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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挡住高蒙奇的去路。
他一脸惊鄂:“你干什么?”
“如果你想活着离开这里就得听我的。”
他苦笑,任我将他扶回床上。
揭开他衣服的刹那我身子不由颤了颤,子弹陷得很深,想要取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在伦敦我常常跟姗妮一起给约克叔叔打下手。因为战乱的缘故医院的护士十分缺乏,我看护过很多病人,也不止一次见过约克叔叔给受伤的士兵取子弹,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里,我全部能回忆起来。
正思索着该如何下手,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把我吓坏了。难道那些士兵去而复返了?我强压住内心的慌乱,问道:“谁啊?”
“挽素,是我。外面乱作一团了,我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松了一口气,对高蒙奇说:“没事,是我妹妹。”
我开了门,看到高蒙奇浑身是血的躺在我床上念乔大吃一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先别问那么多,你快去找些工具来,我要帮他取子弹。救人要紧!”
“你?”
“快去呀!”
念乔看出了我眼中的焦虑,一会儿人就跑得没影了。我对高蒙奇说:“这里恐怕弄不到麻药,你忍着点,不管有多疼都不许喊出来知道吗!”
“你会取子弹?”他很意外。
我说:“算是吧,不过我从来没有帮人取过,你很幸运成为了第一个。”
“什么?你……”
被我瞪了一眼他很识相地把话咽了回去,想了想之后又换了个话题:“你的中文名叫挽素?很美的名字,跟你倒是很配。”
我没有接他的话,独自走到窗前观察外面的情况。
“挽素,快开门啊。”是念乔的声音。
我赶紧跑去开门,探出头往外张望了一番确定外面没有人才放心地把门关上,又按下了保险。
念乔问我:“你真打算帮他取子弹吗?”
“要不换你来?”
念乔拼命摇头:“不行不行,我不敢,还是你来吧。”
我用沾了消毒水的棉花帮他把伤口周围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将刀放在酒精灯上面加热消毒。盯着那颗深深陷进肉里的子弹我的手微微颤抖,怎么也下不了手。毕竟以前只是看,真的轮到自己动手我才觉得那么艰难。躺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木头,万一不小心失手我该怎么办。
“快动手吧”高蒙奇催我,“万一死了我不会让你偿命的,你不用担心。”
我白他一眼。被他这么一打趣我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心里塌实了很多。念乔把毛巾塞进他的嘴里,说:“你要挺住啊。”
我刻意不去看他的表情,精神全部集中在那颗子弹上,慢慢伸出手里的刀子。尽管感受不到,但我知道他一定很痛苦,难以想象没有麻药而硬生生地割开皮肉是一种怎样的痛。我的心都快从嗓子里跳出来了,念乔不断地用湿毛巾擦去我额头上沁出的汗水。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每动一下我的心都紧紧捏成一团。
“啪——”
终于,子弹落入了工具盘中。我手上的镊子也掉在地上,整个人几乎瘫了下去。念乔一边给高蒙奇包扎伤口,一边激动地对我说:“挽素你成功了,你真的把子弹取出来了!”
高蒙奇痛得眉头紧锁,但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谢谢你。”
我懒得理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向嘴里猛灌水。刚才的情形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我心里的恐惧绝对不亚于高蒙奇,估计给我一把刀让我捅死他我都不会觉得比这来的艰难。外面依然吵吵嚷嚷,看样子那群士兵不把高蒙奇揪出来是不会罢休的。我瞥了眼工具盘中血淋淋的纱布,顿时有了一个主意。
念乔看见我把纱布中的血挤到杯子里,不解地问:“你这是要干什么?”
“你看着他,我去引开那些人。除了我之外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
念乔点点头:“你一定要小心!”
