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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是惊鸿照影来
作者:云葭
人生若只如初见
刚出门不久就下起了小雨,我有些庆幸听念乔的话带了雨伞。雨虽然不大,但从这里到姗妮家还有挺长的一段路要走。伦敦是个多雨的地方,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场雨会在什么时候到来。十年前来到这里我就已经习惯,仿佛这里才是我的家,而记忆中那个遥远的地方——上海却随着时间渐渐被我淡忘。若不是昨天收到爸爸的电报,我甚至以为这一生我都不会再回去了。
电报的内容只有间简单单的两个字:回家。看着这本该充满诱惑的两个字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十年前,爸爸为了那个女人把我和念乔送到了英国;十年后,他要我们回家。可是,我却不知道如今那里还有没有我的家。
雨越下越大,我的裙子和衣袖都被淋湿了,路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变短。我忽然想起上次姗妮带我去蔷薇园的时候在这附近走过一条抄近的小路,那是一条极窄的巷道,有点像上海的弄堂,古旧中充满着岁月的气息。
我张望着寻找那条巷道,结果意外发现它就在前面不远处。
顾不得擦掉溅到脸颊的雨水,我稍稍提起裙子就穿进了巷道。或许是下雨的缘故,这里比我上次来的时候脏了好多,墙角堆放的垃圾发出难闻的霉味。我皱起眉头,咬咬牙加快了脚步。
第一次独自走这么偏僻的小路我心里慌慌的,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我。我告诉自己很快就到了,很快就到了,但路依然是没有尽头。脚步声真真实实的在身后响起,越来越近,我又惊又怕,心里想走快点却感到脚步沉重得根本提不起来。
一股寒意从我的头顶直流遍全身。我自问不是胆小的人,然而此刻却平息不了内心的恐惧。我壮起胆子,猛然转身一看,惊得连连往后退去。
身穿灰色风衣的男子将礼帽拉得很低,帽檐的阴影落在他的脸上,看不清楚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浑身透出的危险气息令我不自觉地捏紧双手,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我用英语问他。
他没回答,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就迈开脚步向我走来。我惊恐地盯着他,结果没等他靠近,远处向我飞奔过来的金发男人吸引了我的视线。那个金发男人不知朝谁喊了声站住,然后我的手突然被人一把抓住,整个人随着他一块向前跑去,雨伞脱手落在了地上。冰冷的雨水顺着我的脸往下流,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被风衣男子拉着没命地跑,很显然金发男人是冲着他来的。
我使劲挣脱他的手,“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闭嘴!”
我一愣,汉语?他刚才说的是汉语!
“你也是中国人?”我吃惊地问他。
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顾往前跑。若不是他刚才吼了我一句我还真以为他是哑巴。
我不清楚着究竟是怎么回事,湿透的衣服贴在我的身上,冰凉冰凉的。耳边的风声提醒我,我现在正跟一个男人在雨中狂奔,可笑的是我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时他毫无征兆地停住了脚步,我一时没收住脚步,身子猛然向前倾去,扑到了他的背上。一股很淡的香味萦绕在我周围,我慌忙后退一步,原本冰冷的脸立刻窘得发烫。他抓着我的手顿时加大了力度,我疑惑地抬起头,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正抱着双手站在我们面前,脸上露出令我感到不安的微笑。看他的样子,应该是中国人。
果然,他开口说出的话证实了我的猜测。他用流利的汉语对风衣男子说:“艾蒙先生,为了您和这位小姐的安全,我劝您还是把东西交给我们吧。”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我转过头,只见金发男人已经站在我们身后,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原来他们真是一伙的!
我大致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要怪只能怪我自己倒霉走进了这条死胡同。
艾蒙放开我的手,优雅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上,“想拿东西?那就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没等我看清楚到底是谁先动的手,他们三个就打成了一团。艾蒙的身手很好,三两下就把他们逼得直往后退,难怪他那么嚣张。第一次看到真实的打架场面,我紧张得手心冒出了冷汗。这原本就是他们之间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愿意介入他们的是非争端中。我扭头就走。
正当我想绕过他们离开,金发男人猛地拉过我挡在他的身前。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我就看见艾蒙的拳头狠狠地向我砸了过来,一见是我他急忙收手,但已经来不及了,他的拳头只是稍稍偏过,打在了我的左肩上,我闷哼一声往地上摔去。
艾蒙一脚踢开那个金发男人,蹲下来扶我,“你没事吧?”
