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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贺少爷福气不浅,有个体贴贤惠的妻子。”正饮着酒的杜海山没来由地忽而丢出这一句话。秦若岚一怔,见杜海山的目光落在她正给贺泰哲端上的茶盏上,顿时心里有些了然。她脸颊一热,本以为他们之间的举动无人注意到,却没想到杜海山竟这般仔细,一切皆落入了他眼中。
“杜大帅好眼力,谁人不知泰哲与若岚鹣鲽情深,那感情真是羡煞旁人,年轻就是好啊。”司马兴率先反应过来,忙笑着附和道。其实他们夫妻间感情究竟如何,司马兴自然不清楚,也不关心,但只要顺着杜海山的意思说,准没坏处。
杜海山对司马兴的话置若罔闻,甚至连看也不看他一眼,目光始终没离开秦若岚,准确地说是定定地望着她手中的茶盏,让秦若岚颇有些不自在。
片刻,杜海山才又开口道:“贺少奶奶的茶闻起来香得很,不知道是什么好茶?”
“不过是若岚方才泡出来给泰哲解酒的罢了,并无奇特之处。”秦若岚轻缓而答。
“香茗自是需人品,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口福?”
“杜大帅,内人手艺不过寻常,怕让您见笑……”虽不明白杜海山突来此举是何用意,但贺泰哲直觉想要保护秦若岚,开口便要拒绝,却被秦若岚拉住。
她向他摇了摇头,不知为何,眼前似乎闪过素姨的身影。素姨收集的报纸、素姨提到过往时流露出感伤的神色、素姨提到杜海山的反应……眼下,杜海山所感兴趣的,显然是秦若岚手里的茶,而这茶的泡法,偏又是素姨教给她的,世上偏就有这些的巧合,都指向素姨与杜海山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
思及此,秦若岚心底便坚定了心意,她取了个空茶盏,斟满一杯温茶,起身缓步走到杜海山面前,将茶盏递上前去,“杜大帅,请您尝尝,我在泡好的茶中加了茉莉花瓣,因此才会如此清香。”
杜海山眼中露出一抹激动的光芒,却没更大反应,而是将那神情用尽全力压了下去,他接过茶盏凑到嘴边,缓缓品了一口。但他端着茶盏的手不停地微微颤抖,泄露了他极力想要掩饰的心绪。
“是这味道!果然是这味道!”杜海山忽然站起身,再也抑制不住地抓住秦若岚的肩头,“这泡茶的方法,是谁教给你的?”
“杜大帅!”贺泰哲几步走上前,皱着眉扬声提醒着杜海山,虽然很不喜欢杜海山碰触秦若岚,他却没贸然动手。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比不过杜海山,怕还会让秦若岚受伤。
许是贺泰哲的声音让杜海山恢复了些理智,杜海山忙放开秦若岚,歉然道:“是我唐突了,杜某一个粗人,失了礼数,还请见谅。”
“没关系,至于杜大帅您所问之事,若岚是跟个关系甚好的长辈所学。”此时,秦若岚在心里越发肯定素姨与杜海山必然认得。
杜海山迫不及待地追问:“可否请贺少奶奶告知怎样才能找到那人?实不相瞒,我有个旧友,也有这种泡茶的习惯,但我与她多年前失了联系,多年来,我一直没放弃过寻找她。”
“真巧,上次看到报纸上杜大帅的消息,那位长辈也提到以前认得您。”
秦若岚看着杜海山,以为他会更加激动,岂料杜海山闻言,反倒平静了下来,只是秦若岚仔细看去,发现他眼底隐约浮动着一层薄薄的水雾,如梦轻笼,不甚真实。秦若岚看得心中一动。究竟是怎样一种情感,会让杜海山这种铁血军人,露出这般柔情?看来无论何人,终无法轻易跨过情字一关。
“我怎样才能找到她?”
听杜海山一问,秦若岚反倒有些迟疑。她看向一旁的贺泰哲,素姨毕竟是贺泰哲的朋友,且暂不知素姨心意,倘若贸然让杜海山去找她,素姨会不会愿意?
