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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珠有意拿齐家的姑娘们与小徐氏的亲姐妹堂姐妹们类比,话虽没明说,意思却很明白,你一个与定国公府上下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人,却希望定国公府的人拿你与自家的嫡长女一般看待,不厚此薄彼,你这不是在说笑话吗?
陆明珠说完,顿了顿,又笑道:“至于陆侧妃,她是定国公府的姑娘不假,也蒙皇上特地赐给了二表哥做侧妃不假,但我们定国公府自来都是懂规矩知分寸的人家,断没有时常与她往来,帮着她压二表嫂这个主母的道理,况二表嫂素日与她也是惯熟的,难道我们还担心您不善待她不成,所以我们来不来瞧她,又有什么分别呢?”
小徐氏与陆大奶奶说话时,并没有有意压低声音,是以饶这会子水榭里的宾客已来得不少,都忙着你来我往的厮见寒暄,坐得近的人们依然都听见了,在听了个话头后,忙不迭都竖起了耳朵。
及至听得陆明珠的话后,众人禁不住都在心里暗想,是嘛,定国公府可是大皇子妃的娘家,二皇子妃说这些话也未免太可笑了一些,就像嘉和县主说的,难道定国公府的人不亲自己家,反倒亲她一个外人去不成?就算二皇子府的陆侧妃也是定国公府的姑娘,一则后者只是庶出的嫡出,二则后者还只是区区一介侧妃,傻子都该知道孰轻孰重才是,更何况二皇子妃言辞间还不乏贬低定国公府之态,嘉和县主这话倒是回得漂亮!
陆明珠想说的话,也正是陆大奶奶想说的话,但陆大奶奶毕竟是做表嫂的,也比二皇子妃年长不少,而且陆大奶奶的身份也比二皇子妃低,若是让陆大奶奶来说,意思仍是这个意思,话却得说得更委婉一些才是,自然远没有陆明珠这般说来得痛快了,关键陆明珠本身有县主的封诰,又是二皇子正经的表妹,她便是说了二皇子妃也是白说,难道二皇子妃还能真与夫家的表妹计较不成?
当下陆大奶奶不由暗自好笑不已,也庆幸不已,幸好今日将陆明珠也带来了,不然现下哪能这般痛快,陆明珠这张嘴在说自己人时固然让人不舒坦,却没想到说别人时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也算是利弊参半了!
小徐氏没想到自己几句话,竟招来陆明珠这么一大篇话,偏她还不好回的,不由恼怒不已,狠狠攥紧了拳头。
小徐氏自小便知道陆明凤这个大表姐将来是要做大皇子妃的,小时候她还没觉得二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及至渐渐长大以后,她方知道陆明凤将来做了大皇子妃后意味着什么,她自认相貌家世都不比陆明凤差,也一般是徐皇后的嫡亲侄女儿,凭什么将来就要她匍匐于陆明凤的脚下?
谁曾想她福泽深厚,眼见只能嫁个与自己家世相当的男人为妻了,皇上却忽然下旨将她赐给了二皇子做正妃,转眼间就与自己艳羡了多年的大表姐平起平坐了,她心里有多意满志得可想而知,待进了门后,便不免生出了要事事处处压陆明凤一头,好叫皇后姑母知道,她一点也不比陆明凤差的心思。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在进门后好几次的宫宴上,都出尽了风头,硬是衬得陆明凤这个长嫂是黯淡无光,连皇上与皇太后都几次夸她,渐渐的,她并不满足于只做一个皇子妃来,而是想坐上那个更高的位子,要知道现在她离那个位子,可就仅有一步之遥,再不像以前那样遥不可及了。
是以当二皇子提出让她举办个小型生辰宴会时,她只当二皇子是想趁此机会拉拢人心,连想都没想便答应了,这样既能压陆明凤一头让自己大出风头,又能对将来大业有利的事,她何乐而不为呢?也所以,她对自今日己形象的定位是平易近人。
方才与陆大奶奶说让她们别与她生分了,别在她与陆明凤之间厚此薄彼时,一开始她是真个在说笑,但说着说着,想起自己自进门以来,表面上看似是风光无限,实则连陆明雅这个侧妃都弹压不住,二皇子至今一月里仍至少有十日歇在陆明雅房里,几乎就要与她这个正妃持平了,她心里有多不待见陆明雅可想而知,偏二皇子又护陆明雅护得紧,她一时奈何不得陆明雅,不免就将气撒到了陆大奶奶身上,及至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然已经迟了,陆明珠表面恭敬亲热,实则将她狠狠的冷嘲热讽了一通,实在是可恶至极!
