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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万没想到,只是她们一时的私心而已,竟酿成了这般苦果,之后更是生出了这么多事来,早知如此,当初她们真不该那样做的,只可惜这世上最不可能有的,便是‘早知道’!
陆老夫人与陆大夫人因悔愧没有接陆二夫人的话,福慧长公主才不会悔愧呢,仍冷笑说道:“虽说我府里的下人们话是说得不中听,可他们说的却是事实,况你真要求人,就该亲自来求才是,难道我的下人们敢拦你的下人,还敢拦你不成?原是你自己没诚意,可见你儿子的命就是被你给误了的,你不知道忏悔也就罢了,还像条疯狗似的到处乱咬人,别以为仗着死了儿子,大家都该让着你,你也未免太将自己当一回事儿了!”
只是话虽说得硬气,但心里却不是丝毫都不心虚的,说话时的语气便难免带上了几分色厉内荏。
陆二夫人气得眼睛几欲滴出血来,尖声说道:“就算当时我亲自去了,你难道就会放人吗?在你眼里,我一个庶出嫂子,一个知府之女算的了什么,只怕与你堂堂公主拾鞋还不配呢……你害了我的儿子不算,害得我因此伤心早产,伤了身子以后再不能生了不算,还纵容你的女儿百般欺侮我的女儿,我这辈子仅剩的唯一骨血,我与你之间的仇恨不共戴天,我死后一定会化身修罗厉鬼,日日夜夜缠着你们母子三人,让你们血债血偿,永世不得超生……”
“住嘴,住嘴,你给本宫住嘴!”话没说完,已被福慧长公主颤抖着声音厉声打断,“本宫方才已经说过了,你儿子的命是被你误了的,与本宫什么相干,你要再敢诅咒本宫,再敢诅咒本宫的儿女,你信不信本宫这便打发人去掘了你儿子的坟,再请得道高人做法,先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陆二夫人哈哈大笑起来,笑毕阴森森的道:“我儿子都死了十几年了,早已转世投胎了,你要做什么尽管做去,倒是你的儿女们可还活着呢,死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到底最后谁会永世不得超生,我们不如就走着瞧!”
这话说得福慧长公主心里越发的害怕与恐慌,一时间却又奈何不得陆二夫人,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陆二夫人摆明了连死都不怕了,她还能怎么样,只能尖叫道:“住嘴,我让你给我住嘴,你再说,信不信我立马让人打烂你的嘴,信不信我立刻要了你的命……”
话没说完,一旁一直没发话的老国公爷忽然怒声吼道:“吵吵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当我是死人不成!”
吼得福慧长公主与陆二夫人都没有再说,只不过前者是不敢再说,后者却是懒得再说,径自便跪到了老国公爷面前,哑声说道:“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老国公爷尊便!”
老国公爷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儿,原以为这个儿媳儿女缘薄是天意,却没想到竟还有这么一段隐情在,说来她也可怜……清了清嗓子正待说话,不想陆中景却忽然排众而出,也“噗通”一声跪到了他面前,白着脸红着眼圈道:“曲氏虽有错,但一来到底没有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小五如今也并没有事,二来她也是因丧子之痛太过巨大所以才会犯了糊涂了,求父亲千万从轻发落,再不然儿子愿意与她一道承担,只要能保住她一条性命,儿子什么都愿意做,只求父亲开恩!”说完重重叩下了头去。
陆中景素日待陆二夫人虽不算好,然这么多年夫妻下来,又岂会没有几分真感情,况当年陆文适早夭时他也在场,虽不若陆二夫人那般肝肠寸断,却也是痛彻心扉,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淡忘了且又有了陆文运这个儿子,也就偶尔会有几分意难平而已,万万没想到陆二夫人会痛了这么多年,恨了这么多年,免不得将他的丧子之痛也给勾了出来,对陆二夫人也多了几分心痛与怜惜,所以才会站了出来为陆二夫人求情,还说愿意与她一起承担所有的罪责。
只可惜他话音刚落,福慧长公主已尖声冷笑道:“小五是两次都侥幸捡回了性命,但那都是他运道好,曲氏这个贱人想要谋害他的性命却是不争的事实,不是因小五平安无事便能抹杀得掉的,二伯别以为求得公公心软了,便可以让贱人不死了,本宫告诉你,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本宫今日是必要取了她的性命的,二伯若真坚持要与她一道承担,那就与她一块儿去死罢!”
