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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姨和凤姨幸灾乐祸的在一旁捂着嘴偷笑。
梅姨愤愤的瞪了她们一眼,费力挤出笑容:“这里是沈公馆,你挽素堂堂沈家大小姐想进这个门我还会拦你不成?沈家的大门当然是为沈家人开的,至于——”她瞥了一眼念乔,接着说,“至于外人硬是要赖在这里,我当然不乐意了,你说是吧,念乔。”
大家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念乔身上,念乔脸色发白,低头绞着自己的衣角,一言不发。
“梅姨说的极是,”我把茶杯往桌上一放,“要说这外人嘛,你的宝贝儿子好像真的不应该赖在沈家,你说是吧梅姨。对了,怎么不见我这位大哥啊——小翠,还不快去把大少爷找回来,要是让别人撞见他又去哪个窑子寻花问柳,坏的可是我们沈家的名声。人家会说我们梅姨教子无方的。”
凤姨憋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梅姨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哼了一声,扭着腰肢上楼去了。
凤姨娇笑道:“挽素啊,这沈家恐怕也就只有你能治她了,你不知道这些年来她有多嚣张,还真把自己当正房了。虽然大姐不在了,但怎么也轮不到她来作威作福啊,也不想想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我和你金姨再不济好歹也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啊。”
凤姨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看来这些年她们的确受了那个女人不少气。
梅姨原本只是个小戏班的戏子,后来唱红了,也就有了点名气,被爸爸的朋友方司令娶回家做了姨太太。她倒也争气,过门不到半年就怀上了孩子。方司令膝下无子,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自然是宝贝的很。梅姨母凭子贵,一来二去也就骄横起来了,连方司令的原配夫人也不放在眼里。
可惜好景不长,方司令被诬陷与日本人勾结,不久之后就被枪毙了,他的那些个姨太太全被卖进了窑子。他临死前求爸爸答应他娶梅姨续弦,替他好好照顾梅姨母子。为了保护他们,方司令的儿子也跟爸爸改姓了沈。
当时因为这件事我还跟爸爸闹过。我讨厌梅姨,自然也不会喜欢她的儿子——沈煦之。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大哥我没多大印象,小时候的他似乎不太爱说话,总是呆在房间里。有这样一个爱显摆的母亲,沉默寡言的他自然很难吸引大家的视线。
梅姨在方家蛮横惯了,到了沈公馆依然性情不改,得罪了不少人。只是爸爸一味宠着她,对沈煦之的疼爱也不亚于我。
从码头回来的路上金姨和凤姨跟我说了很多这些年家里发生的事。提到沈煦之的时候她们可没吝啬贬义词。据说这沈煦之是上海出了名的浪荡公子,平日里整天无所事事,除了进赌场就是逛妓院,就知道大把大把的花钱。金姨气愤地对我说,这样下去沈家迟早要被他给败光。
难怪刚才我拿沈煦之说事梅姨脸都气歪了,想来这宝贝儿子定是她的软肋,戳准了她就没话说了。
凤姨说:“挽素啊,你回来就好。你可要好好治治这娘俩。不然这沈公馆的房顶都要给他们掀翻了。”
“就是!”金姨在一旁帮腔,“免得她太拿自己当回事!”
正说着,我似乎闻到一股酒气,门口好像有动静。我刚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子往屋里走来,金姨和凤姨一见他进屋立刻闭上了嘴。
小翠赶紧迎了上去:“大少爷你可回来了,刚才大小姐还吩咐让我去找你呢。”
大少爷?沈煦之?
我眼珠子差点掉出来。金姨和凤姨只说他是个声明狼籍的主儿,怎么没人跟我说他长得这么好看,真是白白糟蹋了一副好皮囊。
听小翠这么一说,沈煦之问她;“大小姐回来了?”
小翠点点头。
沈煦之的目光向我飘了过来,马上换了一张大笑脸:“挽素妹妹,真的是你啊!”
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嫌恶道:“别这么叫我,听着牙酸!”
沈煦之倒也不介意,又问我:“妹妹在英国过得还好吗?”
“很好啊,”我向他笑,“看不见你我饭都吃得特别香呢。”
金姨凤姨听得直乐呵,掩不住满脸的得意。
沈煦之依旧没心没肺地对我笑:“刚回家就给我吃子弹啊,我说你至于吗!得罪你的是我妈,我又没招你惹你,你别把气往我身上撒啊!”