我想说“我打你一拳看你会不会有事”,可脱口而出的却是“小心!”
因为我看见中年男人抽出匕首从背后刺向艾蒙,他听到我的提醒后迅速转身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利落地夺过匕首在对方颈间轻轻带过,然后同样轻轻往后一甩。仅仅是那么一瞬间,刚才还张牙舞爪的两个人此刻却倒在他的脚下,再也无法动弹。
我张大嘴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虽然明白像现在这种战乱时期死人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流血的残酷事实。
“你杀人了?”
艾蒙若无其事地说:“是,我杀人了,你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吗?而且你也算半个帮凶。”
我瞪他一眼,“你没必要要他们的命!”
“呵呵,小姐你真是天真的可以。你认为他们不死的话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刚才我要是不拉你跑开,最先死的人就是你!别用这种无辜的眼神看着我。当然,你没有错,要怪就怪你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情,他们有权力杀你灭口。”
也许他是对的,有些事情只有死才能解决。这些事情我恐怕永远都不会明白。
艾蒙掐灭了烟头,脸上还是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直到现在我才看清楚他的脸,典型的东方男子长相,眉目英挺,五官帅气,让你根本想不到他可以在杀完人之后从容地跟你聊天,仿佛他做的是理所当然的事。
“你打算继续坐在地上吗?”他把手伸给我。
“不用你管!今天碰到你算我倒霉。”
我倔强地推开他的手,自己扶着墙从地上挣扎起来。我的左肩火辣辣的疼,他的力气还真是大,如果当时他没有收住力估计我已经被他打成残废。
雨不知是什么时候停的,只有瓦楞上的积水不停地往下滴落。有水珠嗒的落在我的左颊,顺着脸的弧度缓缓流了下来。同样被淋得浑身湿透,艾蒙看上去还是那么绅士,而我却狼狈极了。原先洁白的裙子上沾满了污泥,头发湿嗒嗒地贴在脸上,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死了。
时间耽搁了这么久,如果回去太晚念乔肯定会担心的。我不再理会他,捡起掉在地上的手袋就走。身后响起艾蒙的声音:“我叫高蒙奇,你可以叫我的英文名字艾蒙。不知我是否有幸知道小姐芳名?”
“奥菲拉。”
走到蔷薇园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了。姗妮打开门见到我,惊得失声大呼:“哦,天啦!亲爱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摇头苦笑:“我没事,在路上碰到一群疯子打架,不小心受了点伤。”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乔伊斯呢?”
“她在家里。”
乔伊斯是念乔的英文名字。
姗妮走过来扶我,可是她一碰到我就马上把手缩了回去,“你怎么这么烫?我的天!你发烧了!”
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又受了伤,发烧不奇怪。难怪一路走来我觉得浑身发烫。
今天的蔷薇园格外冷清,一路从大门走过来我只看见女管家沙曼夫人在修剪草坪。这里之所以叫蔷薇园并非取义园子里的蔷薇花,而是为了纪念姗妮去世的母亲,那位美丽的东方女子有个极好听的名字——舒薇。
她和我的妈妈,两个花一样美丽的女孩,曾是上海上流社会出了名的淑女,无数年轻贵公子不惜一切只为博取她们的一个微笑,那时的她们是如此美丽耀眼。后来妈妈在外公的安排下嫁给了与她门当户对的爸爸。我七岁那年妈妈生病去世了,她在沈家过得并不开心,就像被囚禁在笼子里的小鸟。我看得出来爸爸其实并不爱她,他和她一样都只不过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罢了。
舒薇阿姨比妈妈要来得勇敢,她可以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义无返顾地离家出走,跟着她所爱的外籍医生远度重洋来到英国,那个外籍医生就是姗妮的爸爸约克。知道这件事后舒薇的父亲一气之下登报纸跟她脱离了父女关系,从此再无来往,直到生姗妮难产而死,她都没有能够回到故土。姗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