站在船舷边望着翻滚的江水,他的眼底就像灰色的江水一样暗流涌动。
太阳始终没有钻出来,印刷厂里正紧锣密鼓的印着一份份报纸,今天的报纸又会热卖,头版上刊着触目惊心的大字标题:卖唱女喉管被撕横死街头,可是碎尸恶鬼再现蓉城?
这是成都第九起惨不忍睹的命案,但说不定也仅仅只是个开始。
、战况
重庆的天空比成都还要阴沉一些,气温却更加潮湿闷热,急躁穿梭的人群如同沸水一样泼在青石板的路面上,潮热的雾气渗进这座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大街上满是打赤膊却还在高声喊热的人。
在这闷热的天气里,四川“剿匪”总司令部刘湘的办公室却门窗紧闭,办公桌上烟灰缸里的烟蒂都溢了出来,屋里烟熏火燎的简直让人看不清房间的陈设,而刘湘的手里还夹着从昨天到今天的不知第几支烟。他双颊下垂的脸灰暗的就如同死人一般,他用力吸了一口手里的烟,强睁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盯着桌子上落满烟灰的地图。墙上的钟表敲了十下,刘湘抬起头看着钟表恍惚的想着,现在到底是上午十点还是晚上十点?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个小时没有睡觉了,他在等自己的部下潘文华带给他前线的消息。
刘湘在心中对于红军一直是有些怕的,如果不是怕,他也不会归隶南京政府,不过他斗了小半辈子学会了一个道理,恐惧并不可怕,轻敌才是最致命的。此次江西来的朱毛红军一直在试图入川,倘若他们与川北的红军汇合,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最要命的是到时候中央军会以追击红军为理由入川,那时他还哪有立足之地。罗琳说的没错,这场仗一定要推出四川去打,无论是贵州也好,云南也罢,只要红军这个瘟神肯借道别省,他就乐得烧高香把他们送出去。他和蒋介石的立场并不同,他没有一定要消灭红军的决心。
朱毛红军前几日度过赤水,正在寻找北渡长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