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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你的。”
“原来找我来是有事相求啊,”我笑了,“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要是真这么做了,还说不一定是帮你还是害你呢。”
“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林宇朝也笑了,推开门进屋。
林夫人正靠在落地窗前面的软皮沙发上上,望着外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雨。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光从背影看,无限惆怅。林伯伯站在他的身后,拿着一把桃木梳为她梳头。此情此景我令我想起林宇朝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妈妈和爸爸在一起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更多的是亲情。恩爱恩爱,“恩”始终在“爱”的前面,即便是没有爱,相濡以沫一生一世何尝不是一种幸福。至少,林夫人比我妈妈要幸福。
“爸爸,妈妈。”林宇朝叫了他们一声。
林夫人回头,惊讶道:“宇朝?你不是去万国饭店见周小姐了吗,怎么会?”
“哦,是这样的,今天煦之要去英国,我想去码头送他。昨晚我和周小姐通过电话,把这事跟她说了。”
林夫人似是不怎不么高兴,她的目光落到我的脸上,表情有些不自然。
“欣妍,算了吧,宇朝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的。”林伯伯语气很温和,“周小姐人虽好,我倒是觉得挽素和宇朝更加般配呢。”
没料到他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我们三个人均吃了一惊。林夫人皱起眉头,一时说不出话来。我很尴尬,连忙低下头,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鞋尖看。
林宇朝挡在我的身前:“爸爸,我只当挽素是妹妹。”
“是啊,前些日子宇朝跟我提过这事。”林夫人接过话茬,对林伯伯说,“挽素这孩子我打心眼里喜欢,想收她当干女儿,你觉得如何。”
“挽素,你觉得如何呢?”林伯伯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目光很犀利,直射穿了我的身子。我被他看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咬着自己干干的嘴唇,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伯伯放下梳子,他抽出一支烟点上,吸上几口,吐出几个烟圈:“挽素啊,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我和你妈妈这一生有缘无分,所以我不希望你和宇朝错过彼此。就像我和宇朝他妈妈现在这样,虽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细水长流的生活未必不是一种幸福。挽素,林伯伯想问你,你愿意当我的女儿还是……”
“还是和宇朝在一起?”出乎我的意料,这句话是从林夫人嘴里说出来的。
细水长流?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和妈妈说的一样,也许我的幸福注定是细水长流的。
林伯伯追问:“你愿意吗,挽素?”
“爸爸,你们不要难为挽素了,我对挽素说过,这一生一世我都会像哥哥一样照顾她,保护她的。我答应你们,明天就约周小姐出来向她赔罪。”
“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沉默良久,我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宇朝哥哥,你知道吗,我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能拥有细水长流的平淡幸福,这样的幸福沈煦之给不了我,高蒙奇也给不了我。对我来说,这根本是一种奢望。我长得像我妈妈,可是性子却和我外婆一模一样,又执着又倔强,一旦有了心结就很难释怀。在英国的时候,我心里始终放不下对爸爸的爱与恨,生活就像带着一张假面具,拥有的只是表面的安逸,虽然快乐,但并不幸福。宇朝哥哥,你能给我这样的幸福吗?细水长流的幸福?”
林宇朝很认真地听我说话,生怕漏掉其中任何一个字。他的表情先是怅然,然后是平淡,最后转为惊喜。他看着我的眼睛,窗外雨声淅淅沥沥,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柔和的阳光,笑意越来越浓,渐渐从里面溢出来。
回到家之后我一直在想,我这个决定究竟是多的还是错的,可是我知道,无论正确与否,我都不会后悔。
雨还是没有停下来,春雨润如酥,水珠溅在玻璃窗上,沿着玻璃往下滑落,一滴滑下之后又有另一滴接着往下落。我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手上紧紧攥着沈煦之留给我的信。的确,我没有勇气打开。早上林宇朝的到来给了我一个暂时逃避的借口,而我终究还是要面对了。
撕开信封,沈煦之熟悉的字迹从纸上跳跃出来,一个个在我眼前晃动。我以为他走了之后,我会长大,会坚强,会用一颗平淡的心去淡忘一切。可是我错了,他留给我的印象,是深深刻在心上的,永远无法磨灭,一生一世,生生世世。
眼泪和玻璃窗上的雨水一样,不断地沿着脸颊往下滑落,溅湿了信纸。
是他,真的是他!