小徐氏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满腔的怒气强自压下,勉强笑道:“四表妹还是这么会说话,也不知将来哪家的公子有这个福气,将你这朵又娇又艳的玫瑰花儿娶回家去?我记得四表妹只比我小几个月,如今我都大婚好几个月了,四表妹的婚事却仍没有着落,四表妹可得抓紧了!”
陆明珠如今最听不得的,便是人家提她的亲事了,她如今脾气又古怪得很,连福慧长公主与陆老夫人的账都不买的,何况二皇子妃?闻言立刻拉下脸来,便要反唇相讥回去。
就有丫鬟进来屈膝禀道:“回皇子妃,大皇子妃来了。”
听得陆明凤来了,小徐氏一时也顾不得旁的了,笑着扔下一句:“众位少坐,我先失陪一会儿。”被簇拥着迎接陆明凤去了,她倒是不想亲自去迎接陆明凤来着,可陆明凤到底是长嫂,又岂是她不想去亲迎便能不去的?
余下陆大奶奶这才领着姐妹几个去与熟识的人们寒暄起来,一时寒暄毕了,大家坐下吃茶,陆明芙趁众人都不注意时,悄悄儿与陆明萱道:“以前二皇子妃人一直挺好的啊,怎么如今变得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陆明萱悄声道:“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她身份不一样了,为人处世的风格自然也要发生相应的变化,也谈不上咄咄逼人,况你与她才交往过几次,说过几句话,就能瞧出她为人是真好还是假好了?好了,且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仔细隔墙有耳。”
陆明芙闻言,就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适逢陆明凤与小徐氏被簇拥着走进了水榭,榭内众人忙都屈膝拜了下去,口称:“见过大皇子妃,大皇子妃万福金安。”
陆明凤一身茜素红百鸟朝凤衣裙,想是为了不夺小徐氏这个今日的寿星风头,并没有穿大红正色,头上也只戴了一支丹凤朝阳金丝累珠嵌红宝石步摇,但与小徐氏站在一起,那大气从容的气度,却硬得衬得盛装的小徐氏浅薄起来。
小徐氏自己瞧不出她与陆明凤之间的差距,旁人却一眼便能瞧出来,心里不由暗暗摇头,且不说大皇子好歹占了嫡长的名分,不比二皇子既不占名分也没有皇上的宠爱,单凭两位皇子妃本身素质之间的差距,皇上若真要在两位皇子之间择一人为储,也断没有择二皇子的道理,也不知道二皇子妃在与大皇子妃较个什么劲儿?
陆明凤笑着一抬手:“大家都起来罢。”与小徐氏携手对坐在了上首的榻上,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一个盛装丽人忙侍立到了她身后。
众人尤其是定国公府的人这才注意到她还带了人来,因忙不着痕迹觑了那丽人一眼,见其十七八岁的样子,穿了身银红底柿蒂纹右祆刻丝褙子,下面系了条柳绿色十二折梅兰竹三君子综裙,乌黑的头发梳了个堕马髻,戴了玉石花头箍,插着衔珠凤钗,耳朵上坠了对嵌猫眼石绞丝灯笼坠子,十分的妩媚漂亮,心下都有了底,能在这样的场合被陆明凤带来的人,又待她那般恭敬,想来这女子便是大皇子的那位王侧妃了。
果然就见陆明凤笑向小徐氏道:“怎么不见三妹妹,说来她名分上是差了一些,但到底也是父皇御赐的侧妃,有诰命在身也要上皇家玉牒的,这样的日子,二弟妹就该带了她在跟前儿,帮你招呼招呼客人,力所能及的与你分忧解劳才是,我还想着她素日难得出门,特意带了我们府上的王侧妃过来与她亲香呢,谁知道她偏又不在,真是可惜了。”
这话说得小徐氏不由又攥紧了拳头,皇室里谁不知道大皇子根本不进王侧妃的门,一月里大半时间都是歇在大皇子妃屋里,与大皇子妃伉俪情深?她陆明凤自然不怕抬举王侧妃,横竖便是将她抬举上了天,只要大皇子不进她的门,她也狂不起来,不比自己,二皇子本已颇宠爱陆明雅了,她若再不压着陆明雅一些,后者岂非就要狂上天,连自己这个正妃也不放在眼里了?
但小徐氏就算再恨陆明雅,今日这样的日子也的确不好压着她不让她出现,更何况陆明凤还一见面便特地提出了此事,小徐氏不由在心里将陆明凤骂了个半死,你就算日日将男人霸在自己屋里又如何,还不是至今连颗蛋都生不出来,待我先怀上了皇长孙,看你还怎么嚣张。
小徐氏面上笑容不变,道:“陆侧妃自来聪明伶俐,颇得我们殿下和我喜欢,今日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