“在两广大街上,有间没有名字的杂货铺,杜大帅您去找那里的老板即可。”
回答杜海山的人,正是贺泰哲。他也是个男人,从杜海山的目光中,他看出了坚定与深情,他知道即便是不说,杜海山也一定不会就此放弃,而且,他能深刻体会那种心中装着一个人的感受。有些事,总是要两个人自己去面对,旁人做不得主。贺泰哲说完,轻握住秦若岚的手,秦若岚侧头看他,向他微微一笑,他瞬间感到手掌和心一起温暖起来。有所爱,当真无比幸福。
“多谢。”杜海山不愧是军人,当机立断道,“齐副官,你陪各位吃尽兴。”说罢,又转向其他人道:“杜某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语毕,不待大家反应,杜海山已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走了出去,身影很快便消失在门外,只留下除了贺泰哲和秦若岚外,尚未弄清状况的一桌人。
素姨娴静地坐在木桌旁,手边是一壶刚沏好的茶,斟上茶水的杯盏里热气氤氲,一缕茉莉的清香在空气中飘散开来,沁人心脾。她记得那人最喜欢看着她泡茶,然后丝毫不懂品茶,总会一口饮尽了,让她取笑一番。想到这里,素姨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一个微微的弧度,却又立即转为苦涩。回忆,仿佛沉积了厚厚的灰尘,早已旧到泛黄,模模糊糊看不清,却总会在不经意间清晰起来。
素姨摇了摇头,甩去不该有的情绪,这么多年了,难道不是早该忘了那个人吗?风风雨雨这些年,而他们,早已不是站在缘分两端的良人。
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素姨端起茶盏,刚要放到嘴边,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个伟岸的身影出现在敞开的门前。
即便是背着光,即便是已是傍晚,即便是隔着十几年寒暑的时光,素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人。岁月更替,那人的容颜似乎从未改变,反而在这一刻,深深地印刻在眼底心里。素姨一惊,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早已滑落,一盏茶都泼在了身上,她却像是浑然未觉,兀自与来人凝望着。
“素心……”杜海山也痴了,借着不甚明亮的灯光,直直望着素姨,唤出了多年来无数次没能叫出声的名字,犹似在梦中。
素姨未答,蓦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起身,拿出帕子擦拭着污渍,始终低下头不再看杜海山。杜海山也被惊醒,走上前想要帮她,却被她慌乱地躲开,重又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素心,你为什么要躲我?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
素姨不语,半晌,才发出一声轻叹,“海山,你又何必?当初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们之间,已再无可能了。自我嫁人那一刻,你我之间的情分,便已是前尘。”
“可你的丈夫已去世了。”
“那我也是嫁过人的女人。”
“我那时也说了,我不在乎。”
两人对话飞快,好似这些话已说过千百遍一般熟练。素姨无奈地垂眼,她就是不想再做这种无谓的争论,不想让杜海山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当年才会选择离开,他,为何就是不明白?
见素姨沉默,杜海山也不敢上前,生怕素姨跑得更远,只得站在原地继续又道:“素心,我从没后悔过参军报国,因为这是我的志向,可我却因此而错过了你,这是我今生最大的遗憾。”
“你走时,他们告诉我你不会回来了,心灰意冷下,便接受了我爹的安排,嫁给了前来求亲的人。”素姨说这话时,心底的酸楚也是抑制不住涌上心头,前尘往事可抛却,深埋在心里的感情,却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我回到村子,听说你已经结婚时,简直绝望,但又得知你新婚不久便死了丈夫,才重又燃起希望。”杜海山的脸上因回忆而泛起一丝柔情,“素心,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让我来照顾你,而是选择不告而别?”
“海山,痴妄终是一种执念,忘了我,天下女人多得很,你适合更好的。”
杜海山按捺不住,跨步向前,一把将素姨揽住。他不禁自嘲,驰骋战场,面对千军,他都能面不改色,却唯独对面前这女人,他再小心翼翼,也仍是害怕。害怕见面后再离别;害怕有期望后又失望;害怕得到后又失去。
“我只要你。”
素姨并没挣扎着推开杜海山,她比谁都了解这男人,既然找到了她,他便不会放手。可她不愿耽搁他,已嫁了人的女人,就算是寡居,能够有勇气再嫁的本身就少之又少,更何况,她早已不再是当年的少女,时过境迁,她更没有了重聚的勇气。
想到这里,她将头轻靠在杜海山胸前,默默在心中做了决定。既然终要分离,就让她在这一刻,享受些许午夜梦回时那抹牵挂好了。
杜海山却不清楚素姨心思,只当她默许了和他在一起,满足地笑了。
第二日一早,贺家门房将一封素姨的亲笔信送到了贺泰哲和秦若岚面前。与信一起送来的,还有那幅《雪落红炉》的画卷。
看到那幅画,秦若岚便明白了素姨的心意,轻声问正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