曾是惊鸿照影来
伤心桥下春波绿,。
十年后,沈公馆。
这一年的春天来得特别早,寒气尚未退尽,满树的桃花就已经尽数开放了。昨天刚下完一场小雨,湿气颇重,那朵朵桃花的花瓣上都沾着晶莹的露水。都说天街小雨润如酥,春天的雨的确很温和,一如桃花林中身穿粉色旗袍的女子,极尽优雅,看上去还年轻,眼中却似积累了无数的沧桑。
她轻轻地从篮子里拿出剪刀,又轻轻地剪下一支开得灿烂的桃花放入篮中,脸上忽然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恢复了原本的波澜不惊。这些桃树是十年前中下的,她没想到它们会长这么快,正如匆匆逝去的光阴,一个恍惚,十年就过去了。
十年前,她回国归来,从不奢望能拥有花一样灿烂的人生,只求安安稳稳。可是命运却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还记得母亲去世之前曾摸着她乌黑的头发,对她说:“挽挽,妈妈的一生是个错误。妈妈不希望你也如烟花一般,拥有瞬间的绚丽,但之后却是无尽的落寞。你要安安稳稳的,细水长流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
那时她还小,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总以为有妈妈陪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什么烟花般的绚丽,什么细水长流,她都可以不要。但是她错了,错在自己太天真,错在她一开始不明白活着其实是件很残酷的事。
细水长流的生活,是的,她得到了,可是她付出的远远比得到的要多得多。
她抬起头,看看天,晨曦柔和而温暖。多年前,他也曾用这样温暖的眼神看着她,对她说:“挽素,不管发生什么事情,相信我,我永远不会伤害你。”多么可笑,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不会伤害她的人,恰恰是伤她最深的人。是他亲手拿起刀子,在她心口上狠狠捅了一下,多少次午夜梦回,她甚至能看见自己的心口在流血,鲜红鲜红的,宛如怒放的红莲。
再一次想起这个名字,她的心又痛了几分。看来,她注定是永远无法忘记他了。
“挽素……”
她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很轻的一声,和梦里的一样。
“挽素……”
又是一声。她的手颤抖了一下,慢慢的,慢慢的,转过身来。
此时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晃着,花瓣上的一滴露水轻轻滴落,恰好落在了她长而卷的睫毛上。她的眼睛湿润了,分不清到底是露水湿了眼睛还是泪水湿了眼睛。
是他吗?挺拔的身姿,浓黑的眉毛,波澜不惊的眼神,如刀刻一般棱角分明的轮廓……明明是他,为什么她会觉得这么不真实。
“挽素!”他再一次开口。
“啪——”
她身子一颤,手中的篮子掉了,几支刚剪下来的桃花被甩在了地上。她赶紧蹲下身子去捡,匆忙之中不小心碰到了剪刀的尖锐处,指尖一阵生疼。都说十指连心,她总算是体会到了,指尖被这么轻轻扎了一下,为什么心会这么疼。
“你,过得好吗?”沉默良久,她几度开口,说出来的只能是这句话。
他微笑,点头:“还好,你呢?”
“我也很好。”她淡淡微笑。
“你变了。”
“可是你没变。”她说
这么多年过去了,时光荏苒,刹那芳华,他却一点都没变。笑起来还是那么温和,那么迷人。她却如重生了一般,不再任性刁蛮,不再倔强执着,以前那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在与他的那场战争中已经挫骨扬灰了。他改变了她,而她改变不了他。
几句话之后,他们又陷入了沉默,两个人都试图找话题。沈煦之问她:“我妈妈还好吗?”
“她很好。当年你走可之后,我去江南接她回来,她不肯。后来爸爸也去过一次,她还是很执着,说什么也不肯回来。直到两年前爸爸生病住院,她才……”她笑了,“梅姨很爱爸爸,有她陪着爸爸,现在他们都过得很好。以前我总认为爸爸娶了除妈妈之外的其他女人是对妈妈的不忠,我对爸爸心存怨恨。可是我错了,过去的始终是过去了,人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回忆里。不该记住的,还是放弃好。”
这些话是在说她的爸爸和妈妈,也是在说她和他。
眼前的沈挽素就像是一汪平静的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