亦连陆二夫人也没有为他难得顾念夫妻之情的举动所感动,只是冷冷道:“老爷不必替我求情,我不会感激的,反正我早已活够了,如今死了,于我来讲反而是一种解脱。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越性与老爷直说了罢,早在十几年前,自得知我已不能生了,老爷待我一日不如一日后,我便已当老爷是个死人,我是个寡妇了,所以你不必顾念什么夫妻之情硬要与我求情出头,我不需要,若说我对慕容福慧这个贱人的恨有十分,对你也至少有八分,只不过我连取你的性命都怕脏了我的手,所以才一直没有对你下手而已,你们两个人,一个直接毁了我的后半辈子,一个随即断了我对后半辈子仅剩的几分希望,让我生不如死,所以,我死后不但不会放过贱人母子三人,你也是一样,这样,你还要替我求情吗?”
一席话,说得陆中景又是难堪又是难受还有几分悔愧,难堪的是妻子原来竟然这般厌恶自己,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让自己以后面子往哪里搁;难受的也是妻子竟这般厌恶自己,早在十几年前便已当自己是寡妇,那岂不是意味着她这些年来与自己过的每一日都是煎熬。
悔愧的则是早知如此,他当初就该对妻子好一些,不对妻子说那些诸如‘不会下蛋的母子’、‘害自己没有嫡子’之类的混账话儿,而是该好生抚慰她,与她相互扶持着自丧子之痛里走出来的,不然她也不会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一条道上走到黑,落到今日这般下场了!
念头闪过,陆中景又对着老国公爷重重磕了个头,道:“求父亲从轻发落,饶曲氏一命,只要能保住曲氏一条性命,我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愿意不要!”
老国公爷闻言,不由暗自叹息了一声,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老人家沉默了半晌,才沉声问陆二夫人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当初你是怎么得到的那疯草,又是通过什么法子将其加到小五的马吃的草料里,事后又是如何半点马脚都不露的?还有你是怎么收买那庄婆子,让她那般效忠于你,为了不供出你竟然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的,我们查来查去,并没有查到她素日与你有什么往来?”
看在二儿子求情和二儿媳这般可怜的份儿上,要他饶她一条性命也不是不可能,但她那些助纣为虐的下人却是万万不能再留了,而且总要给长公主和小五一个交代。
陆二夫人早料到老国公爷会问她这些了,当下也不隐瞒,一五一十都说了:“那疯草是当年我才只七八岁时,我父亲在锦州做县丞,我有一次无意听人说起便记住了,后来适哥儿去了以后,我心里一直都憋着一股气,九年前我父亲进京述职前,我便写信让我母亲设法给我弄了些来,只不过她一直不知道我要那东西打算做什么,至于我是如何将其加到草料里的,很简单,我只要素日对马房的人施点小恩小惠,让他们感激我,再在事发前通过不知情的他们加进去也就是了,横竖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待出事后我再恩威并施,让他们一个字都不敢说,自然也就不会露什么马脚了。”
顿了顿,又道:“至于庄婆子,十三年前她刚进府时……”又把自己对庄婆子施的恩惠和之后彼此间不为人知的往来大略说了一遍,末了苦笑着喃喃道:“只可惜我用了这么多年的时间,依然没能为我的适儿报得大仇,又让他一个人在冷冰冰的地下等了这么多年才下去陪他,我这个当娘的真是没用,我是个没用的娘……适儿,娘都不知道该以什么面目去地下见你了……”
听得她竟自十几年前便开始在策划报仇了,虽不曾大肆收买府里的人,但只要收买了一个人,那人便绝对效忠于她,为此甚至连豁出性命去都在所不惜,在场诸人禁不住都有些心惊更多还是害怕,尤其是福慧长公主,不敢想象这次若再不将其给揪出来,下一次她的逐儿还会不会再有前两次那般好的运气,毕竟以曲氏这个贱人的忍功和处心积虑,再来一次这样的事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福慧长公主心里连日来因陆明萱竟是陆中昱亲生女儿,陆中昱竟于十几年前便已背叛了自己之事,而一直强压着的怒