我把盛满血的杯子藏进衣袖,小心翼翼地开门走了出去。
甲板上的人很多,士兵们挨个辨认过去,试图找出他们要找的人,但始终没有结果。这艘油轮是之前从中国开到伦敦的,乘客大多数是返华的华人,其中不乏腰缠万贯的富商和高官子弟。我注意到油轮旁边停了一艘挂着日本国旗军舰,原来士兵是从军舰上下来的。他们不惜出动军舰赶来拦下这艘油轮,事情绝对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一声哨响拉回了我的思绪。只见领头的军官站在油轮的最高处,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下面的人注意了,我们要抓的特务就在和平号上。他刚才被我们的人打伤了,一定跑不了,聪明的人若是见到了就把他交出来,谁要是敢藏匿就是着个下场——”
枪响过后,一只带血的海燕落到甲板上,人群里一片唏嘘。
他们的目的是在海上劫住高蒙奇。这里四面是水,除非他长了翅膀,否则是逃不掉的,一旦到了码头他们要抓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我找一个到偏僻的地方,将杯子里的血沿路滴去,一直滴到栏杆边,然后在栏杆上抹了些血迹,做完这些我马上把杯子抛入海里。不久之后果然有士兵发现了血迹,我躲在暗处偷偷观察,只见刚才开枪打死海燕的那个军官带着一大帮人赶了过来。军官看了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难怪到处都搜不到,看样子是跳海了。他伤得那么重肯定活不了,很好——收兵!”
忙了一阵后军舰终于开走了。我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那些士兵也太好糊弄了,比我想象的简单的多。
回到房间,念乔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取子弹的工具和染了血的床单、衣服全被她扔进了大海。我朝他们两手一摊:“没事了,那些人比猪聪明不到哪去,全被我骗走啦。”
“大恩不言谢,你今天等于救了我三次,”高蒙奇说,“不过我很奇怪,你都不问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我哼了一声:“谁说我想救你的。我是个怕死的人,你都用枪对着我的脑袋了,我敢不帮你吗!”
“可是之后我并没有威胁你帮我取子弹。”
“我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救了你,如果你活活疼死或者被他们抓走,那我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高蒙奇笑了笑:“你的思想还真是特别,跟一般的东方女子不一样,不愧是留过洋的。你真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你们救了我的命,如果你问我,我决不会隐瞒。“
“都说了我是个怕死的人,知道太多对我没好处。”
我懒得跟他多说,招了念乔跟我出去。念乔帮他盖好被子,又嘱咐了他几句才慢慢走出房间。她拉拉我的衣袖,“挽素,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我乐了:“哟,小丫头思春啦?看见人家长得好看就说他不是坏人,指不定人家是头披着羊皮的狼呢。”
“那你还救他?”
“我只是不想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自从当年妈妈死在我的面前我便对死亡产生了极度的恐惧。不论是谁,我都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死去。
这两天都是念乔在照顾高蒙奇,换药、包扎,就差没喂他吃饭了。高蒙奇的精神出奇的好,一点也不像受过重伤的人。如果不是亲手帮他取的子弹,我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受伤。大概像他们这种玩命的人身体比一般人都要好,上次在伦敦的巷道里他就利索地杀了两个人,看得出来他的功夫不错。
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身份,不过从两次相遇的情形来看,无疑他干特工的,而且他做的都是非常危险的事,随时会有丧命的可能。我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去揣测他的秘密,也不想跟他扯上任何关系,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淡出我的视线就行。从一开始我就很清楚,我和他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再多的想法也只是惘然。现在最令我头痛的是回到家免不了又要跟那个女人开战,她不像金姨凤姨那么好对付,何况她视念乔为眼中钉,从来不会给念乔好脸色看,只因念乔不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小时候家里只有我一个孩子,妈妈怕我太孤独所以收养了念乔给我做伴。念乔比我小一岁,却比我乖巧,爸爸妈妈都很疼她,早就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
那个女人进门后一直看我们不顺眼,碍着我是爸爸唯一的亲生女儿而且又有一个上海最有权势的外公,她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把气全都撒在了念乔身上。每次我与她争吵都是因为她先找念乔的麻烦,在我心里念乔就是妈妈的亲生女儿,是我的妹妹,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她。
时间一晃过去了,上海近在咫尺,隐隐约约可以看见海天交界处建筑物模糊的影子。我告诉高蒙奇就快到上海了,让他准备一下。他问我:“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