谁让你是他儿子呢,不撒你身上撒谁身上啊。我心里想着但没说出口。我走到沈煦之身旁,捂着鼻子说:“大哥您别光顾着说话啊,还是先去洗个澡去去酒气吧,您若是再这么熏下去我恐怕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我今天又坐船又乘车的,肚子可真饿坏了呢,你不会想害我吃不下东西吧?”
沈煦之先是一愣,然后无奈地苦笑:“好好好,我这就去洗,你们慢慢聊啊——小翠,快去帮我准备洗澡水。”
看到沈煦之就这样走了,金姨的眼睛都发光了:“哎哟我的大小姐嗳,你可真行!这母子俩见了你啊,都得夹着尾巴做人!”
我没那个心情故意去和他们吵,今天只不过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沈挽素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但今后免不了要和他们玩心眼儿,沈煦之看上去不像特别在意我,他恐怕每天和他的那些红颜知己缠绵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理会我。梅姨的脾气我再清楚不过了,我一回来,她每天不和我吵上几句晚上想睡着都难。
回到房间我稍微收拾了一下行李,不知不觉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爸爸没有回家吃饭,餐桌上除了沈煦之都是女人,颇有阴胜阳衰的味道。沈煦之没觉得有什么不自然,照样有说有笑。也难怪,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肯定在女人堆里呆习惯了。
梅姨时不时含沙射影的刺我们几句,我又累又饿,只顾自己吃饭,眼皮都懒得抬。念乔见我不说话也装作没听见梅姨的冷嘲热讽,慢慢拨弄着碗中的饭粒。难得的是金姨和凤姨居然也异常安静,整张桌子就梅姨一个人叽叽喳喳个没完。后来沈煦之忍不住回了她一句:“妈,你就少说几句,挽素她们刚回来肯定很累了,让她们吃顿清净饭吧。”
梅姨马上来了气:“这么快你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啊,我可是你妈,没有我你能有今天?你倒好,帮着别人来对付你妈了,翅膀硬了想飞了就和我对着干了是吧。我怎么生了你这个不孝子啊,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
梅姨越说越激动,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我扒下最后一口饭,搁下筷子径直上了楼。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金姨、凤姨、念乔,甚至连沈煦之也在我离席后不耐烦地离开了餐桌,任梅姨一人唱独角戏。
我独自在房里徘徊。金姨说的不错,房间里的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这给了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张花梨梳妆台静静呆在原地,连位置也没挪动过一丝一毫。镜子一层不染,想来也是刚擦过的。旁边隔着一只紫檀木镶红玛瑙的首饰盒,里面有我小时候戴过的头花和其他小玩意儿。拉开抽屉,一本陈旧的《诗经》静静地躺在那里,我将它拿起,轻轻抚平卷起的书角。这本书是妈妈买给我的,当时我还不能看懂。妈妈让我念给她听,我就似模似样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妈妈听了会微微抚摸我的头。
楼下传来瓷器打碎的声音和梅姨骂人的声音。她还是老样子,没人理她她就会把气都出在下人身上,以前的脾气到现在还是没改。
我无聊地翻着书,一本翻完的时候天也黑了,正好我的眼睛有些累,于是早早的上床睡觉了。不知睡了多久我醒了过来,外面的天还是黑的,但我已经没有了睡意。可能这个时候英国是白天所以我习惯性地醒了。睡了一觉我嘴巴很干,房间里面没有茶,我只能穿上衣服下楼去找水喝。
走到楼梯口我看见爸爸书房的灯亮着,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想看看爸爸在干什么,却不经意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确定他是跳海了吗?”
是爸爸的声音。
另一个人回答说:“恐怕是真的。他们的人把船搜了个遍,结果什么都没找着。”
“这样也好,东西丢了总好过落到日本人的手上。”
“人虽跳了海,不过尸体没有找到。不知道有没有生还的可能。”
“应该不可能,听说还中了一枪。对了,是在哪艘船上?”
“和平号。”
“什么?”爸爸非常吃惊。
我更是全身颤栗。和平号?原来他们说的那个人是高蒙奇!
爸爸究竟和高蒙奇有什么关系?他今天接到消息后马上离开了码头,难道和高蒙奇的事有关?听他们刚才的谈话应该还不知道高蒙奇没有死的事,也许爸爸死都不会想到正是他的女儿救了高蒙奇。
我觉得自己像是卷入了一场巨大的纷争之中,危险的气息将我逼到死角,无法动弹。
本来我还想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